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这不符合规矩吧?”
李元瑷见侯君集将一件完全不符合道理逻辑的事情,说的这般理直气壮,也很是佩服。
找听说侯君集嚣张跋扈,却想不到跋扈至此。
侯君集表情生冷下来道:“商王也要跟侯某计较?”
李元瑷微微一笑,却针锋相对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想要破规法,就凭陈国公一人远远不够。”
侯君集森然道:“那加上太子令当如何?”
李元瑷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太子监国,军政大事,皆在掌控之内,有太子令,自然一切好说。”
侯君集“哼”的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一卷黄色锦缎,摊开道:“太子令:陈国公,右卫大将军侯君集身兼百战之锋,气盖万夫之敌,今拨工部三百弩于右卫,扩充军备……”
李元瑷略一作揖,道:“可否将太子令给孤一观?”
作为接旨人,他有权利明辨太子令的真假。
侯君集直接将手中黄色锦缎丢给李元瑷。
李元瑷伸手接过细看,黄色锦缎上确实有太子的印玺,的的确确是一份太子令无疑,不过锦缎上也只有一枚太子的印玺。
“这太子令是出自东宫不假,但令无中书省,门下省的相印,莫说是太子令,就算皇兄的敕令也做不得数吧!”
在唐朝圣旨下达需要好几道程序的,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三个印章。首相是李世民的玉玺,次之是中书省,门下省的相印,三印齐全,那才是真正的圣旨。
三印少任何一个,圣旨都做不得数。
太子令倒是没有那么严苛,只是太子令的权能本就比不上皇帝的敕令。在以往太子令是无权调动军备物资的,只是现今太子监国,太子令等同皇上敕令。寻常小事,可以不计较,但是调动军备是大事,理所应当需要得到中书省,门下省审核,才能正式生效。
侯君集森然笑道:“看来商王这是不将太子放在眼里了?以太子之尊,区区三百弩,都要不来?还需惊动中书令、侍中?”
李元瑷毫不退让道:“陈国公莫说今日拿的是太子令,就算是皇兄的敕令,也得三印齐全,才给开这个后门。否则,免谈。”
“混蛋!”侯君集暴怒道:“今天你不给也得给!”说着,居然伸手抓向李元瑷的肩膀。
李元瑷自上次遇袭,深感自己手无寸铁,身体赢弱,这些年晨跑健体从未间断,反应力以胜常人,身子向后一侧,避让开来。
侯君集一击为中,双手化爪,直掏李元瑷双肩。
罗通在这时及时赶到,一股劲风直射侯君集侧身。
侯君集冷哼一声,“雕虫小技”,抬起胳膊一档,踢腿更猛烈的一脚呼啸而去。
威势比罗通的那一脚更加强更快。
罗通双手来挡,却受不住力,蹬蹬蹬的连退五步,方才稳住身形。
罗通终究年轻与正当壮年,实力处于巅峰的侯君集相比高下立判。
侯君集不理会罗通,转向李元瑷,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王一点厉害。
尉迟敬德那种莽夫都能打李道宗,我侯君集大唐庙堂上功劳最大的大将,凭什么打不得一个李元瑷?
他见李元瑷趁着跟罗通交手的那一瞬,退出了三丈开外,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心底不由冷笑,老子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莫说是这种削果切肉的小刀,就算给你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又能奈我何?
侯君集毫不受影响,大步向李元瑷追去。
李元瑷甩着刀穗,飞刀脱手而出,直奔侯君集面门而去。
侯君集几乎不用多余的时间判断,久经沙场的本能即让他做出了最合适的闪躲。
速度不减,身子向右倾斜,伸手却向李元瑷的胸口捣去,闪避之余,还能制敌取胜。
“嗖!”
寒芒闪过。
侯君集突得顿住了脚步,一股寒意由脊背而生。
一丝血痕出现在他的右颈部,少一分感觉不到,多一分却能切到血管。
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闪避开了,为何还是受伤了?还伤的如此微妙?
李元瑷手中又多了把飞刀,轻摇着道:“陈国公再不住手,下一刀就不保证能射的那么准了!工部是朝廷机要重地,有各种机密图纸,你再胡来,我就算将你就地正法,皇兄也怪不得我。”
侯君集胸口上下起伏不定,他这一生除了给李世民下了大狱,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但是李元瑷手中的那把飞刀,着实给他莫大压力。
“走!”
侯君集甩袖而出。
工部上下爆发出阵阵欢呼。
侯君集今日此来,凭着太子令目中无人,压得他们上下都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只是侯君集名声太过响亮,而且军功太过耀眼,又是李世民最信赖的大将,也是李承乾器重的对象,这一层层加起来,无人敢与之叫板。
也只有李元瑷凭着亲王的身份顶一顶。
但真别说,有些时候,亲王未必顶用。
尉迟恭当初就因为一件小事,痛打郡王李道宗,险些给他一只眼打瞎了。郡王固然比不上亲王,但李道宗是宗室名将,身怀赫赫战功,地位可一点也不比寻常亲王低。
李元瑷这一出手,镇住了场面,登时给工部上下出了口恶气。
褚哲似乎给摔折了腿,现在还在地上哀嚎着。
李元瑷让人将他抬去太医署治疗,心底却有些不安。
侯君集此来过于张狂。
当然侯君集行事向来如此,如果遇上别的皇帝,仅凭他在西域的所作所为就足以问罪了。
也就李世民这样的皇帝才宠着他……
只是侯君集固然嚣张猖狂,也不至于嚣张至此吧?
而且现在李承乾的情况一切大好,侯君集身为李承乾的人,应该把握好这个机会,安分守己,然后赚取足够的印象分,巩固太子之位。
直接越过兵部,来工部去强弩。
李承乾亲自下令,又不盖宰相印章。
这已经是僭越了。
图的是什么?
脑子这是让驴踢了?
不对!
李元瑷忽的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陷入自己布下的迷障,忽略了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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