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来齐的诸子以及齐国稷下学宫各家领袖皆入宫在大殿中就座后,田冀这才进入大殿。
等田冀在王位上做好,诸子齐声拜道:“见过大王。”
“诸位先生免礼。”
此时,田冀拿起酒杯,向诸子示意道:“诸位先生远道而来,寡人不能及早与诸位先生一会,此寡人之过也。
这第一杯酒,寡人敬诸位先生。”
说罢,田冀将酒一饮而尽。
酒罢,田冀看着诸子笑道:“诸位先生,之前一段时日,学宫中可谓热闹非常,寡人虽深居宫中,也知道学宫之中来了一位极善辞辩的大贤,不知公孙先生可在。”
齐王话音一落,已经知道公孙龙刚刚在城门处被齐国士卒落了颜面的诸子,纷纷向公孙龙看去。
此时,公孙龙见齐王提到自己,正底气不足间,就见齐王的目光随着诸子一起投过来。
见此,公孙龙只好拱手道:“外臣公孙龙见过大王。”
“先生免礼。”田冀笑了笑,道:“公孙先生的大名,寡人很早就听说了,而先生在赵国辩论的白马非马还有奴婢三耳,寡人闻之也叹为观止,深深的被先生的言辞折服。
而我齐国这边,群臣百姓皆好议论,今先生来齐,寡人正要一睹先生风采。故,寡人特意让人挑选了数个齐人,请先生与他们一辩,就以先生所擅长的白马非马为辩题,如何?”
殿中诸子见齐王为难公孙龙,顿时皆似笑非笑的看向公孙龙,更有几人以袖遮面,掩盖笑容。
此时,公孙龙一见诸子脸色不对,立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于是,公孙龙立即拒绝道:“大王,齐国能人辈出,臣已经见识到了齐人言辞之锋利,不敢在大王面前辩论。”
田冀见公孙龙出言讽刺,没有理会,只是强道:“先生莫要谦虚推辞,之前先生在学宫之中连败我学宫过半诸子,如此战绩,岂能在寡人面前退缩。
若是先生在寡人面前不开口,那寡人担心,那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先生屈服于权势呢!
故,还请先生务必答应寡人。”
公孙龙见齐王拿言语逼迫,只要应道:“如此,那臣就献丑了。”
田冀见公孙龙应下,立即对在一侧作陪的田骈点了点头。
田骈会意,立即起身走向侧殿,然后从侧殿带来四人。
此时,公孙龙与众人一见田骈带来的四人,全都皱起眉头。
只见当先一人是一个又黑又瘦的老农,其次是一个大腹便便一脸笑容,一看就十分市侩的商人,接着那人却是一个宫中侍者打扮的侍人,最后一人则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卒。
此时,诸子一见那个士卒,顿时认出来,这人就是不久前从公孙龙手中收走两钱的那个士卒。
见此,不少诸子顿时笑出声来。
公孙龙正吃惊的看着那士卒,然后突然听到笑声,不禁脸色一黑。
此时,田冀笑道:“公孙先生,今日寡人请先生辩论,愿立下赏赐,只要先生能说服这四人中的任意一人,让他们承认白马非马,那寡人就重赏先生千金,还请先生勉之,不要让寡人失望。
接下来,就请先生从这四人中挑选辩论对手吧。”
公孙龙闻言,立即一脸沉重的走到那四人面前。
接着,公孙龙一见那士卒正瞪着他,他顿时微微一缩,然后在其余三人面前犹豫了一下,便挑选了那个看上去有些愚钝,且老迈不会用强的老农。
而后,二人走到大殿中辩论,相互沉默了一下,公孙龙见对方不开口,便主动开口道:“这位老先生请了,龙以为”
接着,公孙龙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大堆论证白马非马的,然后向对方问道:“老先生以为如何?”
老农满脸迷茫的看着公孙龙,道:“先生在说什么?老汉我完全听不明白,不过,老汉知道,白马肯定是马。”
公孙龙:“”
“先生的话,老汉听不懂。”
公孙龙:“”
“不明白,不过白马是马。”
公孙龙:“”
“先生的话太深奥了听不懂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白马是马。”
“这也不懂,那也不明白,老先生你会什么?”
“老汉会耕田,说起耕田”老农已经如听天书一样在原地听了许久,此刻一说到自己擅长的地方,立即眉飞色舞的说起怎么种田来。
此时,公孙龙看着口若悬河地老农,顿时惊呆了。
就在公孙龙走神间,老农已经说完,并突然问道:“先生可曾明白?”
公孙龙一怔,下意识的道:“明白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啊。”老农自得又不满的道:“老汉跟你说,耕田这事”
而后,公孙龙见老农又开始说了,顿时僵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了一阵后,又听到老农问道:“后生,你现在明白了吗?”
公孙龙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的拱手弯腰道:“老先生耕田技艺高超,龙甘拜下风。”
此时,殿中诸子见公孙龙俯首认输,而且还是对这样一个只会种田的老农人数,再也忍不住了,顿时哄堂大笑。
公孙龙听到诸子的笑声,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他知道这次他是丢人丢到家了。
顿了顿,公孙龙强忍着怒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面色僵硬的对齐王道:“大王,齐人果然能人辈出,这次臣输了。”
田冀正笑着,见公孙龙认输,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于是,田冀摆了摆手,然后开口道:“唉!先生,这次不算,寡人也没有想到,这位老先生一点也没有听懂先生的话,反而与先生说起种田来。
所以,这次辩论不算先生输,先生另选一个人继续辩论吧。”
公孙龙闻言,脸色愈加黑了。
他今天已经吃了大亏了,一个用强,一个愚昧无知,谁知道剩下的两个人又是什么人。
想着,公孙龙脸色僵硬的笑道:“大王,输就是输,臣岂会输了不认呢!”
“不算,不算。”田冀还是不愿放过他,强道:“先生再选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