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张亦隆脸色铁青,却没有抽刀出鞘,就自己现在这点骑术,敢纵马砍人形同作死,好在除了腰刀,张亦隆还有一支心爱的54式手枪,自从穿越到明末以来,这枪还没开过荤呢。
张亦隆最担心的就是发生营啸。
作为穿越者,张亦隆本身没有经历过所谓的营啸,但张亦隆有幸见识过一次暴狱!确实是一次恐怖的经历!
作为一名解放军侦察专业军官,张亦隆自信没什么能让自己感到恐惧的。但那一次暴狱事件却让刚转业的他感受到了恐惧。
几百名犯人突然之间就开始喧闹、剧烈的推搡监室铁门,打砸各种易碎物品,呼喊着他们自己也不明白意思的口号。
声振云宵!
正巧在监狱中办事的张亦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浪震惊了,按照规定,准备进入监区的张亦隆已经交给了自己配枪,手无寸铁的现状让张亦隆瞬间就陷入了焦躁之中。
相反当时站在他身边的师傅却表现的极其镇静,杨老头抽出一根中华烟叼在嘴里,又摸出一次性打火机点上,狠抽了一口后才对正急着转圈的张亦隆笑道:“你急什么?”
张亦隆当时都有些懵了,老头儿已经耳背到听不到这震天动地的呼喝声?
杨老头冷冷一笑,“小子,你看不起咱们的武警也就算了,好歹你也曾经是军官,看不起81班机吗?”
81班机,国产81式7.62毫米班用轻机枪,是执行看押任务的武警中队中常见的轻武器。张亦隆当然熟悉它,听到这话一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果然,随着警笛时,武警中队快速出动,占据制高点,包括81班机在内的长短枪一亮相,监狱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可现在张亦隆身边只有二百多使用冷兵器的士卒,自己手中也只有一支54式手枪,子弹也不过十余发。
能顺利镇压一次营啸吗?
要知道,就算是古之名将,也是闻营啸而色变!
因一次营啸而全军崩溃的例子不绝于史书,难道自己一手创建的新军就要毁于一次营啸?!
绝对不行!
好在整个营地不大,从中央的蒙古包出发,平时纵马几分钟就能赶到。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着火的喊叫声把几乎所有的士卒都惊醒了过来,有人开始慌乱,有人从自己的帐篷中跑出来,有人甚至开始跑向东南角。
张亦隆手中的长枪瞬间化身为一杆长鞭,把聚积在营区道路上的士卒赶开,一边赶人一边怒吼道:“各回营帐!违令全队皆斩!”
跟在他身边的刘东方和长刀手也一起高喊了起来:“各回营帐!违令全队皆斩!”
长刀手后的标营士卒也跟着高喊起来,“各回营帐!违令全军皆斩!”
二百多人的齐声高喊瞬间形成了声浪,很快就压过了东南角的呼喝声。
全队皆斩!?什么事都能干,可掉脑袋的事还是没人愿意干的,尤其是因为别人的错误导致自己掉了脑袋,自然更没人乐意了。
马上就有人把那些晕头转向的人赶回营帐之中。
看到营地内的秩序有所恢复,张亦隆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仍处于混乱中的东南角。这时,他注意到了一个异常活跃的身影,在火光的映射之下,此人上蹿下跳,高呼二叫,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但此人身上没有穿振威军的制服,也没有在臂上绑白毛巾,却穿了一件白汗衫。
这一看就不是自己人啊。
被张亦隆盯上的人叫屈十四,他确实不是振威军的士卒,更不是蒙古亲兵,他是韦老大的亲信,虽然他在韦老大手下排不上号,可他确实是跟随韦老大超过十年的老人了。
屈十四此生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善言谈,肯干事,却不会说话,所以就算他跟了韦老大十年,却还是没混上老六的位置,韦老大只让他给老三当个副手。
屈十四觉得无所谓,反正跟着韦老大,吃香喝辣也没少他的。韦老大还说要给他买房媳妇,虽然这话已经说了五六年了,韦老大自己的媳妇都换三房了,可屈十四还是觉得韦老大对自己挺好的,说不定今年就能给自己买房媳妇了。
老实归老实,屈十四可不笨,在振威军列阵出现之后,他就知道完了。没救了,他一心想着韦老大能带着他一起逃,可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回屋收拾自己那点可怜的细软时,韦老大自己逃了。
老三也被自己人杀死了。
屈十四看着涌入木栅的,如凶神恶煞般的官兵,他觉得凭自己手中的腰刀就是作死,所以果断的弃刀投降。
人只要活着,就有盼着不是。
可当他们所有人被绑着押入营地之时,他见到了此生最让他震慑的画面,韦老大被剥的赤条条的尸体。
屈十四觉得天仿佛塌了下来,韦老大对自己不错啊,怎么死的和一只待宰的肥猪一样?
这些人难道就不知道死者为大吗?
那时的屈十四完全没有想到,那些死在韦老大和他手下的矿奴们,死者就不为大吗?
屈十四只知道,他要报复!他一定要报复!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拉上足够多的垫背之人!
幸亏上天给他一副老实巴交的面孔,搜他身的官兵只是草草摸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仔细搜身,只拿走他插在腰带上的小刀,却没发现暗藏在腰带内的一柄指刀。
指刀,长不过人的手指,却被他磨的锋利异常,因为这是韦老大送给他的,据说是真正的钢刀!听说在这草原上值不少钱呢。
入夜前,他们这些打手分批被松开手脚,带到空地上吃饭,每人一碗菜汤二个黑面馍,这让屈老四更感愤怒,自己怎么能吃奴隶的食物。
可看到周围官兵手中雪亮的刀枪和上弦的弓箭,屈老四没敢多抱怨一句。
入夜后,他肯求那个看守营的士兵放他去厕所,利用松绑之机,他把指刀藏在袖中,只等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随着看守他们的官兵换班,营帐外只剩下一名年轻的士卒手持长枪在不停的踱步。
屈十四见过他,就是他潦草的搜身给自己有了机会。
锋利的指刀很快就割开了细麻绳,屈十四又把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打手们都解放了出来,可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出去。
外面有千余兵马,就算其中大多数正在睡觉,那又如何?
人腿跑得过马腿?没吃没喝,就算逃出去,不也还是个死吗?
就算是杀掉外面那个守卫,夺下一支长枪,那又如何?就算杀了十个守卫,自己还是个死。
屈十四看着这些手脚自由却仍不愿起身反抗的家伙,狠狠的呸了一口,骂了句:“贱种!”
“谁在说话?!”门口的年轻士兵用手中的长枪挑开帐帘,就在他看清帐内情况的瞬间。
屈十四动了!揉身扑上,右手中锋利的指刀穿透了年轻人身上的皮甲,直入他的心脏!左手拔开士兵手中的长枪,捂在他嘴上!
“对不起了。”屈十四看着正在瘫软倒地的年轻人,不由得叹息一声,“我也是没办法,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你吧。”
年轻人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就在生命之火熄灭之时,他想的是,我不应该把铠甲卸了的!明明什长说过,绝不许私自卸甲的,我好后悔。
屈十四手提长枪,再次看了一眼被震惊的打手们,扔下一句“你们这帮贱种就该去死。”
一个打手冷笑道:“对,屈十四,你是大英雄。”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屈十四一定会回身一枪捅死他。
但现在不行,已经有看守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屈十四不想用长枪去一个个杀死敌人,那是绝无可能的。他需要的就是引起混乱,越乱越好。
趁着其他看守还没赶到,屈十四冲到营帐前方的火堆前,手中的长枪狠狠插入火堆中,用力挑起燃烧的木块狠狠抛向自己刚脱身的营帐。
老子就不信了,帐篷烧了你们还能躺着不动!
牛皮帐篷上面又刷过油,燃烧的木块一沾上去就着了起来,这下里面的人再也待不住了,冲出帐篷开始在营里乱跑。
屈十四一边大叫着:“着火啦!快跑啊!”一边继续把燃烧的木块抛向四周的营帐。
一座又一座的营帐着火了,被绑着不能动的打手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声,让营地更加混乱!
新兵们缺乏训练和没有足够基层军官的缺点在此时集中爆发了,没人注意到那个狂呼乱叫的家伙,所有人都忙着扑火。
负责看守俘虏的什长一边骂着一边提枪走过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在火堆旁的人不是自己的手下,只到双方距离不到一丈,他才发觉那人身上的衣服不对劲。
“你是什么……”不等他问出答案,屈十四手中的长枪就没入了他的小腹,剧痛之下他根本喊不出声来,屈十四用力绞动长枪,只要杀死了这个当头的,现场只会更加混乱。
就在此时张亦隆率军赶到了。
屈十四也听到了如雷的马蹄声,就在他暗叫不好之时,他听到一声从未听过的清脆响声。
70米开外,张亦隆毫不犹豫的对着屈十四扣动了板机,“啪”一声脆响,手中的54式手枪射出一枚51式7.62毫米铅芯弹。
初速高达430米/秒的弹丸没有给屈十四任何反应的时候就贯穿了他的胸腔!
中弹的剧痛让屈十四发出“啊”的惨叫,贯入体内的仿佛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不仅让他疼入骨骼,还带走了他全部的力量。
“啪”又一声脆响,第二发子弹准确的射入了屈十四的腹部,彻底终结了他所有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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