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 不能说,说了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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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子里的活,熊熊燃烧,青色的烟顺着烟囱涌出,随风飘荡。
慢慢的,弥漫到不远处山坡上凌乱的坟包头上,遮挡住了阳光,远远看去,有几分混沌几分幽暗。
张无福受了惊吓,眼中再无刚才的趾高气昂,呆呆的坐在院子中,不停的冒着冷汗。
方才停放尸体的屋子里,陈大年贴着窗户看向窗外。
“啧,全是这些货!”看着外头的张无福还有几个在奉承他的小力阉人,陈大年不屑的笑笑,回头对小顺子低声道,“顺子,你记着,想在宫里立足,这等人学不得!”
“当奴婢的,切记两个字,不能得瑟!”
“为人,也要谨守两个字,厚道!”
小顺子想想,低声道,“干爷爷,厚道就是老实巴交呗?”
陈大年白他一年,“厚道不等于可以让人欺负,不骄不躁不逢高踩低,多人留三分余地那才是厚道!”
小顺子点点头,“懂了!”说着,笑道,“干爷爷,孙儿可不会学这张无福,他这样的人,早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哼!”陈大年哼了一声,“这等人,活着也知会坏事!”
不知过了多久,炉子里的火熄了,马三口鼻都捂着,把火炉打开,用铁锹翻着里面的残存的,冒烟的尸骨。
随后,用一个罐子装好,双手捧着。
“公公,好了!”马三笑道。
张无福有些畏惧的后退一步,对身边人道,“接着!”
后面自有人上前,接过骨灰。
“劳烦您在这薄上画押!”马三又忙从屋里拿出一个本子,笑道,“你画押,日后有人问起来,小人好交差!”
“画他妈什么押?不知道爷不认字?这种倒霉事,谁来问你,吃撑了?”张无福连声喝骂,似乎一刻都不想在这地方多呆,“走了走了!”
“哎”马三喊了一声,看他们的身影走远,佝偻的身子站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不屑,“呸,什么东西!”
说完,走到陈大年那边的屋子,隔着窗户,“陈爷,走了!”
陈大年从屋里出来,眺望下张无福他们的背影,没吱声。
而小顺子,却开口道,“他们走的方向,不是回城的呀?”
“他们是去山坡上那些乱坟岗子!”陈大年淡淡的说道。
“啊?”小顺子有些惊愕,“不放中官庙那边吗?直接扔乱坟岗子?”说着,咬牙道,“人是他们害死的,他们还把人骨灰扔了,还是人吗?”
“是不是他们害死的,还没定论!”陈大年道。
“干爷爷,明摆着呢!吕嬷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们这么急赤白脸的着急火化,尸首都不让人看,不是有鬼是什么?”小顺子嘟囔。
“抓人抓脏,抓奸成双!”陈大年淡淡一笑,回头看看马三,“老三,辛苦了!”
“嗨,看您说的!”马三用破布擦着脏兮兮的双手,笑道,“这事都不用您老亲自来,小的看一眼,回头告诉您就是了!”
“不亲眼看,总是不踏实!”陈大年随意在院子中坐下,笑道,“你这几年,就守着这地方够难为你的?要不,杂家找人说说,给你换换?”
“别!”马三拿着茶壶,给他们倒水,“在这挺好,清净!”
小顺子接过茶壶,不让马三忙活,笑道,“您在这,就不怕?”
“怕?”马三挨着陈大年坐下,笑道,“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可怕!”
谷艞<spa>说着,看看陈大年,“陈爷,问句不该问的,宫里头,出事了?”
“唔,小事!”陈大年笑笑,喝了口茶水,然后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金饼子,拍子桌子上,“杂家走了!不然一会天黑,进不去城了!”
“别陈爷!”马三拿着金饼子追上,“你骂我?没您,我早死了。帮您办事天经地义,给这个可是臊我马三!”
陈大年带着小顺子往外走,“一码归一码,恩情是恩情,交情是交情,人情是人情!”说着,走到后门外边,牵出马来,翻身上马,笑道,“没有白使唤人的道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不像话!”
马三笑着收了金子,“这岁数了,还要女人干什么?”
“啧啧,都对不起你长那家伙!”陈大年笑骂一句,策动坐骑,“走了!”
哒哒哒,马蹄声想起,两人骑马远去。
马三收回对两人背影摆着的手,背着手慢慢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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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一转,来到紫禁城。
苟二一天都心不在焉提心吊胆的,刚例行巡查完库房,就急匆匆往住处走。
吱呀一声推开门,屋里马上传出声响。
一个女人低声道,“老二?”
“哎,是我!”苟二回身关上门,看看躲在帷幔后的女子,柔声道,“你怎么怕成这个样子?”
帷幔之后,露出他对食张嬷嬷带着泪痕的半张脸。他是吕嬷嬷的亲表妹,两人当初是一块进的宫。
“宫里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张嬷嬷急问。
“能有什么消息,一切如常!”苟儿挨着她坐下,低声道,“今儿也没人问你,没人打听你!”说着,继续问道,“你表姐那头,你去看了吗?可寻到什么没有?”
“去了,屋里头一切都在,连我表姐藏在床垫子下的私房还在!”张嬷嬷落泪道,“她屋里的东西,一样不少!”
“行了,人死如灯灭,你也别难过了!再说,咱们当奴婢的,也她妈的是早死早解脱!”苟二开口劝道,“杂家纳闷,你表姐走了,你怎么这么怕?”
说着,又道,“你好似,生怕被人找到你似的!可咱们毕竟都是奴婢,你藏在这也不是事,总要去当差伺候主子呀!”
张嬷嬷擦着眼泪,忽然猛的抬头,“老二,我句话要和你说!”
苟二心中一动,“你说,我你还信不过?”
“我表姐!”张嬷嬷声音低沉,有些惊恐,脸色惨白,“我猜她不是失足落水而死!”
“不是?”苟二故作疑惑,“多疑可要不得!”
“我表姐会水,她是渔家的女儿,从小在水边长大,能淹死?”张嬷嬷说着,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那”苟二想想,“你觉得有蹊跷?”
“我姐活着的时候和我说过,若有一天她不明不白的走了,定然是因为”说着,张嬷嬷的牙齿打颤起来。
“你说呀!”苟二急道。
“不能说不能说!”张嬷嬷忽然疯了一样,钻到被子里哭到,“我不敢说呀!”
“这当口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说你表姐不是白死了吗?”苟二继续说道。
“我若说了,恐怕你我,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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