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玉镜懵懵懂懂恍恍惚惚中跟着应合景进了皇宫,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一座名为“长阳宫”的大门前。
笛风望着长长的宫巷,来往的宫人,晚霞的余晖照着金色的琉璃瓦,映照着更迭的过往,眼中升起几分叹息。
“三殿下,我就在此等候。”卜玉镜跟着合景正欲踏进长阳宫内,莫太师忽然止住脚步立在门口拱手道。
“莫太师不与我们一同进去吗?”笛风在旁淡淡问道。
合景突然转过头来,佯装恍然,“噢!我差点忘了,皇上曾说没有他的允许禁止莫太师踏入长阳宫一步。”
卜玉镜暗中打量着莫太师隐忍不发的表情,心中惶恐,这个三殿下还真是会戳人痛处。
莫太师脸色尴尬地点点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甘。
笛风沉默不语,这九年,他不在八月城的九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他不得而知,只是眼下看着这位前朝时权倾朝野的莫太师如今顶着虚名却处处受制于人多少让人有些感慨。
“那有劳莫太师在此等候了,我们先进去请示皇上。”合景说完,叫上笛风与卜玉镜走了进去。
卜玉镜回头望去,伫立在夕阳下的莫太师原本威严慑人的气态在这宫墙内瞬间化为无形,看上去与普通老人无异,还透着几许无奈与凄凉。
只是走进宫内,便让众人感到隐隐的异样,偌大的宫殿,皇上的住所,竟然无个一宫人。
穿过院子,里面那屋子大门紧闭,似乎里面在密谋着什么惊天秘密般。
卜玉镜他们走至门口,合景正欲敲门,却听得里面传来男人的低吟之声。
“皇上,痛吗?”一个男子战战兢兢地道。
“嗯。”一声低沉又克制的声音清晰传入外面人的耳中。
笛风在廊下徘徊着,装作一脸无事地看天空。
卜玉镜则一脸花痴,掩嘴窃笑,早已想入非非。
大白天的,就这么刺激吗?
合景似乎似乎完全不以为意,直接推门而入,语气有些兴奋道“看看谁来了?”
说罢,将笛风和卜玉镜推入房中。
两人一个趔趄,蹒跚入内,抬头看去,一个裸着上身披散着头发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们,还有一个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正跪在他面前,双手搭在他腰间,看不清面容,但是在卜玉镜二人看来,这场面实在是暧昧极了。
那跪在地上的男子一看有人入内,慌忙地挪到一边,跪着伏在地上。
“拜见三殿下。”那跪在地上的男子将头低的只差钻进地缝里了。
合景笑了笑,“你先下去吧。”
那男子赶紧点点头,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端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则冷静地披上衣衫,将头发拢到衣衫外面,站起身来。
那背影笔直又挺拔,十分迷人。
笛风将眼睛撇向一边,卜玉镜则直勾勾地盯着移不开眼。
在卜玉镜炽热的目光中,男子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人淡淡道“原来是笛风,还有你。”
说着便走到卜玉镜面前,那深幽锐利的目光看得卜玉镜赶紧回过神来。
这棱角分明,处处散发着寒气的俊朗面容,卜玉镜想起来了,这不是那日给了她一锭金子占卜的人吗?
看到眼前满脸冷漠又熟悉的面容,卜玉镜随即惊道“是你?你是皇上?”
虽然她之前也知道他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但不知道竟然是天下最大的大户人家的公子。
只是这下,卜玉镜突然有些慌了,方才只顾着看激情场面,竟忘了这是皇上了,而且自己还是莫太师口中的囚犯,这下,是彻底没有好果子吃了。
“拜见皇上。”笛风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卜玉镜,对着应孤鸿缓缓颔首一拜转移了应孤鸿的目光。
应孤鸿踱步到笛风面前,“你终究还是回来了,也不知是谁究竟有这样大的面子,请动了你回八月城。”
合景道“当初是谁让他离开八月城的自然也还是谁请他回来。”
应孤鸿看着不该在此地出现的卜玉镜冷冷道“那她呢?”
“这个嘛,就要问莫太师了,是莫太师将她带回八月城的,对吧,笛风?”
笛风与合景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说起来,似乎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但笛风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看我一个平民在这里也不合适,也不是我硬要来的,皇上您不如跟那莫太师说一声,让我走如何?”卜玉镜趁大家话未说清的时候接下话题道。
“莫太师将你辛苦带入八月城,你现在说走就要走,你让皇上如何跟莫太师交代。”见卜玉镜转身想跑,合景一把抓住玉镜的袖子。
卜玉镜瘪瘪嘴,低声道“三殿下,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方才明明说”
“我方才说了什么?”不待卜玉镜说完,合景便打断了她。
“你”卜玉镜嗔目望着若无其事的合景,方才明明说有他在就保她无虞的。
卜玉镜算是明白了,这些人说话没一个算数的。
“我看堂堂三殿下就不要为难一个小女子了,皇上,此事只是莫太师误会了”此时笛风总算是看不下去了,在旁解释了来龙去脉。
卜玉镜心中念叨着总算还有个稍微有些良心的人,她这样被人戏耍,迟早有一天她要让他们还回来的。
应孤鸿静静听完笛风的叙述后,没有表情也没有话语,目光一直停留在卜玉镜身上。
“你的话我是听明白了,来人,去通知一声莫太师,请他先回去吧,这个女子先留下了。”屋中沉默了半晌,应孤鸿总算是开口了。
“皇上,你叫我?”此时门外窜出一个人影,他站在门口探着半边身子问道。
“也行,总之打发了门口的莫太师走吧。”应孤鸿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
谢朝槿立直了身躯,看到屋内的卜玉镜似乎有些吃惊,“是你啊,玉镜姑娘,我去去就来,你们可不要瞒着我吃好吃的。”
说罢,身影如风,转眼便不见了。
应孤鸿眼神认真了几分,冷笑道“看来你有几分本事,区区一个占卜的平民,竟然能惹得这么多高官贵人为你奔波。”
“皇上你还不是一样,一直留着人家的簪子,现在见到了失主,却不归还给人家。”合景毫不留情地拆了应孤鸿的台。
笛风则在旁暗笑,合景则一副无辜天真的表情,惹得应孤鸿脸色如土。
卜玉镜倒是满脸疑问,“簪子?什么簪子?”
关于丢失簪子的事情,她早就忘了,那日留给她的记忆只有在街上抓贼以及与松音在庭中饮酒。
“没什么,你不必知道这么多。”应孤鸿干咳了两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卜玉镜倒也不在乎,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她到底何去何从,于是问道“皇上,您能大发慈悲放我回去吗?我留在这也是碍事。”
“放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多谢皇上,没想到您真是一个大好人。”卜玉镜一听能做主的人开了口,忙忙道谢,生怕他反悔。
“那朕问你一个问题,你刚才进门之时见到了什么?”应孤鸿走到卜玉镜跟前,那眼神仿佛要刺透卜玉镜的心一般。
“这”卜玉镜想起方才所见不禁嘴角带笑,刚才之景还在脑中回荡,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见卜玉镜的神色怪异,没有马上作答,应孤鸿眼眸一暗,道“你这辈子也别想踏出八月城了。”
卜玉镜一听,双腿顿时都没了力气,她双手捂着脸,心中苦叹连连,早知道刚才就该说什么都没有看见,看来皇上是怕她多嘴,所以不肯放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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