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芬慨然叹道“方今天下大乱,吾自中原举家迁至冀州,只求有存身之地,看来此地亦难安身,眼下唯有幽州平静,刘虞父子宽政爱民,可往投之。”
许攸点头道“明公之意与我不谋而合,刘虞仁厚,刘和又有统兵之能,虽不敢说能振兴汉室,必定自保有余,且为幽州为边塞之地,就算朝中有什么传言,也难以查到此处,在下一定将令爱妥善安置,许其成家,一世平安。”
“如此多谢先生了!”王芬缓缓点头,对许攸言道“那刘和虽年少成名,但十分贪财,先生此去,可将这些钱粮尽数带走,以为进身之资,纵有风言风语,我想刘和也会尽量保全。”
许攸问道“不知明公准备多少钱粮?”
王芬言道“此番为准备起事,周旌送来钱粮无数,加上我用田地置换之资,合计共有八千万钱,粮食三十万石,金银五万两,布帛十万匹,吾不用官府半分财物,只此所置资产,便足矣!”
许攸闻言大惊,许家在南阳也是大户,但也没有这么多钱粮,没想到王芬和周旌这段时间竟然聚集这么多财产,这要送给刘和,那贪财的家伙还不把自己奉若上宾?
心中激动不已,这么钱粮让他头脑发懵,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问道“这许多钱粮财物,非数十车辆难以运走,在下去投刘和,如何搬运这些东西?”
“先生一向智计百出,此时怎得反倒糊涂了?”王芬勉强一笑,言道“历年冀州都要拨运钱粮往幽州以为官府支用,吾虽将中山国送于刘和作为抵偿,然此为私下约定,外人并不知情。先生便以转运幽州度支费用为由,将这些财物运到范阳,则无需忧虑了。”
“明公妙计!”许攸一拍脑门,失笑道“大事出了差错,我这心中便有些慌乱,失了方寸。”
王芬再次嘱咐道“此事关乎小女,只可你知我知,不得泄露于外人,只求能保住王家后人,虽为女流,也聊胜于无。”
许攸向后退了两步,再次施礼,正色道“明公放心,只要许攸尚有三寸气在,定保住侄女周全,如亲生之女一样对待,若有违此誓,当天打五雷轰。”
“先生言重了……”王芬急忙下床,跪在地上,泣声道“天子无道,百姓受苦,吾虽不能力挽狂澜,然此生再无遗憾,只恨天意弄人,先生今后多多保重。”
许攸也赶紧跪下,劝慰王芬几句,将他扶到床上,二人商议如何转运所有的资产,将后事都安排妥当。
计议已定,王芬连夜召集家眷,分发财物将其遣散,只留下两位心腹丫鬟照顾小女,并传令即日循旧例向幽州拨送前钱粮,用以补贴官务开支。
许攸第二日便调动士兵,将钱粮财物尽数装车,又暗中调了府库中两千万钱,五万石粮食,金银布帛两大车,带着王芬之女往范阳而去。
王芬此时早已无心管理政务,将政事托付钜鹿太守郭典,拖延一日之后与使者一同上路,前往洛阳。
一路上王芬以身体不适为由,沿途各县均在休息,半月之后才赶到荥阳,料想此时许攸已经顺利到达范阳,次日进了洛阳,未等面圣便在馆驿中自缢身亡。
许攸自与王芬商议之后,便连夜派心腹回转家中,命家眷只带细软,星夜乘马车登程赶奔幽州,自己离开钜鹿之后命车马徐徐而进,到范阳交界处与家眷会合。
来到范阳之后,许攸先将部分车马赶到县衙,拜见县令程昱,此时刘和还在塞北征讨鲜卑未归,言明自己举家来投之意。
程昱吃了一惊,没想到许攸好好的冀州别驾不当,竟会携带家眷和所有家财来到幽州,此人乃是南阳名士,便亲自接待。
许攸言道“中原战乱,青徐贼乱又起,黑山军虎视眈眈,冀州非安全之地,王刺史被征召回朝,在下无处安身,故而举家来投。”
程昱这才明白许攸来意,笑道“君侯求贤若渴,先生智高善谋,君侯若知,必会欣喜万分。”
许攸十分得意,揪着一撇胡须言道“在下此番前来,并非只求安身之地,吾素知君侯治军安民,缺少钱粮,情愿献出部分家产以助君侯。”
“哦?不知共有多少钱粮?”程昱倒有些意外。
许攸捻着山羊须缓缓说道“倒也不算多,在下欲捐赠五千万钱,粮食二十万石,金银一万两,布帛三万匹。”
“嘶――这个……”程昱听到这么庞大的数字,惊得站了起来。
“怎么?”许攸却淡然一笑,挑眉道“莫非程公嫌少了么?”
“不不不,这……足够多了,够多了。”
程昱连连摆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虽然不算寒门出身,但从未有过这么多钱,就算当范阳县令这两年,府库中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许攸这才满意点头,傲然道“听说刘将军建设燕京学宫,修书著经,广收天下士子,吾欲将家眷安置在北新城,仲德可否代为购置一间府院?”
程昱回过神来,听田丰曾说许攸贪财,没想到他竟如此慷慨。
当然程昱也明白许攸此举,是为了取得刘和信任,并在幽州能有一席之地。
当下抱拳道“先生此番雪中送炭,君侯必有重用。至于府邸住所,不必另行出资,我自会派人选最好的位置,将家眷妥善安置。”
许攸抱拳道“如此便多劳仲德费心了。”
“客气了!”程昱笑道“先生所捐赠资财,我自会命人罗列清单,待君侯从塞外归来,当如实上报,如此大功,君侯必有封赏。”
“其实无需如此详细,只要君侯能明白在下一片投诚之心便足矣!”
许攸站起身来,背着手微微点头,言道“家眷车马还在等候,在下先去北新城,安定之后再与仲德长谈。”
“我马上派人相助。”程昱立刻将衙役叫来,安排他们帮助许攸安置家眷。
北新城正有许多空置府院准备租售,程昱自作主张,选了较大的一间送给许攸。
虽然许攸神态之间颇有倨傲之色,但程昱不以为意,人家捐了这么多家财,自得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忽然想起刘和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钱就是大爷,君侯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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