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三的枪一响,正庙街里突然暴起激烈的枪声!仿佛打了一场大战!
这样,陈子峰的弟兄们就吃了亏!他们刚刚冲出门,就迎头遭到栗山手下的射击!他们不得不退回屋里,从门边和窗口向外射击!
栗山指挥他的手下,连续发动几次攻击,却没有攻下!他们的攻击虽然占了先发优势,却有一个劣势,这里是重庆!不是日军占领区!他不敢恋战!
十几分钟后,栗山不得不打出信号弹,下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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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文墨巷的局面就相当糟糕了!
帮民们虽然没有武器,却被利益趋动,拚命向楼里冲!
陈子峰和萧安城在楼梯口抵挡不住,只得退进小走廊里,据守门口,向外射击。
帮民们并不向小走廊里冲!他们冲进每一个房间,就疯了似的翻找起来!把那些被褥、提包、箱子,都翻得乱七八糟!偶尔找到一点钱,急忙塞进口袋里!
陈子峰破口大骂,“这帮混蛋,竟然到老子这里来找皮包!他们真是疯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机枪声,打得惊天动地,比过年放鞭炮还要密集!
段泽刚的部队终于赶来,在巷口架起机枪射击!巷子里的帮民惊叫着四面乱跑,很快就跑光了!但院子里的帮民却被机枪给堵住了!抱头趴在地上,不敢再动!
一群国军士兵冲进来,喝令他们都不许动!
怒不可遏的陈子峰冲出来,疯了似的吼叫:“把他们都捆起来,堵住嘴!”
段泽刚也进了门,笑着说:“陈队长,不过是一群帮民,你整他们干什么!”
陈子峰叫道:“老子要一个一个审!找出背后主使的人!他妈的,说不定还能找到暗通日本人的家伙!”
听他这么一说,段长官也认真起来,命令把所有帮民都捆起来,堵住嘴!不许他们串供!
没过多久,在正庙街激战的弟兄们也撤了回来。
陈子峰一问,两个弟兄死亡,四个弟兄受伤!他顿时就暴怒起来!在院子里跳着脚地大骂!
接下来,弟兄们就开始一个一个审!谁叫他们来的!谁在背后指使!谁的主意!
那些帮民都被吓坏了,却不住回头看一个中年人。
陈子峰冲过去,一把将这个中年人揪起来,一问,这个人就叫杜万财!赵时甫的大总管!所有人都指认,是他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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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峰咽不下这口气!带着弟兄们就去了赵时甫的大宅子!
大宅子里除了几个下人,不见赵时甫的踪影!陈子峰赶走了下人,在赵时甫的各个房间里扔了几个手榴一弹,最后封上了大门!
他用毛笔在大门上写了几个字:“进门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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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赵时甫正躲在杨庆山家里,愤怒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杨庆山关切地说:“赵老板,你怎么也走了我这条路!陈子峰那帮人,就是一群妖魔鬼怪!谁都管不了他们!什么混帐事都敢干!我在武汉那么大的势力,好几万人!最后怎么着,我他妈的还不是逃到重庆来了!那家伙就端着一箱子炸一药到我跟前,点了火,看着那导一火索在烧!兄弟,你敢和他们玩命吗!他们可敢!那就是一群疯子!”
赵时甫叫道:“兄弟,我五万元呀!五万元呀!扔在里面了!连个响都没听见!我能不疯吗!五万元呀!”
杨庆山说:“兄弟,你现在有家难回呀!你今后怎么办!你在我这里藏几天没问题,但陈子峰那些人要是真找你,眨眼就会找到我这里来!”
赵时甫仍然喃喃地说:“兄弟,我五万元呀!五万元呀!”
杨庆山真有点生气了,“你五万元又算什么!陈春圃十万元扔在里面了!动用了政一府里的关系,要在陈子峰那些人身上追出来!结果怎么样,他们只查了一天,就不敢再查下去了!陈子峰的背后是缉查处!在重庆,缉查处就是老大!你还看不明白呀!”
赵时甫痛苦得几乎要肝脑涂地了,不断说:“没想到!没想到!我堂堂赵时甫,竟然栽在一个小小的宪兵队手里!兄弟,你说我怎么办!”
杨庆山叹息一声,“兄弟,你还是去成都吧,至少避避风,等有机会了,再回来!”
赵时甫叫道:“好!他陈子峰我算是记住了!迟早有一天,我要和他算账!”
杨庆山满脸都是为他叹息的表情,心里却想,你也该栽个跟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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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峰带人查封了赵时甫的大宅子,再回到文墨巷,听了韩进东的报告,这才知道正庙街发生的事有多么惊险!
日本人玩的这一手,叫做“兔子蹬鹰”!你老鹰再厉害,在正庙街前后左右布置了那么多人!但兔子反身一蹬,就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死了两个弟兄,让他痛不可忍!只能派强虎去联系殡葬场,好好送他们上路!
殡葬场的人为他们选了墓地,就在七星岗附近。
陈子峰的弟兄们全部军装整齐,头戴钢盔,看着他们下葬。
他们举起手里的步枪,一连十次射击,几乎半个重庆的人都听见了!
老百姓也开始传说,说缉查处宪兵队,在正庙街和日本特务打得惊天动地!宪兵队的人在房屋之间像闪电一般飞奔,上房越脊如履平地!他们双手使枪,一甩手,子弹就像扇面一样扫出去!他们还活捉了一个日本特务!等等,传得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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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峰给牺牲的两个弟兄送完葬,再回到驻地里,上下巡一视一遍,才知道自己的驻地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弟兄们的所有私人物品被扔得到处都是!所有箱子都被掀了个底朝天!所有钱财都被扫荡一空!还丢失了一些武器弹药!
他脸色青紫,额头上的筋也如弹簧一般蹦着,仿佛能弹出声音来!
弟兄们的心情也不好,都铁青着脸,收拾自己的东西!偶尔,他们也抬起头,挺凶恶地盯着陈子峰!陈子峰看得明白,弟兄们都想找个出气的机会!
但是,要找个出气的机会也不容易!日本人又躲了起来,还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赵时甫的气焰也算打下去了!现在真不知道能找什么人出这口恶气!
傍晚时,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兄们都回来了,坐在大房间里吃晚饭。
张小从外面进来,脸色很严峻,手里拿着一盘钢丝录音带,瞪着陈子峰摇晃!
陈子峰立刻明白了,他们一定监听到新情况!他把碗一扔,接过录音带就走!
其他军官也放下碗筷,跟着他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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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机里传出来的电话铃声,清晰而响亮,仿佛桌上真有一部电话!
接下来,是“洋人”周隆庠拿起电话的声音,说:“哪一位?”
“我,佛海。”电话里的人回答,声音是瓮声瓮气的。
“你是问公博的意见吧?”周隆庠问。
“是的,如何?”
“他不赞成!不过,昨晚汪先生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他一切都听汪先生的!”
“很好,很好,这我就放心了。”电话里的人一阵笑声。
“周主任,关键是时间!咱们什么时候走比较好!”
“现在已经是月底了,下月初,委一员长都在重庆。这个意思你明白吧?”
“我明白,我明白。选择他不在的日子比较好。周主任,这个时间由你定!”
“这个没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是,咱们先去哪里?”
“恐怕第一步要先到昆明吧!”
“这是当然的!龙主席那里,我和他通过电报,虽然没明说,但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有一句话很明白,欢迎我们去昆明做客。”
“这就很明白了!”周隆庠在电话里笑了起来,“你说的先去哪里,其实是……”
“昆明只是个落脚点,我们下一步或者是香一港,或者是河内,你有什么建议?”
周隆庠在电话里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说:“我建议去河内。到了河内,与日本方面再进行详细谈判,更方便一些。军统方面,在香一港可能有很多人!不安全!”
“好,我明白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时间问题,对吧!”
“对!这个时间,最好由你和汪夫人、汪先生谈好!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好,就这样,我们过两天再联系!”电话挂断了。
电台小屋里的军官们惊得目瞪口呆,都看着陈子峰!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明确地谈论叛逃的事!不是讨论走不走!不是商量去哪里!而是决定什么时候走!这个时间点,就是委一员长不在重庆的某一天!
陈子峰早已怒不可遏,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了!
他再次把录音里的内容思考一遍,又瞪着眼睛,把身边的每个人都盯了一眼,他一拍桌子站起来,狼似的吼道:“老子现在就去汇报!这帮王八蛋!就该毙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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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卫戍司令部,缉查处,龚滨生办公室里。
天已经黑了,窗外有小雨飘过,房檐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