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掌故找书
孟小鱼扶着陆掌故坐回座位,他却死活不肯。
“皇上都站着,我一介草民,怎敢据座?”
“陆大人客气了。”管愈赶紧帮忙扶着他坐下,“陆大人为朝廷效力多年,乃本朝德高望重之长辈,朕自当礼让前辈。”
陆掌故更觉欣慰,眼眶泛红地说道“如此贤德之皇上,不枉小鱼这孩子冒着风雪游护城河一趟。”陆掌故转头看向孟小鱼,“孩子,为父就是不放心,听说你病着,可是当日游河落下了病根?”
孟小鱼一时受不住这浓郁的亲情和关怀,鼻子一酸,眼泪便在眼眶打转。
管愈见状赶紧圆场“游河是有些影响,可根源却是因中毒。”
陆掌故立刻想到了当年孟小鱼从东宫逃出来后,上官凌云亲自到他府邸之事。”中毒?可是软筋散之毒?”
管愈点点头“正是。”
陆掌故顿时悔恨交加,老泪纵横,从座位上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在了管愈面前“皇上,是草民之错,草民之错啊!”
管愈和孟小鱼都吓了一大跳,双双去扶他起来。
“义父,您快起来。是我任性了点,您何错之有?”孟小鱼安慰道。
陆掌故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孩子,当初你带着寒症,冒着风寒从老夫府上离开后,太子殿……上官凌云就来了老夫府上。他说你中过软筋草之毒,他放心不下,每日都让人给你服下一颗解药,又将剩下的半瓶解药给了老夫。老夫派人去追你,没追上。老夫后来也知道,你在宇宁帮皇上做了不少事,便只以为你已经好全了,用不上这半瓶药了。是老夫之错啊!”
“他知道――他竟是知道我到了义父那里?”
孟小鱼顿时百感交集,泪眼婆娑。她不是责怪陆掌故没送给她这半瓶药,而是发现自己似乎误会了上官凌云。
陆掌故连连点头“他虽未明说,但该是以为你当时还在老夫府上。他也并未做任何搜查,只说你一定要活着。是老夫太大意了,竟不知他那是话里有话。”
孟小鱼闻言更是泣不成声。
尽管有些相遇一开始就是错,结束也是错,但我们不能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管愈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如果此刻上官凌云还活着,他倒愿意把小鱼儿交给他,因为他此时此刻也只有一个心愿,他要自己心爱的女人活着。
他深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静了自己的心虚,想要缓解一下这怪异的气氛“陆大人莫要自责,您手上这瓶药并非解药,救不了她。”
陆掌故愧疚难当的情绪这才得到了些许缓解,满脸疑惑地盯着手中的药瓶。
管愈又道“这药充其量也就能压制毒性而已,这种药无净法师在世时便帮小鱼儿配了不少。”
“义父,”孟小鱼也总算恢复了情绪,抹掉眼泪,挤出一抹笑容,“我如今一日好过一日,不日定能好全,义父不用为我担心。”
陆掌故若有所思,将信将疑,又问道“皇上前些日子在找西岭秦山的百年老参,可是为治小鱼的病?”
“正是。”管愈答道。
“草民在任时,倒是有人曾献过一株秦山的百年老参给先皇……呃――给上官烈锋,只是不知那老参是否还在宫中的库房。”
管愈幽幽一叹“上官凌云在世时,见朕到处张贴通告为小鱼儿找医巫紫罗沙和药材,便将紫罗沙抓起来,又将库房的老参炖了鸡汤给了宸妃补身子。都怪朕思虑不周,未曾想过他与朕为敌,定会不择手段。他临死前,大约也知道了我找那些是为了给小鱼儿解毒,不知如何从刘太尉处弄了瓶东昌深海的红珊瑚虫,塞在小鱼儿怀中。”
陆掌故满脸的担忧之色“那小鱼这病岂非……”
“陆大人莫要担心,我正着人准备药材,相信小鱼儿之病不日便可痊愈。”
管愈可不敢说药材都已到位,一是也不知褐樟到底能不能把解药配置成功,二是怕孟小鱼追根究底问百年老参的来源。
“义父,”孟小鱼见两人都神色郁郁,忍不住就想岔开话题,“您不是已经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吗?怎的又跑来都城?”
“唉!我老家那地方书肆太少,又都是些旧书,读着极为无趣。为父便极为想念你开的书巫书屋,老想着找几本新书来看看。为父读了一辈子书,做了大半辈子官,忽然停官不做了,就只剩下读书,想读书又找不着好书,为父都快憋出病来了,就想着来都城找找书。”
“义父想读书,着人送信给我便是,我让人给你送书过去。”
“为父这不还担心着你的病吗?早就想来看看你。”
管愈笑道“我那御书房倒是存着不少外面找不到的孤本,陆大人嗜书如命,要不要去御书房找找看有无你看得上的?”
“皇上此话当真?”陆掌故的眼睛都亮了。
“自然当真。”
“草民看中何书都可借出来读?”
“自然。”
孟小鱼赶紧提醒道“皇上,你可别着了我义父的道,他此刻心中定然想着要借《纵横捭阖》来读。那书可是,只有皇族可读。”
“哎,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女儿?怎的胳膊肘往外拐呢?”陆掌故有些恼火。
孟小鱼笑道“这规矩可是创世皇定下的,皇上也不可改。义父可不许让皇上为难。”
陆掌故气得脸色铁青。
管愈笑道“依朕看,那书也并非何治国安民宝典。陆大人若感兴趣,朕许你于御书房读它可好?”
“草民谢皇上恩典!”陆掌故很上道,立刻俯首作揖道谢。
“义父,您看我这农庄如何?”孟小鱼问道。
“都城之近郊倒极难找着如此一块清净之地,委实不错。”陆掌故满脸慈祥的笑。
“我正筹划着将东南角划出来办个学堂,无偿教穷人家孩子读书认字,义父认为此举如何?”
“小鱼有如此善举,真乃尚赫子民之幸。只是这学堂只教穷人家孩子,会不会引起富人的不满?”
“那些富人自家就有家族学堂,怎会看得上我这学堂?再说,他们要真愿送孩子来,我也照收不误便是。“
管愈说道“言之有理。朕也听说了此事。小鱼儿你想如何办这学堂,不如跟我们仔细说说。”
孟小鱼于是将她的学堂规划和办学理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管愈连连称赞“朕即日便拨款过来帮助兴办学堂。若此处学堂办得好,朕再着人到别处也照开几个学堂,以培养有学识的小辈。”
孟小鱼说道“学堂办起来一两年内并不能见成效,但我相信一直办下去,定能让尚赫多数人都能识文断字。可我如今还缺个祭酒。”
“这祭酒是何官职,为父怎的从未听过?”陆掌故问道。
“祭酒便是学堂的主管官。皇上既要拨款协助我,那这学堂便算朝廷的吧,这祭酒便是个小官,负责管理学堂的教书先生,落实我的办学理念。当然,此人定然也要学识渊博,懂得教书育人之道。”
“为父倒是想着了一个人颇为合适。”陆掌故说道。
“义父想着何人了?”
“为父的五子陆恒。他自幼便好读书,又不想入朝为官,便带了几个学生。如今这祭酒虽是个官职,却只管理学堂,他当能胜任,也会愿意。”
“那义兄如今在何处?”
“为父此次来都城找书看,他一听也颇感兴趣,跟着来了。”
“那倒是极好,明日便劳烦义父带他来此一见可好?”
“自然,自然。”陆掌故将满脸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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