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海醒来后哭得死去活来,不过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娘娘,奴婢舍不得离开您呀!才服侍您两年时间不到呢。”
“伺候娘娘是奴婢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往后死也要死在慈宁宫里。”
“求娘娘开恩,满足奴婢这个心愿吧!娘娘,娘娘……”
“……”
付大海那哭得叫一个伤心啊,一边哭,一边拍着自己大腿哀求。
涕泪纵横。
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死了娘哭丧呢。
朱翊镠站在旁边看着听着,心里头得意地笑着,早想到付大海会是这个反应。
只是没想到竟有那么夸张,像要他老命似的。
由此可见,朱翊镠原来的形象有多么深入人心,简直都能深深扎在人家的心坎上了。
不过,付大海哭得再伤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李太后都已经答应了,难道让她说话不算话吗?
再说,公公哪能与儿子比?
李太后抚慰道:“付公公,暂时你还能留在慈宁宫啊!”
“娘娘,这不一样啊!留在慈宁宫的时间不会长久。”
身为慈宁宫的管事牌子,或叫掌作太监,付大海当然知道朱翊镠不会在慈宁宫待得很久。
朱翊镠很快就要议亲成亲,然后外地就藩的。
难道真让他一辈子跟着朱翊镠吗?打死也不愿意啊!
李太后接着又抚慰道:“多谢付公公有心!你就跟随潞王去吧。付公公也无需惶恐,我与潞王母子连心,只要你一心为咱大明,伺候我与伺候潞王都是一样的。”
这话说得真好!
朱翊镠站在旁边恨不得竖起大拇指给李太后点个赞。
这让他不禁想起少林寺玄慈方丈对逐出师门时的虚竹说过的话。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虚竹,这是你的缘法,无需惶恐,你只要不走上邪道,记得一心向善,在家出家都是一样的,最终都能修成善果……”
李太后不愧为崇尚佛宗、喜欢钻研佛教典籍的人啊!
“娘娘,娘娘……”
付大海已经深感无力回天,心如死灰般,只得磕头哭拜。
李太后一抬手道:“付公公,你随潞王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付大海也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跪着的时候太用情用力,居然挣扎了两下子没能爬起来。
这时候,朱翊镠十分友好地过去搀扶了一把,笑道:“付公公,你还没有感谢娘亲和我呢。”
我感谢你个鬼!付大海心里恨恨地抱怨了一句。
很想冲朱翊镠翻一个大白眼,但他不敢。李太后还是爱潞王爷,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付大海只敢不太明显地抗拒着朱翊镠的搀扶。
挣扎起来后,也只是冲李太后鞠躬行了一礼,然后违心地说了一句:“谢娘娘!”
至于朱翊镠,付大海怄气地没有感谢,便出了书房。
“娘,孩儿不打扰你了哈!”朱翊镠浑不在意似的跟着出去了。
可刚一出书房,他就一脚踢在付大海的屁股上。心里记着呢。
“潞王爷!”付大海一回头,心里恨得直痒痒,但他求生欲强,刻意压制着没敢表现在脸上。
“怎么?不服气啊?”朱翊镠鼻孔朝天地问道。
“服气!潞王爷,服气。”
“那给本王笑一个。”
付大海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朱翊镠摇头,不满意:“笑得不够真诚。知道你此刻心中恨我,但你演也得演得像一点,来,再笑一个。”
“嘿。”这次付大海笑出声来。
“马马虎虎吧。毕竟没看过《演员的自我修养》,走,回偏殿,本王给你好好上一课。”
朱翊镠一转身,付大海脸上刚才挤出的笑容瞬间消失,又像死了娘似的表情。
但他也得乖乖地跟在朱翊镠后头,只能哀叹自己命苦!
……
回到慈宁宫偏殿。
“潞王爷回来了。”赵灵素一如既往地笑脸相迎。
当她对比朱翊镠与付大海的神情时,立即明白了。
然后,笑得更加开心。
“付大海。”朱翊镠大喝一声。
“潞王爷。”不答应也不行,但因为本能抗拒的缘故,付大海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僵滞。
朱翊镠吼道:“娘的!你看看素素,跟着本王她多开心,你咋就像死了爹娘似的呢!”
付大海勾着头没敢吱声,心想瞧瞧潞王爷对赵灵素什么态度,对我又是什么态度。
“跟着本王,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知道吗?”
“噢,噢。”付大海敷衍地支吾两声,呸!还福气?
“以后呢,你就是这偏殿的值殿太监,这官儿可不小噢哦。”
付大海想哭,想骂人……
从慈宁宫的掌作太监变为慈宁宫偏殿的值殿太监……
居然还谈官儿的大小……潞王爷是侮辱人的智商吗?
朱翊镠坐下来,摆出一副主子的姿态,悠哉悠哉地说道:
“好了,以后咱和和气气的哈!在这里,当然是本王最大,其次是素素,然后是付大海你。看,你排第三咧,是不是很不错?”
“噢……”付大海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偏殿里只有三个人好不好潞王爷?
“来,付大海,过来,给本王捶捶腿,揉揉肩。”
朱翊镠都想不明白,原来那颗灵魂咋就不喜欢狗腿子伺候?
有人伺候着,多得劲儿啊!有事儿没事儿吼他们几句……这感觉难道不好吗?
付大海刚一上手,就被朱翊镠踢了一脚。
“操,你手咋这么硬呢?滚一边儿去!”朱翊镠厉声呵斥,然后柔情蜜意地冲赵灵素招了招手,“还是素素来吧。”
唉,男人找男人揉肩捶背按摩就是个错误,还得找女人。
赵灵素一上手,朱翊镠立即消停了,闭着眼睛享受。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如果没有高尚的灵魂,心安理得地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王爷,过着没羞没躁的日子也挺不错的呀。
“潞王爷,太后娘娘就赏给你付公公一个人吗?”
赵灵素一边拿捏,一边轻轻地问道。
朱翊镠慢条斯理地道:“张先生病倒在床,娘亲心神不宁,我说倒是说了,娘亲也答应了,就不知她什么时候给安排。”
一想到张居正的病,朱翊镠都感觉头疼,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将申时行推上临时代理首辅的位子上。
身为潞王,他可以借探望张居正的病去张大学士府活动活动,可不能随便去申时行的家啊!
否则,还以为他这个潞王要怎么滴呢!大明的喷子集团可了不得,惹不起。
至少暂时还不想惹。至于将来惹不惹,嘿嘿,那可就不一定了!
“潞王爷,”忽然进来一名内侍禀报道,“张先生家的小公子哥儿进宫来了,说是要见你。”
小公子?那不就是今天见过的那个像书呆子似的张静修?
“让他进来。”朱翊镠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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