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瑁站在那里就这样冷冷的盯着高力士,知道过了许久门外一个黑卫快步走进来汇报,他才示意站在一旁的小太监把老高头重新搀扶起身。“启禀圣人,他们招供了,不过她说……”“说什么?”“说此事只要前太子妃韦氏知道其中的原委!另外直言只有圣人您亲自到场他才肯!”
李瑁听见这话随即挥了挥了手笑出声道“老高,你听见了没看来他们韦家人还不死心呢?既然抛出了价码那么说明这后头还有大鱼是不是啊!要不然您老也跟着朕去天牢走一趟!”高力士刚刚听闻李亨一家老小全被李瑁屠戮后,本来已经痛心不已,可是现在突然听见这卫士提到韦氏,他立即心领神会的感觉到了李瑁至始至终都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也当即明白他之前不过是在对自己采取攻心之术而已。
于是立马面露感激之色的点头答应了下来,而李瑁大步走在众人的前面时,心里其实也在一点点思考着跟在自己身后这位历经了几十年朝堂变换依然屹立不到的高力士,他虽然很是反感这老头八面玲珑谁都不想得罪的做派,但也恰恰因此高看了这老家伙一眼,毕竟自己当初这一路能艰难的走了过来,好像也正是他这般暗地里维护的结果。
总的一句说来,他高力士的心底还是有李隆基和大唐江山社稷,他平时看似溜须拍马处处迎风着李隆基的心思,但每每到关键之处又总能把人性和理性发挥到了极致,其实当初在李亨坐上太子之位后,李隆基这个疑心病超级重的家伙也是时时刻刻在提防着他,特别是在李林甫上位后,因为先前他把宝压在自己逍遥王身上,所以害怕李亨秋后算账,做起事情来那叫一个手段高绝,有好几次都差点把为可怜的太子爷拉下马。
要不是当时有高力士维护大局在李隆基的耳边极力维护李亨,怕是事情也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来,但是对于李林甫这个老王八李瑁说起来也是又爱又恨,此人在朝堂上做起事情来也是乖巧有着自己能干的一面,比起之前宋璟,张说,张九龄这些名臣来私底下更是多了几分人情世故,不过人无完人他奸臣之名之所以能遗臭万年也不是空穴来风的,这老家伙对权力的把控是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除了自己这个皇帝外,是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只要那些稍稍冒头的有才之人,他立刻便会变着花样的给人打压下去。
而此刻纵观朝堂上文武百官除了还远在新罗半道处理当地局势的张九龄外,似乎也就只有自己身后这位树大根深谁都会给三分面子的高力士能压制一下他了。李瑁坐上轿撵很快便来到了大理寺的天牢,说起来他对这里也不很是陌生,特别是那位和他一起同吃过糖醋鲤鱼的老熟人大理寺卿裴元。
此时这个老东西得知圣驾莅临一老早便带着大小官员恭恭敬敬的站在大理寺天牢的门前等候,而李瑁在走下轿撵后更是相当礼遇的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诸位爱卿都起身吧,裴卿相不到一别两载,此前您老多次告病在家,可今日再见怎的还是这般健硕啊!看来这大理寺卿的位子,您老还能稳稳的坐上几年啊!”
“这?这……圣人您赎罪,老臣此前确实病体抱恙不得不休沐在家将养,这不也是几月前才刚刚能动弹,老臣该死啊……”“好了,朕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们裴家与我大唐是有功劳的,当时事发突然你们选择明哲保身也是情理之中吗?况且这般做的也不止你一人,我那位安信王叔,至今还在家卧床呢?也当真奇怪,朕这一登基你们这些老人家都好巧不巧的集体生病,哈哈……”
李瑁言语间意有所指,在场的明眼人自然一听便心知肚明,安信王李祎,还有那些在京中的文武干将例如夫蒙灵擦,郭之运,甚至年轻一辈中的李嗣业,李光弼等人都是闭门谢客,不是得了急症,就是染了恶疾,而李瑁对于这些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毕竟李隆基年轻时候的御下之术还是多少有胆可圈可点的,要是没几个能力出彩的死忠成为他的左膀右臂,那么大唐江山又怎能在他老人家的手里达到顶峰呢?
但是从李瑁的内心来讲说是一点不在意,那也是有点自欺欺人的,因为这些前朝老人随随便便拎出一个来,那可都是能独挡一面的干才啊!就拿那位驻守剑南道却屡次上书归养的高仙芝来说,要是不能为自己所用的话,李瑁简直睡觉做梦都不能安慰。
可说说回来收服人心这件事情也还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得润物细无声的慢慢来,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吗?李瑁自信只要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功夫,他是根本不相信这些老东西还会死叩着李隆基不放的!于是在和裴元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后,他随即便快步走进了天牢之中,至于那几个昨夜进入太子府想要救人的反贼,其实早已经被干死了大半,而先前李瑁故意说太子妃韦氏和李亨的孩子全部被处决那也真如高力士想的那样只是为了吓吓的他而已。
李瑁的心再狠,也还是无法对女人和小孩下手,特别是李亨这几个老婆和孩子都是自己认识且有个交际的。此刻他漫步走到一间豪华的大牢房前,看到里面无论床榻还是吃食都是一等一的奢华,于是有点欣慰的转身对着裴元点了点头开口道“把门打开,然后你们都先出去等候吧,朕要单独和三嫂说几句话……”
李瑁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那五个黑卫外冷血高力士外又都一一走了出去,等李瑁缓缓走进房内,四五个长相俊美的女子立即冲着他有点瑟瑟发抖的下跪行起了大礼,而李瑁认识的那位太子妃韦氏随后也慢慢跪了下,可还没等她屈身,李瑁便抢先把人给扶了起来。
“三嫂,不用如此了,你们几位也起来吧!昨夜把你们带到这里实则无奈之举,想必你们也听闻昨晚有贼人闯进太子府行刺了,所幸朕的卫士们提前做了安排,要不然嫂嫂和孩子们……”
“十八叔,您怎么来了,这里是大牢吗?母妃说是您要把我们关进大牢里来的!”就在李瑁说话间,李亨的长子李间带着弟弟李全,还有两个妹妹永和,永穆一股脑的全围了上来,刚刚十岁的孩子虽说有了小大人的模样,但心智上怎么说也还是个小娃娃,拉着李瑁丝一脸天真丝毫没有恐惧的神态。
“间儿,不许对圣人无礼!”而韦氏在看到这一幕后却是吓的急忙从李瑁的身边闪开一把几个孩子全部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来遮挡。“三嫂,无妨的,间儿,全儿本就是朕的亲侄儿吗?自家人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过您怎么和孩子们说这些话啊?”
李瑁对着韦氏说了几句后,随即又很是和蔼的将永和永穆俩个小丫头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丫头昨夜在此处还睡的着觉吗?要是睡不安慰,十八叔给你们换一个地方好不好,咱们一起去皇宫里和哥哥妹妹一起读书玩耍好不好,十八叔那里还有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呢?”
“睡不好呢?夜里老有人在喊叫,可吓人了呢?十八叔你快把我们带到皇宫里去看圣人还有阿爷吧!阿爷都好久没来看过我们了,母妃说阿爷去了好远的地方,但是很快就会回长安来的!”童言无忌,但是孩子们此刻说的每一句话又都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狠狠的戳进了韦氏和那几位太子妃嫔的心窝里,于是才刚刚起身又都不约而同的重新跪了下去。
韦氏更是有点失态的对着李瑁连连叩首祈求起来“圣人,奴家求求您放过他们吧,他们什么都不懂,您就看在同是李家骨血的份上饶他们一命吧,流放,发配,圈禁……奴家都毫无怨言,只求他们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三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朕有说过要伤害他们吗?其实他们能否平安长大是取决与您的态度,并非朕啊!昨夜失手被擒拿住的刺客都招供了,说您知道一些详情,您看是不是……”“不不……奴家一直在王府里从未和外界有过联系,奴家怎会是那幕后指使之人,王府外可是有圣人您的近卫看守啊,不信您可以询问他们的,奴家真的不曾走出半步啊!”
“三嫂,您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朕是让人看守住大门了,可是你们韦家那么大的势力,还有满长安城终于我三哥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他们若想传递个消息进入太子府,想必有的是办法啊!”李瑁一边说一边笑,说完后还不忘回头再次瞧了高力士一眼,而高力士会意后随即也是急忙上前对着韦氏劝解道“太子妃,您就和圣人说些实话吧!圣人宽宏大量不会怎么招的,事到如今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替孩子们想想不是?三殿下他佣兵自重反抗朝廷已然是大逆不道之举了,若是换了旁人,您以为这全家老小还能安生的在王府里度过这么些时日吗?都是圣人他顾念兄弟之间的骨肉亲情啊……”
高力士弯着身子对着韦氏摆事实讲道理的说了半天,然后又贴心的把人搀扶到了床沿上坐下,也不知是老东西故意自作主张的瞎揣李瑁的心思,还是真的只有这样讲才能打消韦氏的戒心,反正他接下来说的话是差点让李瑁听完呕出三两心头血来。
“太子妃!哦不不,老奴日后或许该改口称呼您一句韦娘娘了,等您和几位娘子一同进了宫,那么这好日子还不是得照样过下去吗?此外几个孩子圣人他也会视作己出的……至于那些个翻上作乱的贼子要真的把长安城搅的天翻地覆,您以为事情便能善了吗?这到头来或许连韦大人一家大小都会被牵连进去啊!娘娘啊老话说的良禽择木而栖……圣人他……”
“高总管,您是说奴家还能进宫去吗?”韦氏说出这句后居然还煞有其事的偷瞄了李瑁一眼,而李瑁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最后赶嘴黑着脸从牢房里背着双手快步的逃了出来。但是没有眼力见的冷血此刻却如同之前的旺财一样刚刚尾随出门就张开嘴好心的询问起来。“圣人刚刚高总管说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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