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从杨大老爷回府那一阵子,就有些心不在焉。属下问了她她也不说,只说今日有些事要办,明日才能回府,小姐不必担心。”楚恒回答道。
“她出府了?你可看见她离开的方向了?”
“好像是往王府的地方去了,兴许是有什么事要和王爷商谈吧。”
沈若华舒了一口气,示意楚恒下去。
她也一夜休息的不怎么安稳。
不知怎的,她近些日子经常梦魇,好像总会梦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但她第二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能隐约记得很冷。
今日她依旧做了之前的梦,第二日晨起时,沈若华是冷醒的。
她将锦被盖过肩头,在床上坐了起来,床帏被冷风吹得在屋内乱飘,沈若华一看,发现窗牖开了条缝。
冷风是从窗牖灌进来的,沈若华敛了敛眸,轻唤了声“习嬷嬷?”
外室的门应声而开,习嬷嬷快步掀开竹帘走了进来,“小姐醒了,老奴让他们去准备早膳。”
习嬷嬷刚迈进内室,便是一声低呼,麻利的跑到软榻边,将打开的窗牖合上。
“哎呦,都是那些小丫头太不小心了!怎么连窗子都没给小姐关好!”
习嬷嬷自责的走上前,“小姐这一夜冻着了吧,是老奴管教不严,请小姐原谅。”
“无碍,许是风吹开的,我昨夜睡下时,这窗子是关上的。”沈若华摇了摇头,掀开锦被走下了榻。
习嬷嬷下意识的去搀她的手,发现她手心冰凉,忙不迭的让人去寻手炉。
一阵手忙脚乱,直到沈若华用完早膳,才安安心心的在书房坐了下来,研读她那些打发时间的书。
沈若华看着看着就走神了,她不禁的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天气不好也不坏,她院子中的古树已经掉了许多叶子,一眨眼又快要冬日了……
冬日?
沈若华眨了眨眼睛,脑中精光一闪。
她这几夜的梦,好像是和冬日有关。
沈若华迅速找到一张空白的宣纸,蘸了些墨水,将她隐约记得的几个关键记下。
她笔下刚写完,屋外忽然冲进来一人,是失踪了整整一夜的蒹葭。
她喘息不匀,奔至桌案前,对沈若华道“小姐,事出紧急,奴婢长话短说。”
…
…
太师府
“什么!”殷夫人按着太师椅的扶手猛地站起,声线颤抖“夫君是说,我们在淮岳抓到的那只鸟,实则是燕赤联合湖国想要夹击东岳,两国传递信号的信者!这太荒唐了,那只鸟明明只是普通的牲畜罢了。”
杨鹏越揉捏着鼻尖,摇了摇头“世间稀奇的事太多,夫人从未听过,又焉知这不存在?”
他背着手在屋内踱步,心情浮躁又沉闷,“我亲眼看见,霍孤身边的那个人,与那只鸟说话,他让那只鸟从王府飞到咱们将军府,并拿了我的画像给那只鸟反复看,结果那只鸟真的飞到了这里,还精准的找到了我!”
殷夫人双膝无力,嘭的跌回了位子上,眨着眼睛缓着神,连连道“太神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荣亲王身边,竟有会这样技巧的人!”
“用信鸽传递消息太容易被发现,如果两军帐内有这样的奇人异士,那他们之间传递的消息,便不会轻易流传出去,这只鸟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奇怪之处,可它确确实实被训成了信使。”
杨鹏越起初被霍孤请到王府时,听到这样荒唐的事,也嗤之以鼻。
没成想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被打脸了,他没听说过的事很多,没听过不代表不存在。
殷夫人长吁了声,“好好好,也算是歪打正着,本想是把这只鸟抓回来,给辉儿做玩伴的,没想到竟逮到一个探子!既然如此,此事必须立即上报给皇上!东岳和湖国素来没有纠葛,甚至因为互市的缘故关系甚好,如若湖国趁机攻打淮岳,后果不堪设想!”
杨鹏越走上前,拉住了妻子的手,“看来我在京城留不了几日了。此次你便不要去了,湖国既然决心和东岳开战,必定做好的万全的准备,此战异常凶险,你便留在京城安心生活,等我回来。”
“夫君――”殷夫人焦急的拉住丈夫的衣袖,她这一生唯爱这一个丈夫,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不放心丈夫孤身一人在边关,每天面对着未知的危险,她想,即便是出了意外,她也得和杨鹏越一起才行。
“我和你一起去!”
殷夫人坚定道,杨鹏越一急,正想劝说,忽然有人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爹?”杨鹏越见是杨太师,忙放开殷夫人的手,问了声好。
殷夫人也忙起身行礼。
杨太师快步走了上来,看了眼二人,语调稍沉“你们俩先别急着走,此战派哪位将士去,还是未知数。”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杨鹏越皱着眉问“皇上想用新人?”
“并非是皇帝的主意,而是他自己自荐前去守城。”杨太师道,“是戚儿。”
杨鹏越了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若是沈戚,倒也好,不过……”
“你放心,你身为淮岳那边的守将,你若想回去皇上当然不会拒绝,可是你夫人此次是去不了了。”
殷夫人焦急道“为什么啊爹?我也想和夫君一起……”
“两国交战,你身为女子前去,如何帮得上忙?皇上却决计不会让你胡闹的。”杨太师叹了口气,他知道大儿子和大儿媳恩爱,但危乎国家安危,皇帝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前去掺和。
殷夫人红了眼眶,杨鹏越急的脸红脖子粗,碍于父亲在这儿的威严,还不敢搂殷夫人安慰。
杨太师自觉的出去了,给临别的一对夫妇自己的空间。
…
…
霍孤将一切证据呈到皇帝龙案上时,皇帝震惊的险些把眼珠子瞪下来。
他吞咽着口水,龙案下的指尖微微颤抖,“皇弟,你说的可是真的?燕赤当真联合了湖国打算偷袭东岳?”
“证据摆在眼前,臣弟不敢不信,请皇兄早做定夺,以免连累城中无辜百姓。”霍孤面不改色,中规中矩的回答道。
皇帝气得不轻,一把挥落了龙案上的奏章,气的一手成拳,敲在龙案上,砰一声响!
“岂有此理!此等宵小毫无信用可言!亏得朕在围猎之时,还赏赐了那湖国小儿一颗夜明珠!没想到当初朕放了他们一马,他们竟然恩将仇报,伙同燕赤发难!朕定饶不了他们!”
沈戚走到殿内,掀袍一跪,凛然开口“臣请领兵前往淮岳守城,请皇上恩准!”
“臣也愿意!”
“臣亦是!”
殿内武将纷纷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前去淮岳,一句接一句甚是振奋人心。
皇帝龙心大悦,当殿钦点了主将,责令沈戚整军立即出发前往淮岳。
碍于湖国和燕赤仍处在暗处,霍孤等人也不打算先发制人,如若直接出兵,反倒站在了不利之地。
想要真正拔除这两个毒瘤,就要将他们无耻的行径昭告天下,堂而皇之的归并了他们!
淮岳城内的守军并未离开过城池,自发现那只鸟是信使以后,杨鹏越就立即发信给了在淮岳城的心腹,让他们尽快做好迎战的准备,保护好城内的百姓。
虽说这不大地道,但是在淮岳城内的所有湖国人,都要紧紧提防,以免有漏网之鱼。
整合军队的事秘密进行着,除却朝廷重臣和皇帝的几个亲眷,百姓一概不知,仍处在放松的状态之中。
这边,堇色打探好了消息,急匆匆回到寝殿,告诉公孙卿“公主,奴婢确定过了,传言没有错,沈将军的确要去淮岳守城了!奴婢听说是湖国有出兵东岳的意图,沈将军自请前去守城,再过三日就要出发了。”
“什么?这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