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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
“退后,速回!”
前哨刚到道旁树林外,还没来得及探查,林子里面就窜出三十余个目露凶光的汉子,负责前哨探查的陈达不敢大意,果断下令后,即掩护属下后撤。
商队在外,徐泽一直按照行军要求,派出前哨和后哨,行了近十,接连遇到过三四拨可疑人群,只是见到商队防守严整后,远远地就散了,似这帮草贼迎上来的却是第一次。
贼人还追击陈达,跑到半路,被徐泽的箭矢回,又见商队快速有序列阵,失去了进攻的**,迅速退回树林里。
不多时,贼人又放倒一颗大树,拦住了道路。
“社首,河堤上没有异常,林中还未看真切贼人就冲了出来,从贼人冲出来的队形看,林子内应该还有接引之人,但数量不会比冲出来的更多。”
朱武被徐泽委以留守梁山的重任,陈达有心改变自己曾经留给徐泽的恶劣印象,这一路上,做事都非常谨慎勤勉。
“地道辛苦了,你且歇歇。”
徐泽肯定了陈达的成绩。
回头,见远处的后哨发来无异常况的信号,徐泽问褚青:“这远近可有山贼的山寨?”
“几年前是没有的,只是沧州紧挨辽国,民风彪悍,乡人出则为匪,入则为民,这些兴许是附近遭了灾的乡民。”
王英插话道:“淮西也多是做这断路买卖的乡民,给些买路钱就能过。”
这一点,徐泽也清楚,一般来说,商队在外,为了长久的行商安全,即便对方实力不强,也不愿与贼匪硬碰硬,通常都是给些买路钱,彼此都方便。
吴用问:“褚副首,柴大官人庄子离此地还有多远?”
“东北方向,不足十里。”
徐泽听出了吴用的言外之意,瞄了眼正在组织列阵的王汰,没接这个话题。
扭头喊道:“李逵,你陪大郎去抓个人过来。”
李逵分到了周畀的什,最初几只能趴在上识字背社规,可把他憋坏了,听说商队要远行,为了争取出行机会,鞭伤还未好利索就随队训练。
不过,这厮确实皮粗糙,伤口崩裂,染了一裤子的血,浑然没事人一样,给他擦洗伤口的酒精也被他偷着喝了,这样胡乱折腾,居然还让他半个多月时间就好利落了。
见商队出来两个护卫喊话,贼人也派出两人出林答话。
还未说到两句,史进突然发难,冲上去一脚踢翻一人,制住另一人便往回拽。
李逵也几乎在同时,踹倒一株路边小树,抡起树干,为史进抵挡林中丢出的土团石块。
审问很快就有了结果,这帮草贼就是附近的乡民,而且还是“联营”,沧州境内这类草贼有好些,专劫陌生商队。
“买卖”做成后,他们还会给被打劫的商队一面小旗,见到小旗,其余的草贼就会放行。
这伙人见商队防护甚密,无法下手,正在林中争论要不要放商队过去,以便到下个“卡点”,集中人手后再将他们一举拿下。
见史进和李逵二人赤手空拳过来喊话,带头的草贼觉得是个时机,便遣了两个拳脚功夫好手,打着徐泽一样的主意,所以在见到史进冲过来时,二人不但没有逃跑,反而迎了上去。
“呵呵。”
徐泽扶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贼人,交给他一个十两的银锭,说:“不打不相识,我等是梁山泊同舟商社,路过贵境,还请行个方便则个。”
待贼人放回去后,牛皋忍不住问:“社首,就这点小钱,这伙贼人怕是会被惹恼了,更不甘心放俺们过去吧?”
“不试试怎知道会不会成?”
徐泽脸上分明写着无所谓,接着吩咐:“周畀、小七,速速准备引火之物。”
两刻后,兴许是看到了商队放火烧林的决心,贼人有序撤出林子,先前被放走的那人还送来了一面小旗。
傍晚时分,大石桥边,林间弯道上,同舟社商队迎面撞上一簇行猎归来的队伍。
只见这帮人个个鲜衣怒马,挎弓箭背彩旗,擎苍鹰牵黄狗,中间捧着的是一位骑在雪白卷毛马上的官人,生得龙眉凤目,齿皓朱纯,三牙掩口髭须,约莫三十四五年纪,头戴皂纱转角簇花巾,穿紫绣花袍,腰系玲珑嵌宝玉环条,足穿金线抹绿皂朝靴。
这卖相,便是汴京城公认的美男子李邦彦也要逊色两分!
前方不足半里就是柴进庄子,又有如此排面和卖相,只能是柴进本人了,徐泽拱手道:“前方可是柴大庄主?”
“庄主?”柴进明显有些愕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何时有人敢称呼自己庄主?但旋即良好礼仪训练,占了上风。
柴进在马上还了一礼,道:“正是柴某,阁下是?”
“在下同舟社徐泽,这位是两京豪侠王伦王正道。”
“昨夜灯花,今鸦噪1,不想竟是应了二位豪杰降临!”
柴进翻下马,大步迎了上来。
待转过弯道,柴进才看到徐泽和王伦后的商队众人,虽因旅途劳顿,个个衣衫污损,但六十余人在寒风中站得笔直,除了间或的挽马响鼻声外,竟无其他声响和动静,是以柴进刚才根本没有察觉徐泽后有这么多人。
“这是?”
柴进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了,偏偏后伴当正嬉笑喧闹不停,忽地觉得心头一阵烦闷。
徐泽道:“久闻庄主大名,泽与正道兄等人组建商队,相约游历北疆,途经沧州,特来拜访庄主。”
王伦接着道:“大官人名传海宇,今得识尊颜,宿生万幸!”
柴进拉住徐泽和王伦二人的手,道:“小可亦久闻二位大名,不期今来踏地,足称平生渴仰之愿!此处不是说话地,庄里请!”
远来是客,陪同柴进行猎的伴当自觉让开道路,让商队先行。
大车依次通过石桥,异变突生,一只猎犬不知甚时挣脱了束缚,朝柴进跑去,正通过石桥的挽马受到惊下,晃动了车辕,眼看一车货物就要翻倒桥下。
众人惊呼声中,一名壮汉霍然跃出,右手按挽马,左肩扛车辕,竟然轻松化解了这场变故。
“真壮士也!”目睹这惊险的一幕,柴进由衷赞叹道。
“这位乃是汝州好汉牛皋牛伯远。”徐泽趁此机会,为柴进介绍起众人。
“这位是东京名士闻焕章闻明也,这位是陕西豪侠王汰王楚山,这几位皆与在下投意合,相约来此拜会庄主。”
“久仰,久仰,诸位里边请!”柴进与几人一一拱手行礼。
徐泽趁机解脱被柴进一直拉住的左手,穿越过来这么久,他还是适应不了时人牵着手说话以示亲的习惯,尤其是柴进上还有淡淡的香粉味,更让他不自在。
几前,得知商队要专门造访柴氏庄园,闻焕章就极力反对,出言道:“房州郑王嫡脉本已断绝,仁宗皇帝念柴氏让国有功,择其旁支承嗣,封为崇义公。”
“沧州柴氏乃义国公熙让之后,本为旁支,崇义公迁房州后,沧州竟隐隐以嫡脉自居。彼辈上不感天子圣德,下不思亲族和睦,更公然结交过往贼人,其心叵测,其行可诛!”
“柴氏让国,天子厚遇,此为千古美谈,柴氏只要安分守己,当能与国同休。”
“然,观沧州柴氏之行,分明自掘坟墓,社首如今为朝廷做事,若功成,必名垂千古,得享富贵,当谨言慎行,何必节外生枝,结交此短视作死之辈,枉自沾染无端腥臭?”
闻焕章的话虽然难听,却是很中肯,但徐泽有自己的考虑。
一则,沧州柴家庄是水浒前期很重要的支线剧,白衣秀士王伦、林冲、武松、宋江等人都在此有剧,自己没来则已,来了触发剧却不做这个“支线任务”,施大爷会不会搞事?
二则,皇商份虽然好使,却仅限于国内行走和夹带少量违商品,若想顺利出沧州入辽境,最好的选择,却不是拿着皇商份和太尉手令大咧咧的通过边关,若如此,一旦商队不慎被辽国缉捕,朝廷如何抵赖?徐泽完全有理由相信,沧州边将绝对会以各种理由搪塞,拒绝放他们出境。
三则,虽然沧州柴氏如同被编管远州,但毕竟表面风光百余年,愚民不识天家威严,沧州江湖却是以柴氏为尊,想要出境甚至在沧州境内顺利行走,就不得不拜访柴进。
而且,柴进这人也不像闻焕章说的那么不堪,原著中,白衣秀士王伦在梁山起家,就是受了柴进的资助,徐泽甚至怀疑,不仅仅是资助这么简单,毕竟没钱没人没实力的白衣秀士王伦,能在梁山这种盗匪巢迅速拉起上千人,本就透着诡异。
这些话是无法与闻焕章说透的,不仅是隐秘问题,更关键的是徐泽和闻焕章的立场并不完全一样。
闻焕章愿意出山并跟自己“出使”女直,还真是抱了“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的心思。
另一个走偏门的游侠王伦,也不是脑子坏掉的堂吉诃德,正是因为科举、荫补的路都走不通了,他才特立独行,博取名望,其频繁来往于两京,也是因为大宋的权贵集中在此,机会最多。
他跟着徐泽,目的和闻焕章也一样,那就是期颐此行有所获,得朝廷赏识,谋个出,以维系莘县王氏门楣不坠。
闻焕章和王伦二人所要的,徐泽给不了,只有朝廷能给,而徐泽能给他们的,不过是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
至于展现“王霸之气”,收服闻、王二人
?
想啥呢!就凭自己现在这半商半贼的尴尬份,能给这两个功名心极重的家伙画什么饼?
……
注:1即乌鸦,此时南北喜好相反,真宗朝彭乘在《墨客挥犀》中记录“北人喜鸦声而恶鹊声,南人喜鹊声而恶鸦声。鸦声吉凶不常,鹊声吉多而凶少,故俗称喜鹊,古称谓乾鹊是也”。南宋薛季宣《浪语集》和洪迈《容斋随笔》的也有类似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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