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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对宋谈战

水浒新秩序 江湖野人 9014 2024-01-30 13:01

  河北路庆源府,柏乡县至磁州内乡县的官道上,长枪如林弓弩如墙,大同御营健儿脚步铿锵,护卫着正乾皇帝的金龙大纛稳步向前。

  大同经由河北路南下征讨赵宋,共有两条线路可供选择,东线由河间府至开德府,西线则是经真定府至怀州。

  徐泽日理万机,即便是在行军途中每日也要处理大量的奏章,并不时召见各地文武了解本地民生建设和战备落实情况,勉励其继续奉公履职。

  去年的第一次讨宋之战,正乾皇帝由东线南下,然后经过河东路返回。

  相隔不到一年时间,其人再次御驾亲征,便选择了经西线南下。

  途中同样是公务繁忙,知庆源府事梁扬祖刚刚汇报完工作离开皇帝的车驾,随驾外部侍郎辛映安便立即赶上御驾,汇报才收到的消息。

  “陛下,赵宋朝廷收到檄文后,就立即派出了使者,人已经候在开封府了。”

  大同都摆明车马要灭宋了,赵宋要赶着派遣使者来,不用问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徐泽正拿着一份奏章在批阅,头也没有抬,随口便问

  “有哪些人?什么条件?”

  辛侍郎自然清楚皇帝的工作习惯,简明扼要地回答道

  “正使是太傅康王赵构、副使是尚书左丞冯澥(出使前临时加官)和礼部侍郎李若水,说是愿割淮南寿春、濠、泗、楚、涟水五州军,乞求我朝止兵。

  随使者北上的还有天子衮冕、车辂等物,另有宋主上表,尊奉陛下为皇伯,并上‘开天行道正序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皇帝共十八字尊号。”

  给在位帝王上尊号(徽号)起于秦汉,但在崇尚实功和个人气节的当时,这种风气根本得不到推广,直到数百年后的唐高宗李治之后才开始盛行。

  相对于驾崩之后才能享用的庙号和谥号,生前即可获得的尊号(徽号)明显能够受到一些爱慕虚荣的帝王所喜欢。

  如唐玄宗李隆基在位期间,就先后受臣子加其尊号六次,尊号字数也由最初四个字一直加到十四字。

  赵宋历代皇帝中,尊号最长者是赵桓的祖父宋神宗赵顼,共有二十个字。

  而无力解决内忧外患只能以天书符瑞之说糊弄朝野,并搞出封禅泰山大笑话的宋真宗赵恒的尊号也不过十六字而已。

  相对而言,赵桓一出手便给自己的“皇伯”徐泽上了十八字尊号,而且极尽溢美之词,态度上的确是很端正了。

  不过,赵宋侄皇帝的马屁显然拍到了马腿上。

  待辛映安汇报完,徐泽抬起头,不满地道

  “就这?朕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甚!”

  所谓尊号,通俗点讲就好比后世的“荣誉教授”,其实就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政治利益交换而已。

  对蛮部起家缺少底蕴的完颜阿骨打来说,“大圣皇帝”的尊号未必能证明天命所归,却代表着臣下膺服,至少能安定人心。

  但在徐泽这种开创前人未有之事业的实干家眼里,这种虚假的荣誉什么都不是。

  其人登基以后,就曾拒绝过臣下为自己上尊号。

  还明确规定从他开始,以后各皇帝的年号也从一而终,不用动不动就改。

  并且,若无异常,国家五年一个大计划,尽力避免朝野上下乱折腾。

  大战已起,赵宋君臣没有奋起反抗,却妄图以数州之地和这种惠而不费的政治游戏来糊弄大同并打消正乾皇帝的灭宋决心,只能说是想多了。

  “赶他们回去,并告诉赵桓——朕欲灭宋是为了重铸神州复兴华夏,这片江山有同无宋,他们若是不想投降,就真刀真枪地反抗。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是!”

  辛映安领命后退下后,徐泽又召来随驾参军马扩前来询问军机。

  “秦明到了哪里?”

  驻地在河北路和开封府的第四军,在京东和淮南路的第五军,以及在两折路的第六军因为就在战区,兵力早已预置到位。

  第三军驻守河东路,主要任务是压制永兴军路宋军,并防范夏军异动。

  兵部拟订的作战计划,便只安排了秦明这个师配属第四军行动。

  其部先出河东再赶至预置出发地线的时间相对也要晚些,是以徐泽才有此问。

  马扩自然清楚皇帝要问什么,作为随驾参军,全军各部的动态随时都在其人脑中。

  “按脚程算,应该到了泽州,预计两日内能赶到怀州河内县。”

  各部的行动有先后,秦明师的发起攻击时间也最晚。

  “好。命令各部按照预订计划展开攻击。”

  ……

  赵宋王朝到现在还没有从上一次讨宋战争的沉重打击后走出来,朝廷频繁换相,地方社会秩序混乱不已,整个国家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为了防止直捣临安后各地出现的大动荡,并尽可能逼迫反动势力奋起反抗,大同第二次讨宋之战依然采取先扫除其侧翼,再攻击其腹心的战略。

  最先发起攻击的是第五军,突破位置正是寿春府西面的光州李成部。

  事实上,第五军拿下寿春府后虽然没有继续扩张,可也没有闲着,张雄部针对光州宋军的侦察、试探和民政渗透就一直没有中断过。

  光州李成不仅自身勇力绝伦,治军甚严,还略懂民生,更关键的是善于借势而为,在宋将之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其人当年借着河东路之变,短短一年时间便从最低级的弓手成长为一路招捉使。

  落脚光州后,李成又在光州闷头练军多时,使得其部战力确实要强于一般宋军,让被疲于应付大同的大宋朝廷始终不敢对其动武。

  而在黄文炳淮南本籍贤才的协助下,事实上半割据的光州社会治理水平也要略高于周边赵宋各府州。

  正是得益于此,李成才能以光州一地能勉强养活麾下数千兵马。

  不过,李成在光州文武两道上虽然都可圈可点,却都没能脱离时代桎梏,均只能以混乱不堪的赵宋王朝的一般水平做参照物。

  正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一旦与此世最强的同军对比起来,光州宋军就不够看了。

  两军对峙月余时间,李成部兵马一直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连之前在于朝廷兵马接触过程中建立起来的自信也消磨了大半。

  早在那时,自知独立难支的李成便立即派出信使向求淮南东、西路宣抚使司求援。

  没错,光州本就属于淮南西路治下,李成为大宋守御光州,其部受到同军的攻击,当然是要向本路宣抚使司求援了。

  但彼时李纲已被天子召回临安问责,新的淮南路宣抚使种师道还没有未就任。

  朝廷对吴敏、李纲等人的严厉处置,就是非常明确的政治信号谁不想安生,谁老是想着打仗,就是大奸臣!

  既然朝廷摆明了就是要息事宁人,负责宣抚使司日常业务的勾当公事折彦质如何敢在这个时候寻同军的晦气而搭上自己的前程?

  其人不仅没有做出救援光州的行动,还命庐州和濠州兵马严守防区不得擅自行动,以防备同军声西击东。

  并强调若遇同军越境挑衅,也必须保持克制,绝不能射第一箭。

  幸好同军一门心思只找光州兵马的麻烦,似乎并无东向之意,才让肩负重任的折勾当免去了做奸臣的厄运。

  随后,种师道死在了赶往淮南的途中,淮南路宣抚使之任由此空缺。

  赵桓计划以福建路制置使刘韐接其任,但福建路的动乱平定正到了关键时刻,根本走不开人。

  到了这个时候,赵宋朝廷也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改以知京兆府事范讷接任淮南东、西路宣抚使之职了。

  待临危受命的范宣抚赶到淮南时,大同已经再次发布讨宋檄文。

  两国大战将起,朝廷却还幻想息事宁人,严禁各地兵马异动。

  范讷连自己防区的情况都没有摸清,更不愿为了李成这反贼出头赔上自己的前程。

  李成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淮南宣抚使司迟迟没有行动后,其人便接连派出信使请求临安朝廷给予支援。

  朝廷的答复倒是很爽快十个指挥的甲械和钱粮等物资随后就到,务必要顶住!

  李成最需要的是朝廷赶紧出兵牵制同军的行动,而不是有命拿没命花的钱粮物资。

  但形势危急,其人也不敢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逃跑,只能硬着头皮将大半兵力顶到第一线。

  由是,直到同军正式向光州发起进攻前,事实上独立于赵宋军政体系之外的光州兵马都没有得到任何支援。

  应该说,李成在光州这么长时间的经营还是颇有效果的。

  张雄率师由开顺镇渡过决水后,整整两天都没能剖开光州兵马的防御。

  李成部兵马本土作战中表现出的作战决心和战术素养,都要远超一般宋军。

  其部甚至能够借助预先修筑的掩体抗住同军大炮持续炮击,并在炮击结束的后迅速进入站位打反击。

  不过,李成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当张雄发现其部的防御薄弱部位,并集中兵力向敌军发起白刃肉搏后,光州宋军不耐血战消耗的弱点便暴露出来了。

  伤亡比率刚刚超过两成,前线便开始动摇。

  危急时刻,李成麾下悍将孔彦舟亲自带着预备队填上了缺口,却还是挡不住同军如潮水般的攻势,又迅速败退下来。

  一点攻破之后,便是全线溃败。

  李成仅仅在坚持了三天时间,就被籍籍无名的同军小将张雄教会了做人。

  因为败得实在太快,待其人仓惶溃逃至黄州境内时,其部已经剩下不到五百人了。

  赵宋朝廷若是此时想清算李成,仅凭黄州兵马就能轻易擒获此人。

  幸好,此时同军第五军大举展开进攻,陈达、季闯两部同时突破濠州、楚州防线的消息已经传开。

  这一次,同军突破宋军的防线后就改变了以往稳步推进的战法,以师营为单位分三条战线快速推进,务求消灭宋军有生力量。

  前线大溃,刚刚上任的淮南路宣抚使范讷根本没办法约束全无战心的麾下兵马,只能在折彦质的掩护下仓惶退往扬州继续“指挥作战”。

  大战一起,溃军沿途作乱,盗匪趁火打劫,流民四散而逃,淮南诸州府社会秩序迅速崩溃,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景象。

  到了这个时候,淮南宣抚使司都已经自身难保了,黄州兵马也在见到光州溃兵的第一刻跟着溃逃,谁还有精力关心李成这个朝廷一直头疼的反贼?

  而在更早的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临安朝廷早就难成一团。

  赵构、冯澥和李若水等人入大同谈判未果被赶回后,得知乞和之路不通,赵桓顿时慌了手脚。

  众宰执只能说车轱辘话,根本指望不上,其人只能召百官议事。

  朝议一开始,群臣就是一顿胡乱攀咬。

  这次出使的正使康王赵构在诸王之中最有担当,数次出使大同已孚人望,不好攻击,众人的火力便发泄到了副使冯澥和李若水身上。

  认为二人办事不利,才使大宋错失和谈的宝贵机会。

  赵桓也对出行前反复要求加官的冯澥很不满,便罢其人为太子宾客。

  但大乱临头,光扯皮甩锅,不拿出解决困境的办法也不是个事。

  大宋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没有敢战之军对抗强敌,这仗没法打,不想亡国就只能对大同开出更加优惠的条件。

  以右谏议大夫范宗尹为代表的七十名大臣认为同军之前已经攻下寿春府,又不断在光州挑起摩擦,肯定是有意淮南两路。

  朝廷也别扣扣索索割五州军了,爽快点,直接将淮南全部割给大同。

  反正淮南已经被李纲折腾得糜烂不堪,便是有大军也守不住,还不如以空间换时间,先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再说。

  但以户部尚书梅执礼为代表的三十六名大臣却坚决反对割地。

  正所谓守江必守淮,江南与淮南虽然隔着一条长江,二者却是一体。

  在大同已经布局两浙路的情况下,放弃淮南就等于放弃江南。

  江南若再弃,大宋便是想偏安半壁也不可得。

  很明显,放弃淮南之语纯粹就是顾头不顾腚的错误言论。

  若如此,大宋还不如直接投降得了。

  反对派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但现在的问题是大宋没有抵抗同军的能力。

  没有足够的筹码就没法劝同军撤军,大宋还是得灭。

  不割淮南,又能割哪里?

  南阳府的门户京西北路么?

  两派方争吵不休,越吵越烈。

  赵桓被吵得脑瓜子生疼,正准备宣布退朝,好让自己安静地发一会呆,淮南路紧急军情却已送到

  同军多线大举进攻,淮南告急!

  大宋君臣讨论了半天,却是会错了意——大同根本不要割地,就是要灭亡大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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