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请了,有何指教?”刘衙内满脸的欲求不满,很是不爽的看着道士。
“呃,呵呵,不敢不敢。只是谢过方才壮士援手之德。若非壮士及时出手,我等怕是要多上不少麻烦。”道士有些诧异刘衙内的态度,但却仍是含笑道谢着。
“客气客气,那啥,咱那个,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大河……..嗯,没啥。”顺嘴了,差点唱出来,刘衙内及时的收住,很豪气的摆摆手。
道士眯了眯眼睛,似是对他这句话有了些感触。嘴中轻轻念叨几遍,面上却显出亲近欣赏之色。
“公出言不凡,甚有急公好义之性,真我辈丈夫也。”道士躬身为礼,敬重的说道。
“呃,好说好说。”刘衙内洋洋得意,毫无半分谦逊推辞之意,欣然接受着人家的赞美。这钰mm那儿没得到慰藉,好歹这头儿的可不能落下。
眼见刘璋坦然承赞,道士眼中再次划过一丝讶异。这年月,慷慨豪侠之士不少,但如此受人赞美而并不假意谦逊,欣然而受的,却大见磊落率真之性。这让道人不由的又多出几分欣赏。
“呵呵,公豪气任侠、性情率真,当真令某好生敬重。只不过,今日那许慈之事,却关乎琅琊顺王,公打便打了,但让贵介随他回去,却是失策,只恐会有些麻烦啊。”既对了脾性,道人忍不住出言指点道。
刘璋微微一愣,眼眸不由眯了起来。他原本并没怎么重视这道人,只觉不过路途偶遇之路人甲而已。但此刻,道人却明白指出琅琊顺王,可见他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主儿了。
自己敢于出手,那是自己有出手的底气和资本。但这个道人在之前,明明知道琅琊顺王,却仍也出手,那就说明其人若不是有何依仗,就是另有对付之法了。
那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道人的来历,便都让刘璋开始感兴趣起来。
“哦?怎么那个琅琊顺王很厉害吗?听这名头,该当是大有身份之人啊。难道我猜错了,他竟是包庇凶徒,横行不法之辈吗?”刘璋心中既留了意,便索性不说破,顺着道人的话头接下去。
道人微微蹙眉,凝目看了看他,目中划过一丝疑惑,但终是摇摇头道:“公竟不知琅琊顺王吗?呵,你没说错。琅琊顺王确是大有身份的。他是正统的皇室宗亲,光武帝之七世玄孙,故琅琊国主刘容之子。自身也是当今经学大家,清流名士。尝与康成公为友论经,这青徐乃至江东之地,都是大有名望。至于公所说包庇凶徒、横行不法,自不至于。只是他如此身份,被你这般打上门去,脸面上怕是难下。以他身份,稍露口风,公岂不是要担不少麻烦?”
刘璋眼中幽光一闪,暗道这道士果然是个知根底的。他自己便身为皇叔,又为青州之主,哪会真个不知琅琊顺王的底细。只是他知道归知道,却也只是知道这琅琊顺王刘熙也是宗室而已。但说他是什么当世名士,经学大儒,还真是头回知道。
不过刘璋倒也不怕,不说自个儿身份比刘熙更高,就算单论学识名望,自个儿可也是那位康成公的小友,堂堂昔日冀州神童,又岂差了那刘熙?只是这道人既然对其如此了解,可不知他有何凭借,竟也敢伸手讨野火,可要弄个明白。
想到这儿,刘璋呲牙一乐,笑道:“他竟这么大来头吗?我倒不知,不过我看你刚才却是先出手的,怎么你就不怕他呢?”
道人微微一窒,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摇头道:“倒不是怕不怕的,我方才只是想能救了那对父子走人而已,又没想对他们动粗。某自有手段离开,自也不需去担心这些了。”
刘璋一愕,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答案。正自愣怔间,远处几人走来,正是刚刚离去的拔都几人。
道人显然也看见了,但见拔都几人仍是目光沉稳,毫无半分惊惶之色,心中愈发动疑。眼睛看着走来的众人,心思已是转动开来。
“事儿办妥了?”刘璋斜眼瞟了一眼道人,转向拔都问道。
拔都轻轻颔首,躬身道:“是。共收得千金,那许慈也领了惩处,已然开革出府,遣回家乡去了。”
刘璋唔了一声,点头示意知道了。旁边道人惊奇,忍不住插嘴问道:“你等见到了琅琊顺王?还跟他收了钱?”
拔都侧目看看他,目光又转向刘璋。那意思自然是问刘璋可不可说,刘璋挑了挑眉,拔都便领会了,淡然道:“是。”
道人仍似不信,又道:“他就这么给了你们?让你们这么出来了?”
拔都轩了轩眉头,淡然却矜傲的道:“是!我兄弟往来进出,一个琅琊王府还困不得咱们。”
道人张了张嘴,脸上显出古怪之色,终是没再多问。拔都等人向刘璋微一躬身,转身退下。
道人扭头看着刘璋,目光灼灼,刘璋也笑吟吟的看着他。半响,道人轻吸了口气,试探着道:“嘿,只顾说话,却未请教公高姓大名?”
刘璋哈哈一笑,摇头道:“道人这话可有些失礼。岂有不先告而后索之理?”
刘璋这话的意思是说,按照礼制,身份低的要先向身份高的报出自己名姓,然后才可求教对方。刘璋这话的意思,已是暗示自己身份不一般的意思。
道人果然面色微变,微一沉吟,这才捋须淡然道:“某,江湖野人,颍川单福。”
这个名字一出,刘璋本来笑嘻嘻的面孔忽的一抽,眼眸瞬间睁的大大的,直勾勾的瞪着单福看着。
单福心中一懔,不由暗暗戒备。他昔日本也是一游侠儿,游荡天下,好为人抱不平。后来汉灵帝中平年间,他为人报仇,杀人后逃窜,却被官府拿住。在几经周折后,才被人救了出来,自此弃武习文,遍访名士,足迹踏遍大江南北。
及到某日,到了这东海之滨,见这里风光秀丽,钟蕴灵气,正是读书养性的好所在,不由心喜,遂暂时落脚此处的灵山岛。平日没事时,便常常出没乡间,帮乡人指点些农耕渔猎之事,过的极是快活。
以他阅历,又经了十年苦学,每每对乡间之人的指点,自然都是极为精辟高明之学。故而,不出半载,便有了些声名。后来因其寄居道观,整日穿着道装,便有乡人称其单仙长,倒也不是说他就是道士。
今日本正是他刚才乡间回来,准备登船回岛,却正赶上这档子事儿。他开始出手,也正是像他跟刘璋所说的那样,想要将那父子二人救出来医治一番算完。
毕竟,经历了当年的那场事儿后,他已不再只凭血气行事,而是一步三思,任事出手之际,求的便是稳妥巧妙了。
他先嘱咐汉子背起老父往海边躲避,后又挥袖杨风,目的是要投出昔日跟一些丹士学着炼出来的一种烟幕弹,但没料到,他扬袖鼓风之后,不等扔出那霹雳弹,刘衙内却先动上了手,直接让他后面程序全省了。
至于后来他见刘璋出手狠辣,身边又多美妾护卫,只当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少爷。想想那琅琊顺王清名素著,这事儿又是对方理亏,自也不会太过为难刘璋,便彻底收了手,只顾救治那老者去了。
而再后和刘璋一番交谈,听刘璋顺口拿后世水浒传主题曲的歌词答对,这让他忽有种看见少年时自己的影子,心下自是亲近。这分心思一出,刘璋那厚颜无耻的坦然承赞,便也在他眼中变成性格率真了,正所谓先入为主,怎么看怎么顺眼了。就因为这,也才有了他提示刘璋不要将事儿做过了,免得落下麻烦。
哪知道三说两说,再见拔都等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不但真个要到了钱,还撂下了那么几句,这才让他猛然发觉,刘璋此人,怕不是什么简单之辈,由是动了探问之心。
但被刘璋挤兑报出自己名字,却见刘璋面容古怪,他身负前科,心中哪能不惊?只是他惊归惊,却怎么也不信自己这用了十年的化名,还能让人想到以前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知道眼前这人,根本就是个穿越而来的怪胎,听他化名就知道他真名的话,那打死他,现在也不能保持冷静了。
相对单福的暗暗凛然,刘璋这会儿却是感觉命运太他妈的可爱了!这个单福,可不就是那位令曹操阵营,从上到下都极为头疼的超级谋士,连诸葛亮都念念不忘的绝世智囊,被程昱用假家书骗到了许昌,终至默然一生的徐庶徐元直嘛!
这可是条超级大鱼,汉末三国时期的顶儿尖的谋主,自个儿今天不过是出来游玩,误打误撞的竟也能让自己给碰上,刘璋感觉幸福真是来得太突然了。
只是这个徐庶按历史记载,首次出场不是应该在荆州的新野吗?眼下却如何会潜到自己的地盘深处,猫在这儿当上了什么道士了?
从后世那部演义中的所记知道,这丫的应该是比较主动出仕的,先是去求水镜司马徽那老神棍指点明主,后来还装疯卖傻的跑刘大耳朵前面唱歌展示自己。就这么个人物,明知道自己的名声,又到了自己地盘,怎么不去直接找自己投诚呢?难道说,他对自己不认可?
刘璋想到这儿,心中不由的顿时患得患失起来。心念一转之际,便决定先不说自己真名,且跟他聊聊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再说。
这便是不重史书看野史的弊端了,刘璋堂堂一个后世历史系的高材生,不务正业,一肚子半史实半野史的,哪知徐庶早年间的经历?徐庶演义中首次出场在新野是不错,但那是什么时候?那是又数年之后的事儿了。
此时的徐庶,还在继续的游学天下,并无马上出仕的心思。这也是没去直接投靠任何诸侯的原因。
刘璋不读正史,胡乱猜测,这当儿眼珠儿一转,终是收了那副古怪面孔。只笑嘻嘻的抱拳拱手道:“哦哦,原来是单先生。巧了,你这名与我却是有缘,我名字中倒也有个字与你相同,我姓富,单名一个君字,草字季玉。”
他一边说着,眼神儿却不由的往另一边瞟去。那里,张钰正俏立风中,猛然听到他报出这个名字,不由的顿时身子一震,两颊飞红,美眸里已是一片迷惘追忆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