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过瘾了吧。”
火云驹在赵云几人面前停住,坐在马上的刘璋揽着安琪儿的细腰,大笑着问道。
安琪儿小脸红彤彤的,眼中发着兴奋的光芒,连连点头。
“嗯,这个马儿跑的好快,感觉好像要飞起来了呢…。”
软软的倚在刘璋的怀中,呼吸间尽是刘璋哥哥的男儿气息,小丫头有些沉醉了,很有些不舍得离开的意思。
“呃………”
刘璋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捏住了脖子的鸡。脸上僵住了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
丫头嗳,表乱动好不?会要人命的知道不?
火云驹奔跑迅捷,却又极是平稳。两人一马双跨的坐着,搂着安琪儿的柳腰。
疾风迎面,贴着安琪儿嫩滑烫热的面颊,发丝飘扬,粉颈发鬓间的幽香袭人。
“……刘璋哥哥,你怎么了?”听到身后没了声儿,尚不太知人事的安琪儿哪知道自己惹了祸?不由的转头来看。
两人贴在一起,安琪儿这么一扭动,那份感觉愈发强烈了几分。
“嘶嘶…。”刘璋抽着冷气,开始翻白眼了。
“呃,咳咳,安琪儿,那啥,先下去吧好不好?这马刚折腾了大半天了,可别累坏了,咱们以后就没得玩了。”好在此时袍子够肥大,外面啥也看不出来。刘璋咬着牙,向安琪儿劝道。
“哦。”安琪儿有些不舍,但又怕真的如刘璋所言,累坏了火云驹,当下应了一声,麻利的跳下了马去。
刘璋长出了一口气,抬袖拭拭额头上的冷汗。妖孽!绝对是妖孽啊!
“大哥!”
慢吞吞的往马下挪着,耳边传来赵云的叫声。
扭头一看,却见三人面上都有些不对,似乎很有些凝重之色。刘璋不由微微一愣,那丝漪念瞬间便没了踪影。
“嗯?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刘璋目中划过一道冷焰,沉声问道。
目光溜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安琪儿,赵云和张辽、高顺互相对望了一眼,面上有些迟疑。
“安琪儿,你去喂喂火云驹好不好?待会儿哥哥再去找你说话。”微微蹙了下眉头,刘璋转头笑着对安琪儿哄道。
安琪儿注意力还在火云驹身上,全没留意这边,听说让她亲手去喂火云驹,连忙喜孜孜的点点头,牵着火云驹往后走去。火云驹因着刚刚被她和刘璋一起骑过,也不排斥。一人一骑慢慢的转过毡包。
“说吧,怎么回事?”看着安琪儿走远,刘璋面色沉肃下来,看了三人一眼问道。
“刚才有人来和额科托说话,额科托随即面色大变的走了。”赵云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小弟离得近些,听到那人说什么阿巴尔,又说什么北边的。那额科托临走前,还特意看了大哥一眼,我和文远还有高顺将军估摸着,只怕有些不对。”
嗯?阿巴尔?哦,是了,是被张辽一拳打断了胳膊的那个倒霉家伙。嗯,这厮临走前那眼光怨毒着呢,既然和他有了牵扯,确实要留意些了。
刘璋双手抱在胸前,一手捏着下巴,沉吟思索了一会,抬头道:“马匹牛羊挑选的如何了?”这话却是向高顺问的。
“现今已选出骏马三百五十匹,牛五十头,羊两百只。”高顺躬身回道。
“唔。”刘璋点点头。“牛羊先不管,一旦有变,高顺!”
“末将在!”
“一旦有变,你什么也不必管,速到马场,将围栏打开,只管将马带出去便可。我料想,如果他们真是要对付咱们的话,目标定然是我,只要我将他们引开,你这里应该绝无凶险。你放心,有子龙、文远助我,胜之虽难,但想脱身,料也无人能挡得住!过后,咱们便到雁门之前汇合。”刘璋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微微眯起眼睛吩咐道。
高顺微一迟疑,随即凛然领命。
赵云面上掠过不忍,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哥,那………”说着,目光往安琪儿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刘璋不语。
半响,极缓极缓的摇摇头,轻叹一声,淡然道:“顾不得那许多了。”赵云默然。
刘璋看了他一眼,忽又笑道:“何必哭丧着脸?要说难过的,也该是你大哥我吧。”
赵云抬眼看了看他,低声道:“小弟只是不忍心,那女子对大哥,应是真心……。”
刘璋摆摆手,不等他说完便抬手打断,笑道:“我之所以刚才一番安排,也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凡事多算一步总是不吃亏的。”
招手示意三人往回走,接着又道:“以我料之,兀蒙和额科托应该不会对咱们起什么坏心。不说因着安琪儿,单只说为了今后长期的结盟,也断不应该为了一个阿巴尔就对咱们不利。那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说到这儿,见三人面上均有不解,淡淡一笑,接着道:“草原上的人,率真豪放不假,但常年处于恶劣的环境下,为了求生存续的手段,却也从不见什么温情。部落与部落之间,如国与国之间一样,以利合,亦以利分。他们和咱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至少,在目前,在他们还没对咱们表露出确切的态度前,做为你们的主公,我也只能先从这个角度去考虑。”
赵云、高顺、张辽皆若有所思。
“……咱们与他们相交于萍水,我和安琪儿也并未到谈婚论嫁之时。子龙刚才所言,额科托闻言色变,那么,其中可给我们提供的信息,已然不少。
阿巴尔虽然是他们所谓的八都儿,嘿,也就是勇士了。但仍是要受他们管制的,额科托身为少族长,可随意搓圆捏扁他,那为何还要变色?显然,那后面的北方才是重点。
据我所知,这关外草原上,除了鲜卑与匈奴外,如兀蒙部这样的部落,尚有许多。额科托闻北方而色变,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假设,那个阿巴尔因恨而叛,与北方某个势力有了联系?而那个北方的某势力,又强大到足以令额科托色变的地步?”
他说到这儿,赵云、高顺、张辽目中闪过惊佩之色。只凭着一句不完整的话,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刘璋就能在刹那间想到这么多,这位主公思虑之缜密深远,委实令人叹为观止。
虽然,这些都不过是假设。但,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往往少想到一种可能,立刻就是倾覆之祸。多方假设,尽早筹谋,方是稳妥周全之道。有主如此,实在是属下的幸运。
“………当令额科托闻之色变的这个北方势力,与深恨咱们的阿巴尔媾和到一起,从而形成了对兀蒙部,整个部族的生死存亡之威胁时,做为族长的选择,便大是有待商榷了。”刘璋嘴角浮起嘲弄之色,继续淡淡的解说着。
“自古为了生死存续之事,背信弃义,甚尔弑父杀子之事,比比皆是。于这关外蛮荒之地,更是从不曾少过。一旦兀蒙和额科托亦是狠心之辈,又怎会顾及安琪儿分毫?以咱们主从四人的性命,和我与安琪儿之间,一段尚未公之于众的感情,来换取整个部族的安危,嘿,这种可能又焉能没有?”
刘璋冷冷而笑,赵云、高顺、张辽都是面色微变。
“子龙与我有金兰之义,且不多说。然高顺你与文远却相随刘璋于无兵无势之时,丹心一片,拳拳盛情。刘璋安能为一己欢愉,因沉溺于儿女私情而不加警惕,置你等于生死之地?”
高顺、张辽猛抬头看向刘璋,热泪盈眶,满面感动。
“安琪儿于我至真,我岂有不知?但若当真有不忍言之事发生,我与其父其祖,便已成死敌。届时令她夹在中间,岂不是要逼死了她?我宁可她恨我一生!嘿,无情未必真丈夫,然某些时候,最是无情胜有情。甘苦之间,唯自知耳,又何必旁人知之?子龙,你我手足也,我不想你心中生出嫌隙,这才多说几句,你可明白?”
刘璋说到这儿,平静的面上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了两下。赵云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惭愧,低低喊了声:“大哥………”
刘璋长吸口气,展颜一笑,摆手道:“呵呵,其实咱们也不必早早悲观。后事究竟如何,却要看兀蒙与额科托如何做了才知。倘若他们能主动来寻咱们,便说明尚能重情守义,前面这些安排,便都是多余。届时,你我只需全力相助,退了对头,自然是皆大欢喜了。但要是召我等过去…………”
几人边走边说,及至到了帐前,几人已是计议将停。各自回帐扎束停当,又齐往刘璋帐中聚了,暗暗戒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待到日落月升之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直往四人所在的帐前而来。赵、高、张三将齐齐身子一震,将目光望定了帐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