<b></b>时隔半月,选了个黄道吉日,聚祥兴再次开张。
风和日丽的大晴天,是个好兆头。
沈宽手头如今不缺银子,早将聚祥兴隔壁的店铺盘了下来,如今的聚祥兴店面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
店面大了自然也需要更多的伙计,沈宽通过人牙子买了一对聪明伶俐,模样也周正的丫头放在聚祥兴帮忙,同时也能给宋卿娘作个伴。
古代封建迷信思想泛滥,商铺开张第一天忌讳女人登门,沈宽不信这个,但架不住宋卿娘信。
她甚至认为聚祥兴会出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开业时在店里。
这次她是死活也不愿意出现,无奈之下沈宽只能请假一日,在聚祥兴迎接四方宾朋。
按照习俗,商铺开业需要下帖邀请同行庆贺,沈宽只邀请了所在十字巷的一些商铺掌柜和一些相熟街坊,但主动前来庆贺的人远超过他邀请的人数。
这些人多是金县大小赌坊、青楼茶室的掌柜,还有金县的江湖帮派头目。
对此沈宽并不意外,他先收拾金万钱一方面是为了出口气,另一方面则是想要敲山震虎,效果很是不错,这些老虎都被吓到了。
至于那些个今天没主动上门来庆贺的青楼赌坊,过了今天就是他们倒霉的时候。
既然是以东家的身份主持聚祥兴的开张大吉,沈宽换了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直裰,脚踏一双黑色长靴,腰间系着一条皂绦软巾垂带,侧腰处还垂着一块雪白的玉佩。
人靠衣装马靠鞍,穿戴了这一身的沈宽,可说是潇洒倜傥气度不俗。
同样穿着便服的麻杆在沈宽身边,一来人,就低声跟他介绍来的人分别是谁,沈宽则客气地上前招呼,将客人迎进身后店中。
负责唱礼的是小六子,他接过玉贤居胡掌柜随从送上的拜帖和贺礼,高声唱道“玉贤居胡掌柜,送上贺幛一副,贺镜一面,礼金一封。”
胡掌柜会来是沈宽没想到的,沈宽连忙上前拱手相迎“胡掌柜大驾光临,沈某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胡掌柜笑着回了一礼“沈东家,恭喜恭喜,胡某不请自来,还请恕罪啊!”
沈宽没穿公服,他哪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就没用官职相称呼。
“胡掌柜哪里的话,胡掌柜的能来,是沈某的荣幸。胡掌柜,里头请。”客气了两句,沈宽便让负责店内接待的沈魁把胡掌柜引进店里。
“闽南福威商号郑掌柜的,贺幛一副、贺镜一面……南洋珊瑚一副。”
听到小六子的唱礼,沈宽转头望去,他可不记得自己认得一个什么福威商号的郑姓掌柜。
这一看,就又更让沈宽诧异了,这位福威商号的郑掌柜,是一个留着几缕山羊胡,大腹便便,看着就一脸精明的中年人。
当然,他并不是沈宽惊诧的原因,让沈宽惊诧的是他身后跟着一个肤色黢黑、体型健壮肌肉分明的黑人。
这还是沈宽穿来明朝这么久,第一次见着黑人。
惊诧的可不止沈宽,就在这个黑人背后,不少人跟在黑人后面,既害怕又新鲜指指点点着。
在后世沈宽见多了黑人,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上前对这位郑掌柜的拱手行礼“郑掌柜的大驾光临,沈某不胜荣幸。”
“恭喜恭喜,郑某祝沈东家财源滚滚,日进斗金。”郑掌柜上前回了一礼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多谢郑掌柜的吉言,郑掌柜的里面请。一会吃过贺宴,沈某再与郑掌柜长聊。”沈宽笑着致谢,而后将郑掌柜引入聚祥兴。
这位郑掌柜可是送了巴掌大的血红珊瑚,珊瑚这种深海的玩意在古代可是稀罕玩意,向来受权贵喜爱,更何况还是成色如此之好的珊瑚,少说也值几十两银子。
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送上这样的厚礼,这郑掌柜必然是带着目的来的。
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沈宽继续开张的仪式,鼓乐齐鸣,鞭炮炸响好一番热闹之后,沈宽领着众多宾朋去往聚祥兴不愿的悦来酒楼吃酒,午宴过后开业庆典也进入尾声。
吃饱喝好的宾客纷纷跟沈宽告辞离开,最后就剩下那位郑掌柜还在雅阁里等着。
沈宽招呼完客人,上到雅阁,让店家将桌上残羹撤下,又挥退旁人,这才笑着对郑掌柜道“劳郑掌柜久等,恕罪、恕罪。”
“沈总捕头客气了,一点见面礼,还请沈总捕头的不要嫌弃。”郑掌柜笑了笑,这会四下无人,他便改了嘴里的称呼。
随后他冲身后黑人一招手,黑人取下身后背着的箱子,放到两人所坐的桌子上。
沈宽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的箱子,转而看着郑掌柜道“郑掌柜的实在太客气了,还不知郑掌柜的高姓大名?”
珊瑚是贺礼,没有拒绝的道理,但这会这礼,没搞清楚这姓郑的的目的之前,沈宽可是不会再随意收了。
“鄙人郑士友,今日此来,为的是谈谈肥皂的生意。”郑士友便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沈宽心中也早有了这个猜测,没有马上谈生意,而是对郑士友问道;“郑掌柜是闽南人,怎会来到临洮府,又怎知这肥皂的事?”
稍经接触,察觉到沈宽是个多疑谨慎的人,郑士友也就直说道“鄙人来边镇做些个皮毛生意,前日途经狄道,见得此物,便问得出处寻了过来。”
“郑掌柜的别放在心上,沈某也就是随便一问。”沈宽略作琢磨,倒也说得通,这才点头笑道“不知郑掌柜的,想如何做这笔生意?”
郑士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是沈总捕头肯割爱,郑某愿出一千两,买这肥皂秘方。”
“一千两,未免失了闽南郑氏的气度吧?”
沈宽咧嘴一笑,闽南、郑姓、大型商号、黑人护卫,这么多线索综合起来,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明末制霸海上贸易的闽南郑家,还有后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国姓爷郑成功!
当然,如今是万历四十年,莫说国姓爷了,就是他那位亲手打造了郑氏海盗集团的父亲郑芝龙,现在也不过岁的少年罢了!
“听起来沈捕头,似乎很了解我们郑家啊。”
郑士友闻言深深地看了沈宽一眼,而后笑道;“那沈捕头你开个价吧?”
眼前是个大手子,沈宽当然不会客气,当即狮子大开口道“我愿交福威商号这个朋友,郑掌柜给个五千两就成!”
“沈捕头,说笑了吧?”
听到这个价格,郑士友圆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脸上瞬间泛起了怒意,起身对沈宽一拱手道“沈捕头若是如此没有诚意,那郑某只能告辞了。”
沈宽笑了笑,也是起身向郑士友打了个拱手道“郑掌柜慢走,日后郑掌柜再来金县,沈某再尽地主之谊。”
有谁能比他更清楚肥皂的潜力?现在还只是金县这么个小小边地,肥皂一月的利润就有近百两。
要是换成福威商号这样的庞然大物,将肥皂在江南这等富庶之地铺开来,一月能有多大的利润难以想象。
要五千两,可真是一点都不多。
他不相信,郑士友没有看到这一点,否则郑士友也不至于一路巴巴地从狄道县找来他这,跟他玩这种后世烂大街的讨价还价套路,可算是找错人了。
“沈捕头,”郑士友没想到沈宽居然一点都不吃他这套,连上笑容顿时一僵,他哪是真有心要走啊,只不过是用个以退为进的手段罢了。
现在沈宽这么一说,可就让他有些进退两难了。
不过,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郑士友的脸皮也是够的,脸色微微变化之后,胖脸上再次堆满了和善的笑容,缓缓坐下身来,对沈宽打了个哈哈道“买卖都是谈成的嘛。沈总捕头,这肥皂也不知在江南是否好卖,不若这样吧,我先在你这买些货,运回江南贩卖。若是好卖,咱们再详谈如何?”
卖给谁不是卖?
他提出的这个方案,沈宽当然没有意见,笑着答应道“这样自是没有问题,不知郑掌柜想要多少?”
郑士友心里其实早就盘算好了,也没怎么思量就开口道“五千黄玉皂,两千白玉皂,四大美人各百数。”
“黄玉皂暂时只能匀出两千,白玉皂和四大美人倒是没有问题。”
沈宽心中合计了一下,开口对郑士友道“郑掌柜照顾沈某生意,沈某自当投桃报李,这黄玉皂作价十四文,白玉皂三十文,四大美人六十文。如何?”
郑士友一听又不乐意了,连忙开口道“沈捕头,这价钱可就没诚意了。”
“郑掌柜何出此言?”
沈宽扑闪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郑士友“这价钱,可比我聚祥兴售卖便宜了许多啊!我也就是看郑掌柜财大气粗买量大,又想攀交郑掌柜这个朋友,沈某才忍痛以此贱价出手。”
郑士友见沈宽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厚颜无耻到这般坦荡,也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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