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他应该值多少钱?
“得了吧郑六,谁不知道你家里那个婆娘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啊,出来快活都要哥几个帮你瞒着,你还想带人回去?也不怕你媳妇把你打出郑家!”
那郑六听了,虽说对方说的是实话,面子上也觉得过不去的,他连忙顶嘴道“放屁!那婆娘算得了什么,老子回去就休了她!”
当然前提是……抱得美人归。
只是很可惜,无论他为鸣玉说了多少话,后者也不会多给他一个眼神。背对着众人,鸣玉嘴角带血,眉头微蹙,强行咽下口中的腥甜。
即便是落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仍然没忘记对着二人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呵呵……说得很有道理嘛。”栎阳如故冷笑了一声,道“我兄弟二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钱的,在场那么多贵人,你为什么单单选择了我呢?又或者说……你为什么死咬着我不放手呢?”
遇到事情想要向人求助,这是很正常的,但即便是向别人求助,往往也会找一些看起来比较有能力帮忙的。
语毕,栎阳如故又道“这实在是让人十分好奇呢。”
鸣玉的眸中闪过瞬间的惊讶,旋即收敛了神色,开口镇定从容“原来公子是怀疑我。”
他掩唇笑了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道“公子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的确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可公子却忘了,韵妈妈不是谁都能见的。”
韵娘的年纪已经将近三十,却仍然生得花容月貌。她保养得好,如今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容貌看着差不了多少,韵味却胜过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千百倍,多少人盼望着她能看自己一眼,却始终不能如愿。
作为秋韵阁的老板之一,韵娘自然是有资本的。
“莫要说是韵妈妈亲自出来迎接,即便她只是允公子你上楼,也足可见公子绝对不是个小人物。至少……不该穿着这样的衣服。”鸣玉道,“世人皆有世人的难处,我原本也不想抖露出这些,但如今是公子怀疑我话中的真实性和我的动机,便也别无他法了。”
这话一说出来,堂内众人纷纷附和,有人对着栎阳如故指指点点“美人说得没错啊,那不是心里藏了鬼,为什么要故意装穷?”
“你看,他们两个还拖了一个袋子,说不定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恰在此时,麻袋的一角微微动了动,栎阳南依就快要醒了。
两人一路上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南宫彦青下手的轻重速来狠准猛,原本这时间,是算得刚刚好的。
栎阳如故瞥了南宫彦青一眼。
有时候算得太精准也不是什么好事,瞧瞧,万一遇上什么突发状况,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说得不错。”栎阳如故一边鼓掌一边道。
他们这次出来还是太匆忙了,有许多细节都没有顾及到,尤其是关于秋韵阁这一块,几乎没有打听就过来了。
如若不然,也不会需要韵娘亲自前来确认。
栎阳如故很清楚,与其在这个时候反驳鸣玉的话,倒不如说些别的有用的。
“你观察得很仔细,但这又能说明什么?来秋韵阁这种地方,本公子要瞒着家里人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倒是你,说了这么多,却怎么不数一数你自己身上的破绽?”栎阳如故道。
顿了顿,她又道“你说是自小落入贼人之手,可我怪你肌肤细腻白皙,倒像是精心养着的缘故。即便不是出自哪个大家族,至少也不会落到那等境地。”
“天生就是靠脸吃饭的,没办法啊……”鸣玉道,“露在外面的地方当然不能打坏了,否则怎么卖得出好价钱?”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和鸣玉身上的时候,栎阳如故示意韵娘将人带走,而后不露声色回道“哦?好吃好喝地养着,直到现在才卖?养人不要钱?”
“待价而沽。”鸣玉不慌不忙道。
“好,就算有人一早看出了你的价值,好生养了这么多年。那么接下来,第二个问题,关于你用的香料。”栎阳如故道,“东西的确是秋韵阁里的,可你不妨看一看,但凡是有些姿色的,哪个用的不是好香料?”
那劣质的香味放在寻常男人身上或许能惹得他们心猿意马,可只要是有些身份的人,都要嫌弃死了好吗?像眼前这位这般姿色,即便是个男子,也绝不会贱卖了。
要是秋韵阁连这点买香料的钱都拿不出来,早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哦……我自己喜欢不行么?”鸣玉说得跟真的一样。
“行,怎么不行。”栎阳如故笑道,“这也是我接下来要问你的问题。装出一副被迫的模样,却不反抗穿衣打扮?也不反抗这秋韵阁中用来媚人的手段?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鸣玉默了半晌,没想出什么理由回答栎阳如故。
我就是喜欢打扮,就是喜欢涂脂抹粉?
上一个答案都算是勉强过关,他要是真的这么说了,恐怕那些站在他这一头的人们立刻就能倒戈相向。想不出好的反驳的话语,鸣玉干脆没有开口。
他微微笑着,尽管心绪已乱,面上却仍然是那副淡定模样,仿佛栎阳如故说的那些根本就是她胡诹的,仿佛他只是因为某些难言之隐,才不能开口。
“其实这些我都不在意,你不就是想要离开这里么?报个价吧,要多少银两才能带你走?”
面色淡定的鸣玉忽然开始不淡定了。明明之前再怎么样也没有落于下风,却竟然在这个问题上阴沟里翻了船。
他应该值多少钱?
事实上,鸣玉根本不知道勾栏里的一个姑娘应该是多少身价,小倌又应该是多少身价。可要是随口编一个,若是差得太离谱,岂不是自掘坟墓?
于是,他迟疑了。
在这迟疑的瞬间,栎阳如故已经给了他台阶下“一千两够不够?不行的话,三千两?”
即便是生意最红火的秋韵阁,花魁的价格往往也不会超过一千两。三千两,绝对是极高的价格了。
当然也是有区别的,前面的一千两,指的是初夜,栎阳如故这三千两嘛,却是要买人了。
这么看来,三千两也算不得什么了。
偏就是她的话音刚落,栎阳如故又补充了两个字“黄金。”
这下,全场哗然。
即便许多人都对那个男子有几分兴趣,那人也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是三千两,还黄金?
这人绝对是疯了吧?
栎阳如故当然没有疯。她相信韵娘的话,也知道面前的男子完全是在演一场戏,那么无论她开出什么样的价格,其实都没有关系。
毕竟哪怕是亿两黄金,她眼下说出了口,待会儿却不会真的掏出来交给韵娘。
之所以要顺着男子的话来说,不过是担心再和他纠缠下去,众人迟早发现刚刚还在一边的麻袋已经被人拖走,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生出好奇心,并付之行动。
暴露自己和暂且顺应面前男子的心意二者之中,栎阳如故自然会选后者。
“那奴就谢过公子了。”鸣玉分享露出得逞的微笑,一举一动都永远是流畅美观的。
栎阳如故盯着他的举动,倒也生出了几分兴味。
这样一个男子,又是谁派过来的?
她可不会天真地相信,眼前的男子这样费尽心机接近自己,会完全没有目的。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即便二人互相说着对方的破绽,即便大堂里的众人刚才还在为鸣玉说话,眼下鸣玉已经被栎阳如故“买”下来了,他们再怎么议论也捞不到半点好处,自然也就不会费这个心力了。
众人陆续散开,秋韵阁中又恢复往常的模样。
鸣玉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了栎阳如故面前“公子买了奴,往后奴便是公子的人了。”
栎阳如故盯了他半晌,并不意外他会这么开口。其实到了此刻,她也有些好奇他的目的了,只不过……这一点点好奇心,与未知的危险比起来,还是抹杀掉比较好。
“嗯。”栎阳如故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道,“有这个觉悟,很好。我是主,你是奴,我对你提一些简单的要求,能够做到吧?”
鸣玉闻言有些惊讶,因为面前的女子刚刚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她并不想收留他,尽管他也并不需要她的收留。
所以,他原本还以为,她即便是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也只是权宜之计呢,翻脸不认人的那种。如今看来,却好似并没有这个意思?
原本以为要说动她留下自己,还得费好一番口舌呢,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鸣玉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兴味来,这次的任务的确有些意思。
“不会说话?”栎阳如故道,“我问你话,不知道回答?”
这……他只是还没有适应这个角色罢了。
鸣玉很快反应过来,乖乖伏身道“那是自然,我的主人。”
栎阳如故面上就露出一个笑。
既然听话,那便好办了。
于是她道“很好,我的确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总之离我越远越好。”
纵容知道栎阳如故的要求并不会太简单,鸣玉却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两息,才道“我的主人,这恐怕……”
下一刻,他就听到栎阳如故道“不听话?不听话的下人,我要来有什么用?”
鸣玉怔了怔,旋即笑得更加媚人了。
世上纵容有千般万般苦,却也处处夹杂着意想不到的惊喜。瞧,这一次的任务,可比他想象中的更有趣呢。
“主奴之间,自然要遵循规矩。奴为主服务,主人高兴就是奴的唯一目的。”鸣玉的声音如缓缓淌过的细水,温柔动听,“但不要忘了那有一个前提――主奴情分还在,前提是我的主人你……永远都不会抛弃奴呢。
倘若这一层关系早就名存实亡,那我又为什么要听您的呢?所以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哦?除了这个要求都可以?”南宫彦青方才与韵娘一起去处理事情了,一出来就听到鸣玉的话,笑中夹杂了七分寒意。
可旋即,他对着栎阳如故道“倘若是这样,收了他也并无不可。”
栎阳如故回了南宫彦青一个奇怪的眼神。意为这么明显的陷阱,她眼睁睁看到了,还要跳进去吗?
别说那男子接近她一看就带了不明目的,光是他刚刚能承受南宫彦青一招而并未伤及肺腑,就足够说明他的不简单了好吗。
而且这人的心机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了,他故意吐了一口血,不就是指望引导大众的舆论么?普通人看不出来,但她眼下也算是有些武功底蕴的人了,难道还看不出来他是故意催了那一口血出来么?
就算他的心机眼下只是对着旁人,但栎阳如故总觉得,若是有一天他想和他们耍心机,她也未必能够第一时间识破啊。
“越是精美的陷阱,越是大的危险,其中暗藏的诱惑就越是多。倘若没有好处,那么陷阱也不能称之为陷阱了。”南宫彦青道,“他非要跟着你,又有什么办法?想把他赶走,可你刚刚不是试过了么?”
南宫彦青说着,对着鸣玉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我也不好替她做决定,但你放心,我会劝着她的。眼下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咱们另寻一个地方谈谈?”
南宫彦青环视了红红绿绿的秋韵阁一眼,又道“想来若是如你所说,你也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不是吗?”
南宫彦青会有那么好心?不存在的。
栎阳如故一开始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可他“换个地方谈谈”一出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顺着南宫彦青的意思道“其实如你所愿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确实有一些细节要谈。”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头到脚打量着面前的人,接下来出口的话语让鸣玉维持了许久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