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噗——”
朱邪倾尘口吐鲜血,看着面前面色冷漠的孩子,错愕的眸子忽地笑了。
“傻丫头,出来见见我。”
本是咯咯笑着的倾城忽地愣住了,看清眼前的一幕,笑容顷刻消失了。
温热的液体喷洒在了脸上,倾城一只血瞳猛然瞪大看着面前挡在身上的少年,望着那贯穿人胸口的剑,看着自己贯穿少年心口的手,血顺着手臂哗啦哗啦流淌下,染红了倾城整张脸,倾城错愕愣怔。
“小王爷……”
“嗯,我在。”
阳光洒落下,投射在少年温柔的面容上,少年看着面前站着的一脸错愕的倾城,莞尔柔笑,抬手替人擦去满面泪花,手尚未触碰到人,却终是轰然倒地,跪在了倾城脚下。
倾城吓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看着面前口吐鲜血的少年。痛苦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倾城那只赤红的眼睛,鲜血直流,就这么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耳朵里不停回旋着熟悉可怕魅惑的声音,倾城整个人几乎崩溃。
“好姐姐,这下公平了呢,你亲手杀了咱们的杀父仇人——”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倾城不是这样的!阿尘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啊!!!!!!!!”
“阿尘!!!”
“池倾城!!!”
“我的娘哪!这是都出了什么事?!!!”
戚三一行人赶来便是看到如此一幕,尸横遍野,女孩一个人站在血泊中害怕的一个劲往后退,哭着摇头口中连声说对不起。
只见人下一刻便是被北辰焱珏一把狠狠拽拉着鲜血染红的白发,一步一步拖着往熊熊燃烧的烈火里而去。
“放开她!!!!”
本是倒在血泊里的朱邪倾尘嘶吼着朝北辰焱珏而来,却是被一旁的朱邪温汶死死摁在地上,眼见快要摁不住了,朱邪温汶怒得朝一旁傻站着的戚三便是一阵怒喝。
“愣着做什么!!!还不来帮忙!”
戚三猛然回神,赶忙抓着朱邪倾尘的另一只手臂将人死死按压在地上,不让人有一丝挣脱的机会。
身受重伤的朱邪倾尘被两人死死摁在血泊里,动弹不得,抬头看着那被人一点一点拖进熊熊烈火燃烧的爨灵台,满眸心疼,一声怒喝。
“傻子!反抗啊!!!!!”
倾城看着血泊中的宸妃娘娘,看着被朱邪温汶摁住朝自己嘶吼的满身鲜血的朱邪倾尘,看着杀意凛然的北辰焱珏,看着那恨不得来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朱邪温汶,看着那若非云韵夫人拉着已经恨不得来杀了自己的北辰野,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戚三。
倾城哭了,放弃了挣扎,犹如一个孩子般号啕大哭着——
她该死啊——
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啊——
“好姐姐啊,你先去死,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机会重新回到北疆呢,重新回到他们身边呢——”
倾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任凭北辰焱珏拖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熊熊燃烧的爨灵台——
泪眼模糊,红瞳里倒映着那美丽璀璨的火焰。倒影着面前少年冷漠恨意的面孔,倒影着满院子的罪孽,让人窒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北辰焱珏冷冷看着人,将没有半点挣扎的倾城一把拋进火坑里。
“池倾城!!!”
就在这时,本是被压制住的朱邪倾尘挣脱开了两人,朝那落入火坑的孩子飞身而去。
“阿尘!!!”
朱邪温汶看着那奔向爨灵台的少年,大惊失色,哪还顾及得上被划伤的面颊,赶忙从后追去,要拦住那直直朝爨灵台而去的少年。
往下坠落的倾城看着朝自己飞扑而来的少年,只见人一脸紧张惶恐,一只琥珀色瞳孔此刻已经变了眼色,只有恐惧。
倾城看着不顾一切朝自己飞扑而来的朱邪倾尘,红紫色瞳孔微微瞪大满是泪花,哭着不自觉朝人伸出了手——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抓住那一双手了——
咫尺之距,食指相触碰——
两人相视,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天空毫无预兆的嗖嗖飞来一柄火剑,狠狠扎入了朱邪倾尘的那只手,愣生生将人的手钉在了坚硬冰冷的地板上——
两只即将触碰的手擦指而过,彻底分开——
“丫头!!!!”
朱邪倾尘一声嘶吼,飞身追了出去。
然而下一刻却是被横空飞来的一道白影一脚死死踩在了地板上,只见那人挥袖一剑狠狠贯穿了朱邪倾尘背部,将人死死钉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动弹不得——
“小王爷——!!”
倾城看着那被剑死死扎在地上的少年,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白骨手,双瞳猛然瞪大,整个人颤抖了起来,泪水止不住哗啦哗啦往下流,一声痛苦呜咽嘶鸣响彻天际。
“肮脏的玩意。”
面前一道白影掠杀而来,一把掐住了倾城的脖颈,径直抓着人入了爨灵台——!!
倾城挣扎不得,被人就这么掐住脖颈死死摁在了下方熊熊燃烧的爨灵台火炉里。北辰君烨一双眸子冷漠如石,似乎感觉不到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冷冷将倾城死死按扎进烈火焚烧的爨灵台——
“啊!!!!!!!!!”
耳畔除了噼里啪啦的熊熊燃烧的烈火声,倾城听见了朱邪倾尘的犹如野兽般无助痛苦的悲鸣——
“倾城!!!!!!!”
啪啦——啪啦——瞳孔里被火充斥,周身火焰燃烧,即刻便能吞噬一切——
窒息的痛苦,置身火海的疼痛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木头燃烧声传入耳内在耳边绵延不绝,犹如魔咒一般阴魂不散——
那双本是闭着的紫色瞳孔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周边的一切。紫红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火光,耳边只有房梁被烧断的断裂的声,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被铁链束缚住手脚的倾城看着周边熊熊燃烧的烈火,抱着腿蜷坐在床榻上,喉咙里发出阵阵痛苦悲鸣——
房外的惊慌声传入耳内——
“好好的怎么着火了!!!”
“糟了!!!侧妃还在里面!!!”
“王爷呢!!!王爷去哪里了!!”
“翎王爷!!!婧大人!侧妃还在里面!!!”
“哟,在里面呢?”北辰野冷冷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房子,一声冷笑。“这可如何是好,这么大的火,还真是无能为力呢。”
婧宗敛眉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客栈,看了眼一脸冷漠的北辰野,只见人眼角些许湿润,蹙眉未语。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匆匆而来,脚步声有些着急,看着那熊熊燃烧的房子,面色冷漠看着面前的房子。
“怎么回事?”
“王爷,柴房好好的着火了!!侧妃还房里!!王爷?!!”
“四哥!!!!”
只见那本是冷面站着的北辰焱珏此刻已经朝大火熊熊燃烧的柴房破门而入。
哐啷一声——房门被人一脚粗鲁踢开,阙玥缓缓抬头朝门口望去,看着门口的那一身紫袍的男子面容冷漠的北辰焱珏,阙玥笑了,一双红色的瞳孔湿润,喉咙早已哽咽泣不成声。
“北辰焱珏……对不起。”
耳畔是噼里啪啦的房梁断裂声,掉落下的熊熊燃烧的房梁就这么横亘在两人之间,两人就这么看着没说话。
忽地北辰焱珏一声冷笑穿过熊熊火焰而来,停在床畔冷冷看着面前早已哭成泪人满眼内疚的女子,一把阙玥脚上的铁链将人揪到自己跟前。被火光映射的冷漠瞳孔杀意冷然。
“看来,是都想起来了呢。”
掐着自己脖颈的男子冷冷看来,那双狭长凤眸已经看不出一丝情意,冷漠,仇恨,厌恶,杀意,恶心。
“……北辰焱珏”阙玥一双眼睛早已经红了,抬手握住了脖颈处的那只手,哭了,泣不成声。
“……你杀了我吧,给你阿娘报仇。”
躺着的女子此刻被一双手死死掐住了脖颈,那双早便睁开的赤红双眼此刻已经没了半点神采,一片灰暗,悔恨,愧疚,自责,痛苦,绝望。
北辰焱珏看着面前渐渐快要窒息的女子,看着人那一副俨然要解脱的神情,那双狭长眸子愈发阴沉嗜血掐着阙玥脖颈的手渐渐收紧……
一行人正在外面焦急等着,这时方才破门而入的王爷,此刻破窗而出。一道人影同时也被人从快要倒塌的房租中一把狠狠扔了出来,扑通一声便是狠狠扔在了地面上,哗啦一声铁链直响。
“……!!!”
暗卫们看着地上那被人狠狠扔出的白发女子,面面相视,面无表情,心照不宣。
这么个摔法——不死也得残吧!!还以为他们王爷至少也会来个美人抱将人救出,真没想到竟然直接便是一鞭子给抽甩出来了——且看这手劲自己人砸在地上的扑通声,这当真是恨不得把人活生生摔死一般。
再看看他们随后持鞭而来的王爷,一脸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女子,眸子可谓是阴森可怕。
快要窒息的阙玥突然获得空气,杵在冰冷的雪地上,不停的咳嗽着,急切喘息,瑟瑟发抖佝偻着身体,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冷的。全身本就单薄的衣衫此刻已经被焚烧得差不多了,一身乌漆麻黑的,这要不是那一头白发,还真是叫人认不出来是侧妃。
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侧妃狼狈得不堪一击,不忍直视,不堪入目。
忽地一把松开了那死死掐着人脖颈的手。
“北辰焱珏——”有些不明白的抬头看着面前冷漠看来北辰焱珏,眼眸里浮现一丝不解。不明白人为何不杀了自己?一直很恨自己不是吗?
那人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看来,眸底一片冷漠,看不到往日半分柔情。
“你一身杀孽,想死,太便宜你了。你也不配,别脏了那无间地狱。”
倾城杵在地上的手微微握紧,愣了愣,抬眸呆呆看着人莞尔一笑。“你说得对,我死了便是解脱了,我不配。”
“池倾城啊,既然活了便好好享受活着的日子吧,不会让你失望的。本王玩够了,你就可以去死了。”
颤抖着身子的倾城满眼通红笑着咬唇看着人,眸光暗淡,“好。
北辰野杀意隐隐,婧宗,廷昊敛眉看着跪在地上的阙玥,敛眉未语。
只见那人依然白发赤眸,耳朵尖尖,尚未恢复原本模样。一双通红的暗淡痛苦的眼睛里此刻早已被泪水浸湿,却是掘强着迟迟不肯落下一滴眼泪。
“把她押下去,多看一眼本王都觉着恶心。”
“是!”暗卫们即刻上前,一把将人从地上拽拉架起,往外面而去。
北辰野看着擦肩而过的女子,眸底杀意凛然,不免一声嘲讽。“四嫂还真是恶心呢,这样都烧不死。怎么说呢,应该把你直接放在油池里,似乎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阙玥双瞳微微一缩,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笑容狰狞的人,泪眼婆娑。北辰野冷冷瞥了眼人,只觉恶心。
“不过四嫂如今可以放心一段时间了,毕竟四哥说得对,你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杀了你太便宜你了。别去脏了地狱啊。”
“北辰野……我……很抱歉。”
“抱歉?!你有何可抱歉的?无非便是少年时断我一腿罢了,这可真没什么好抱歉的呢。快滚吧,真是同你多待一刻也恶心呢。”
阙玥痛苦咳嗽着看着北辰野,眼眶红了,咬唇低头未再多言,任凭侍卫将自己带走。
北辰焱珏冷眸看着那被暗卫们粗鲁押走的阙玥,目光扫向一旁的满眸杀意的北辰野。“火,你放的?”
北辰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角,看着自家四哥眸色冷静阴翳坚定。“四哥,毕竟是你喜欢过的人呢,你总是有那么一些犹豫不舍呢。与其让她活着折磨,或是你后悔了我来下手不是更好吗?你已经够痛苦了,那些噩梦还不够吗?”
北辰焱珏冷眸。
“阿野啊,正如你所说的,毕竟是我喜欢过的难免会一时心软呢。下次你若要杀她最好悄无声息一些知道吗?”
北辰野扬眉邪魅一笑,眸色阴冷“我会的。”
啪嗒——树枝上厚重的白雪被风一吹,压碎在地。厚厚沉重的车轮重重碾压过松软的白雪,留下一片印有着泥渍的深深车轮印。
一队车马缓缓驶来,一片静穆死寂。马蹄踏雪而过,踩过干枯的树枝嘎吱一声,树枝断成两截。马车上除了驾马的侍卫,皆是入了马车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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