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手里有兵,什么事干不成?”憨直的莫不语这样想,他和同胞兄长莫不言一直在大明帝国的北疆讨生活,见惯了官兵的横行霸道,所以有这样的认知。
事实也的确如此,奠定任何一个国家基石的就是军队,掌握了军队,就等于掌握了这个国家的一切。黎宜民和郑可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趁阮氏英和阮炽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争取尽可能多的将领到自己的旗帜下来。这其中丁列是关键,他与郑可是安南军方硕果仅存的两位元老级人物,在军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若是他二人能够旗帜鲜明的拥护哪位王子的话,那么谁就能真正坐稳王位。
由于跟阮氏早已决裂,郑可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尽管他并不喜欢黎宜民,可也不能不支持他,而且还得胁迫丁列一起支持他,不能让他失败。
安南的政局在各方一系列暗中运作之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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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沧王宫,今日的阳光特别好,在灿烂的光线照耀下,使宫苑里的鲜花更加绚烂多姿。
杨牧云在阿瓦妮的陪同下,在宫苑中游览。
这里有许多大明没有的奇花异草,看得杨牧云叹为观止。
“这是美人花,”阿瓦妮指着一株异常鲜艳的花朵说道:“把这种花的花瓣捣碎,敷在脸上,可以永葆青春呢?”
“真的?”杨牧云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这种美人花的花瓣细长,花蕊芬芳,在微风中不住的摇曳,真像是一个个灵动的美人一般。
“我骗你作什么?”阿瓦妮嘴角含笑,“太后就经常用美人花的花瓣敷面呢?怎么样,太后看起来是不是很年轻?”
“嗯。”杨牧云点点头,好几天了,婻娇潘芭一直没有来找他,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在居住的石殿内颇觉无聊,就想出来转转,阿瓦妮便一路陪着他到了这里。
“太后会武功吗?”杨牧云深吸一口花朵散发出来的香气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
“唔,没什么,只是好奇,”杨牧云说道:“直觉告诉我她很厉害。”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阿瓦妮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要想在这里待得安心,就不要问太多。”
“哦......”杨牧云抿了抿嘴唇,跟她穿过花园,不多时,听到一阵水声。前方不远处,水雾弥漫,一股山泉从一堆巨石的石缝里涌出来,顺着石壁留下,在平地上汇成一股涓涓细流。
“这里居然有水。”杨牧云心里生出一丝喜悦,快步上前,掬了一捧水在手里,泉水清澈透明,心中一动,便捧起来一口饮下。
泉水甘甜清冽,饮罢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好喝吗?”阿瓦妮在一旁笑着问道。
杨牧云点点头,又掬了一捧水喝起来。
“王宫里就用的这山泉水,”阿瓦妮说道:“宫里的人每天都来这里用瓦罐汲水呢?”
“怪不得澜沧王宫会建在这山顶上,”杨牧云心中暗道:“原来山上有水源。”
几口水饮完,杨牧云觉得整个身心都清凉了些,靠在山泉旁的石壁上,一脸惬意的样子。
这个时候,不时的会过来一些宫女,手里掂着瓦罐,在山泉边接水。她们会和阿瓦妮说上一阵话,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杨牧云一番,然后偷笑着离开。
杨牧云双目微闭,假装没有看见。
待她们走后,他方睁开眼,向阿瓦妮问道:“她们都跟你说什么?”
澜沧国语言驳杂,杨牧云只跟着白须老人学过一些经常用于交流的当地用语,至于其他的就听不懂了。
“她们说你长得好俊,”阿瓦妮眯着眼吃吃笑道:“比以前招入宫里的男子都要俊俏得多。”
“有很多男人被召入宫中吗?”杨牧云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们都做什么?”
阿瓦妮斜睨了他一眼道:“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杨牧云不言语了,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话音一转,“那我怎么没遇见过别的男人呢?他们难道都住在别处?”
阿瓦妮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你别问那么多了......出来的时间已不短,快跟我回去吧!”
......
推开石殿的门时,阿瓦妮的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变化,垂首快步入内。
“你......”杨牧云刚张开口便顿住了,因为他发现,婻娇潘芭不知何时来到了这石室内。
她斜倚在一张石椅上,见有人进来,眼皮微抬了一下。
“太后......”阿瓦妮上前向她施了一礼。
婻娇潘芭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杨牧云身上。嘴角微微翘起,“看来你的精神已经大好了。”
“小人......小人拜见太后。”杨牧云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婻娇潘芭缓缓站起,纤腰款摆,离杨牧云近了些,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杨牧云的头压得低低的,额头微微冒汗。
“你去哪儿了?”婻娇潘芭开口问道。
“回太后,我......”
“本后问的是他,不是你!”婻娇潘芭打断了阿瓦妮的话。
“呃,”杨牧云赶紧说道:“阿瓦妮姐姐见我在这里待的有些闷,便领我出去走走。也没去什么别的地方,就是看看花,在山泉边待了一会儿而已。”
“哦?”婻娇潘芭目光一闪,“那美人花好不好看?”
杨牧云身子一震,口中忽然觉得有些干涩,“我......那花叫美人花吗?怪不得那么好看。”
婻娇潘芭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他下巴上点了一下,“其实你出去应该叫上我的。”
阿瓦妮脸色一变,连忙跪下来道:“太后,婢子错了,求太后责罚!”
“你没有错啊!”婻娇潘芭淡淡说道:“你陪着他让他很高兴,本后应该赏你才对!”
“太后......”阿瓦妮浑身战栗,像是怕得厉害。
婻娇潘芭的目光稍稍一转,对杨牧云说道:“你现在的精神看起来不错,看来这几天修养得蛮好的。”见他默然不语,笑了笑,转身去了。
“婢子恭送太后!”阿瓦妮起身跟了出去。
“不好,”杨牧云心里猛地抽了一下,“看这意思她是要我晚上再陪她吗?这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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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小城。它坐落在朱江北岸,显得古朴而幽静。三十年前,安南的开国君王黎利就是在这里竖起反抗大明的旗帜。蓝山的烽火一步步烧到安南各地,直到大明的势力全部退出安南。
三十年过去了,这里早就修复了战争的创伤,不复当年轰轰烈烈的景象。
阮氏英母子、阮炽领着文武百官还有万余安南官兵一路护送黎元龙的灵柩到达这里,并在蓝山城外驻扎了下来。清化路的郎宣抚使和清化知府等一应官员早就在此迎候阮氏英一行。
跪见阮氏英和黎邦基后,郎宣抚使等地方官们便请太后和新王扶柩入城歇息。当然,蓝山城不大,住不下很多人,除了太后母子和相国等少许人外,大部分人都留在城外歇息。
进城的时候,阮炽还很发了一阵感慨,对太后说了一些当年怎样来的蓝山,如何跟着先王与明军作战的一些旧事。
“相国是文臣,”阮氏英笑着说道:“不用如武将一般亲自上阵搏杀,因此不必以身犯险。”
“虽说如此,但依然感觉如履薄冰,”阮炽叹道:“作为先王幕僚,每日间需出谋划策,还得督运粮草,没有丝毫懈怠啊!”
“再怎么难不都过来了吗?”阮氏英说道:“为了大越的光复,我阮家付出了甚多,才得有今日的地位。”
“那是天佑我阮家,”说到这儿阮炽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从现在起,我们再也不用看他人脸色了。”
阮氏英轻轻叹息一声,“相国想起当年的烽火岁月,本宫又何尝不是呢?这么多年宫里的明刀暗箭,不比战场上的腥风血雨来的柔和,本宫斗倒了所有跟王上争宠的人,能一路走到今天,也是老天开眼了。”
“可是......”阮炽皱了皱眉,“究竟会是谁谋害了王上,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儿头绪。”说着摇了摇头。
“相国对此事一直不能释怀吗?”阮氏英不以为然道:“谋害王上的钦犯不是尽斩于升龙江边了吗?”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阮炽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阮廌不过是被人栽赃而已......”
“你这话是在说本宫吗?”阮氏英脸色一沉。
“太后不要误会,”阮炽忙道:“我说的是另有其人。”
“那会是谁?”阮氏英道:“他这样做实在是帮了本宫的大忙,本宫感谢他还来不及,但为何他还不现身到本宫面前请赏呢?”
“这才是事情的诡异之处,”阮炽说道:“这几天我右眼一直跳个不停,怕是有什么灾祸出现。”
“本宫倒是觉得相国是累了。”阮氏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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