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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住身形,朱由校深吸口气,尽量使自己不被情绪控制。
慢慢走到桌前,取出火折子引燃,将那封密信焚烧,密信被点燃了起来,由最初的一个火星到中间的火苗高涨,直至最后化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之后,朱由校脾气也仿佛如这火苗一样,由开始的爆发最后慢慢在自己有意控制下隐于深处。
平复了心情后,朱由校看向跪爬在地上的王朝辅,说道。
“之前让你找的烟丝找到了吗?如果你现在能够立刻拿出来的话,朕便恕你无罪。”
“啊?”王朝辅愣了一下,猛然间明白了过来,现在看来陛下的气真的消了,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啊。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王朝辅一个机灵,脸上劫后余生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赶忙爬起来,说道。
“有有前几日刚从南方进贡来的,奴婢这就给陛下去拿。”
王朝辅以为是在给他台阶下,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真实的情况是,朱由校在这一刻是真的想抽烟了。人们常说喝酒解千仇,那是因为喝完酒后脑子已经糊涂麻痹了,但是此刻的朱由校不能让自己糊涂。
他需要清醒,极度的清醒,来想清楚这一切,而抽烟无疑是一个可以让自己迅速静下心来的东西。
不一会,王朝辅拿着烟丝小跑着来到了朱由校近前,不仅有烟丝,还有朱由校特意让人制作的烟斗。
“陛下,东西老奴都带来了。”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小心的将烟丝填进烟斗中,递交到朱由校手里,然后再亲自给上火。
猛吸一口,朱由校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享受着烟雾在口腔中循环一周后带来的熟悉感。
真的是烟草的味道,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抽烟是在什么时候了。
前世的时候朱由校就是一个老烟民,来都明朝之后,他以为自己可以真的戒掉,可是当烦心事越来越多的时候,最后还是想起了它。
烟雾不断的在朱由校的嘴里进去又出来,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抽了几口之后,朱由校睁开眼,对魏忠贤和田尔耕说道。
“还有什么事需要禀报吗?如果没有的话就都出去吧。”
魏忠贤和田尔耕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说道。
“老奴(臣)先行告退。”
当二人走后,整个乾清宫中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内侍和宫娥在各司其职,王朝辅在小心的陪伴侍候左右。
桌案前,朱由校靠在椅子上在默默的抽着烟。
其实朱由校震惊,愤怒的原因从始至终都不是被自己信重的人所背叛。两世为人,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后插刀子的事情经历多了,慢慢的也就麻木和自我和解了。
让朱由校如此失态的原因是自己比其他人能提前知道历史走向,知道这段时期那些人可用,那些人当杀。可是现实却告诉他,前世历史里所了解的并不准确。
当这一刻真的出现在朱由校眼前时,他只感觉自己之前一直引以为傲,视为仪仗的东西竟然失去了效果,迷茫,还有挫败感,这是他现在心中所有的感受。
如果失去了这些先知先觉的优势后,自己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还有什么优势可言呢?
透过嘴中喷出的烟雾,朱由校抬头望向殿中的顶端,朱栏依旧,没有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忽然传来了王朝辅的声音。
“陛下,少抽一点吧。您之前不是说过,这东西有害无益吗?”
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至黄昏,宫中也早已点亮了各种形状不同的蜡烛。
朱由校看向声音源出,烛光一闪一闪间,王朝辅正在满脸小心翼翼,眼神中又透露着满满的担忧。
看到王朝辅的神情,这一刻,朱由校竟然有些感动,自己之前可是差点直接将他拖出去斩首啊,现在对方竟然还在担心自己。
皇帝,孤家寡人一个,也难怪历代帝王总是会宠信身边的太监呢。
将烟斗里的黑灰在烟缸里磕了磕,停止了继续吸烟的举动后,朱由校才说道。
“去,诏次辅徐光启和军机司朗直汪文言进宫来见朕。”
。。。。。。
河南新郑府一个山村旁。
此时,一个年近七十,服装华丽的老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文人士子,在这里下了马车。
只见老人对后边侍候的丫头和护卫们说道。
“你们在此等候即可,老爷我这位朋友啊,他喜静。”
“是。”一众佣人们点头齐声答道。
点了点头,老人面露笑容,对旁边的文人说道。
“元素啊,随老夫去拜见一番吧,相信对你会有好处的。”
夕阳下,两个人相互搀扶,一步步向村里边走去,残阳的照射下,二人的身影在地上被拉的很长很长。
村子里,一座破庙改建成的私塾里,此时正在传出一阵阵郎朗的读书声。
私塾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捧着书,正在夕阳下幽幽的打着盹。
“老夫子,醉情于山水之间,天为被地为床,好兴致啊。”
忽然,只听一道雄厚却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只见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慢慢向这边走来。
嗯?
老夫子从浅睡中醒来,用书挡住照射在自己脸上的残阳,睡眼朦胧的看向对方。
“老夫这区区寒舍,冬不能遮寒,夏不足避暑。可容不下东南吕家当代家主这尊大佛啊。”
吕姓老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笑嘻嘻的走到老夫子近前,随便找了一个台阶坐了下来。
“你我多年未见,曾经也一同三赴京城科举,如今何故说话还夹枪带棒呢。”
不等老夫子说话,吕姓老人便抢先继续说道。
“对了,为你引荐一位胸中颇富韬略的年轻人,不知还入得了您老的法眼否。”
腹有韬略?
老夫子此时才算开始正式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其他人或许不知,但是老夫子可是清楚的很,别看眼前这个吕姓老人笑容和善的样子,那可是东南八大家之一吕家的当代家主。
无论是眼界还是心气都不是一般的高,能让他称赞为腹有韬略的人世上可是不多见。
美髯飘飘,站在那里器宇轩昂,抬手举足之间自有一股英气,但是眼神中却不时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狡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然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并存。
这就是老夫子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第一印象,脸上虽目无表情,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已经隐隐对其不喜。
那年轻人到也机灵,不用吕姓老人再介绍,而是抢先拱手行礼说道。
“在下姓袁,名崇焕,见过老夫子。”
“袁崇焕?”老夫子低声嘀咕了一句。
还不等老夫子说什么,吕姓老人抢先大笑说道。
“哈哈哈,如何,可还能入得了老夫子您的眼?”
“崇焕年轻有为,早在万历四十七年便高中进士,这一点可比你我当年强多喽。”
“初授福建邵武县知县,如今任期将满,前去京师述职,谋个好差事。老夫当年和其父多有生意往来,两家交情颇深,已视崇焕为侄子,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老夫无论如何都得帮一把,让如此栋梁之才蹉跎半生,实属不该啊!”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反而更加使得老夫子对袁崇焕不满。
本来看着仪表堂堂,器宇轩昂,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不想,却也是个善于溜须拍马,专营之辈。
表面讲的好听,主动为朝廷推荐人才,其实不过是安插在朝堂的眼线和势力而已,这些年,东南的那些富商们类似的事情可是没少做。
老夫子没在看袁崇焕一眼,心里暗叹口气。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有能力没有靠山之人屡屡遭受打压。而心无点墨,善于结党营私之人,便可以在同党之中的提拔下,官阶步步高升,做到朝中重要的位置上去。
短短几年,从一个新科进士,便成为了一个掌控国家大事的重臣,一个职位的事情还没有搞明白,便又升到下一个职位,这样上来的重臣来掌控国事,能做好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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