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依依和安泽出了秘境才明了,苍姝所说的不用帮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琼天盖顶的结界将四周包围,十二处由阵法凝练的光芒冲天而起,远看来竟是同天柱一般,乌云笼罩四野,天地改色。
安泽怔楞在原地,维持住这一个姿势,身为天枢的他此时竟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大傻子一般。
“这……这就是苍姝你的所谓……万全之策?”
还不等苍姝回,安泽已然滔滔不绝着手分析,喃喃自语道“阵法自十二处起,且各个皆是相连,不可能是单独的阵法……”
一字一句,“莫不成,竟是十二处相连的复阵!!!”
“绝世奇才!”
便是白依依一时间都沉浸在震惊中,半晌才开口,“苍姝,你这位友人究竟是谁,自古至今,从未见过十二重的复阵,若是传出去,怕是……”
天下俱惊!
结界中有暗嘲翻涌,怕是被困其中的邪术师早就骂出口了。
思及此,苍姝竟是忍不住笑了,“难怪他要先布下结界了,这般若是传到外界,怕是真会引起动乱。”
她回白依依道“他不过是仙门中一员,只在阵术上独有见解,可谓天才。”
白依依注意到了苍姝面上的放肆笑意,脑中转过什么,她叹道“如此,也难怪你如此放心。”
“那是自然。”苍姝这话说的莫名有底气,格外骄傲。
白依依忽而掩唇,“看来,你同他的关系不简单。”
苍姝坦然道“他是我欢喜之人,自然不同。”
白依依闻言倒是没有惊讶,她叹“既如此,那人情便算在来日你们成亲,我的份子钱上好了。”
“好啊~”苍姝拍了拍她肩膀,“借你吉言。”
只是当下面对如此形势,也不知何日才算是终结。
如今二人都有放不下的执念,只待到天下皆安、所图皆成之日,才能迎来真正的大喜之日。
苍姝此时还不急。
——
十二重复阵的威力便是没能身处在阵法之内,也能感受到那种仿若能使天崩地裂的威力。
若是简单的复阵,两两相叠,可以是幻术暗藏攻击,亦可以是双重攻击,设阵难度随其精巧程度而定,古有大师曾设八卦复阵,便是攻守兼备,可谓是阵术之巅峰。
而今,不过双十年岁的陆终却设计出了如此绝伦可谓窥探了天机的十二重复阵……
安泽定睛观察许久,本以为这阵法不过虚张声势,越是细看却越觉得心惊,这十二处阵法竟是一一对应了天枢之位,在偌大的方丈上,竟能将定位做到这般精确!
“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安泽满目正色,“或许不能称作完美,但若是让我来解,少说也要困在其中半月。”
更何况,半个月后能否有命存留,便是另一件事了。
惊天霹雳。
武泽长老手下的利刃收割了邪术师性命,却在下一刻得到衡朔长老传音,只听他的嗓音带着些沙哑,“可以了,武泽,回来吧。”
武泽长老动作未停,目光放在更远处的人影身上,“邪术未消。”
“……不必管。”
衡朔长老捂住眼,说不出此时心中的澎湃情绪,他颇为无力,“少庄主的天枢阵法已成,剩下的事,已经无需你我出手了。”
或许可以说,为了不添乱,不如赶紧让那些弟子撤回来!
武泽长老虽则有些怀疑,却到底是听进了衡朔长老的话,带着弟子收拾了残存几人后便离开。
当阵术开启的一瞬间,对面的邪术师也有所察觉,懂得阵法的几位见此情形,吃惊的程度不亚于安泽和衡朔长老,天空隐隐传来吟啸般的风声,他们甚至脚下察觉到了无力。
“撤走!必须立刻撤走!!!”
却也有人不置可否,“从来只听闻八卦阵法引得天地变色,如何曾见过十二重的复阵!定然是幌子!”
“蠢货!!!”
邪术师如何判断不出这阵法的真假!这分明!
楼惐此时尚未离开方丈内,他站在结界内,看着远方拔地而起的一处天柱,吹了一声口哨,微微勾唇。
“不愧是小师弟,天枢阵法……呵。”
楼惐徒留下一句,“千古未见,若是楼家那些老顽固还活着,怕是此时早禁不住热泪盈眶了吧。”
他徒手撕开了结界一角,从容走出,脚下的步伐虽则稳重,手却是不可查觉微微在抖。
一方天地下唯留下了红衣鬼尊的大笑之声,和着风声雷响,震荡四野。
彼时,陆终正站在山崖之上,衣衫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面上没有半分情绪,身子在空旷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再也忍耐不住,低低咳出了一口血。
“到底是勉强了些。”
随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将手藏在袖中,陆终的天枢之阵可谓逆天而为,即便尚有残缺之处,却已然抽干了自己全部的灵力。
凡人如何能完成此举?
陆终伸手按住了胸口,自千年前身陨,维持自身性命的便是被楼惐藏入体内的这枚日旳,而也正是借由日旳之力,才支持了整个阵法的运作。
即便如此,方才却也有一瞬间似乎魂魄散去之感,这一步虽则万全,赌下的却是生死。
楼家的人都是疯子。
这话说的不错,若不是疯了,楼渊怎会修炼禁术,招惹百家讨伐最终将楼家引向灭亡?若不是疯了,楼惐怎会筹划千年,千方百计只为实现传说中的斗转时空之术,为光复东瀛?
而若不是疯了,陆终怎会拼了性命,完成可谓创世之举的天枢阵法?
陆终从袖内拿出一枚阵符,用力,符咒灼烧殆尽,天枢阵这才算是正式开启。
而他也终归没了气力,口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衫,也染红了泥中绿草。
他再也无力,顺着山崖跌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天枢阵成,有三得。”
陆终缓缓开口,“其一,保方丈,免数百弟子丧命,此乃最最上策;其二,慑楼惐,阵既出,他必定有所戒备,免了更多试探,怕是下一次再试,便是真正的斗转时空阵法。其三……”他的眼中划过暗光,虚虚握拳,“引楼渊,言山已保,方丈未攻,接连两次挫败,再加上这一举,我倒想看看,他还想苟且躲藏多久……”
凡是有得,也必定有失。
他本可完成真正天衣无缝的阵术,而他的身体却是受不得,若是常人,怕是阵法还未完成,便已经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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