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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回天无力

洪武年间小神医 数沙人 10530 2024-01-30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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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昏黄,房间中昏暗,四下里寂静无声,朱樉静静的躺在床上,床边跪着一排一排的太监和侍女。

  咳嗽声不绝于耳,声音中带着死气。

  走进房间,陈松环视一周,只觉得阴寒刺骨。

  朝着床铺走去,来到床边,只看到一个容貌枯槁,形如瘦鬼的人躺在床上。

  往年那跨在战马上驰骋的秦王,现在被疾病折磨的不成样子。

  只剩下一口气,就好像这口气咽下去,就过去了的样子。

  陈松站在床边,脸色沉重,声音微弱的道“秦王殿下,臣来了!”

  朱樉的眼睛中爆发出生的希望,在看到陈松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能活下去一样。

  只一眼,陈松就能判断出,朱樉时日无多,撑不了几天了。

  就算是后世,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治疗,别说是现在的大明了。

  就算陈松肩负医院,可还是治不好朱樉。

  秦王受到放射源照射过,如果能轻而易举的治好,那可真就是在痴人说梦。

  “常青,你终于来了,我终于把你盼来了,救我,快救我!”朱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松,挣扎着,声音比以往大了不少。

  陈松点点头,道“臣会好好诊治,还请殿下能够配合我!”

  话说到这里,庆童敏锐的察觉到陈松的脸色有些不正常。

  拽了拽陈松的胳膊,凑到陈松的耳边,小声道“侯爷,先出来一下!”

  陈松跟着庆童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的台阶上。

  看着陈松,庆童回过头瞅了一眼房间,问道“侯爷,可否说一句实话,秦王殿下还有没有救?这是陛下问的,还请侯爷能够如实相告!”

  庆童说完话,就死死的盯着陈松。

  “唉!”

  陈松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可什么都说了。

  “知道了,还请侯爷不要有什么担心,就按照往常进行救治吧。天有阴晴园缺,人有旦夕祸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怎么可能争得过老天爷呢?!”庆童语气低沉,看着房间,说了起来,“说起来,秦王殿下少时,可是个俊秀少年郎。

  只是,太子殿下的光芒太炙热了,完全掩盖住了秦王。后来,他可能也明白了一些什么

  在来的时候,陛下说了,这可能就是他的命吧

  陛下已经拟定了他的谥号,定下了愍这个字”

  看来老朱对自己的儿子还是舍不得啊,“愍”通“悯”,带有可怜、怜悯的意思。

  说不上什么美谥,可要比“炀”这种字好上很多。

  也是,朱樉毕竟是朱元璋的儿子,老年丧子,普通人又如何能够轻易释怀呢?

  “唉,人之不如意十有,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唉!”

  陈松叹着气,走进了房间。

  开始给朱樉把脉,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陈松闭着眼睛。

  朱樉用尽了力气,迫使自己坐直身子,表情和煦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谄媚。

  人前的王爷,到头来,竟然是这般下场,怎一个无奈!

  “当年,我就知道你不是凡人,说起来,你能有今天这的成就,和我分不开关系”

  每说一句话,朱樉就要喘一口气,可尽管如此,还是不停的和陈松攀着关系。

  朱樉不想死,可他害怕陈松不认真救治他。

  朱樉明白,自己之前得罪过陈松,他害怕陈松公报私仇。

  陈松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要是逼走了陈松,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你入京之后,最开始住的房子,还是我的呢。说起来,我对你是有恩的!”

  说完话,一脸忐忑的看着陈松。

  他想看到陈松脸上的笑容,想看到陈松对他说,自己这病不算大,能治。

  期盼着,期盼着,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陈松终于睁开了眼睛,带着笑容,对朱樉说道“殿下这病,臣有把握”

  朱樉一听这话,精神头好了很多,可看到陈松脸上的笑容时,却又征在了原地。

  陈松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不假,可朱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吧!

  陈松搀扶着朱樉睡下,将被子给他盖上。

  身上没有多少肉,只剩下了皮。

  “殿下先睡一会吧,臣去煎药了!”

  再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后,陈松走了出去。

  看着陈松背影,朱樉的脸上满是期盼。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朱樉尽管作恶多端,可他还是想活下去,他不想死。

  生死之间才知世间百态,生死之间才知万事艰难。

  不到临死之时,谁都以为自己无所不惧,结果也不过是荒唐罢了。

  雨还在下着,天黑了。

  朱樉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去,房间中亮着蜡烛,床边守着不少太监侍女。

  呼噜声比以往小了不知道多少,一种有气无力的样子。

  陈松站在卧室外面的屋檐下煎着药,不过是一些缓解疼痛的药,对于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天上没有太阳,阵阵夜风吹来,甚至还有些阴冷。

  朱标带着几个随从,从外面走了进来。

  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满是疲倦。

  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看着走过来的朱标,陈成松站了起来,手中的蒲扇也停下了。

  “如何了?”

  走到陈松面前,朱标看了一眼陈松身后的卧室,问道“二弟怎么样了?我要听实话!”

  陈松叹道“神仙难救!”

  朱标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就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世间疾病万千,臣能力有限”陈松说道。

  朱标沉默了,走到卧室门口,踯躅不得前,不知道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去的话,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四下里,没有任何人说话,寂静的只有雨落的声音。

  终于,朱标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朱樉睁开了眼睛,看着走进来的朱标,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脸上的不可置信变成了惊喜。

  “大哥,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的吗?”朱樉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朱标挤出来一个笑容,快走两步,来到朱樉面前,“快快睡下,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别乱动了!”

  朱标搀扶着朱樉睡下。

  “嘿嘿!”

  朱樉嘿嘿一笑,道“还是大哥对我好,以前小时候,我要是闯祸了,老爹要揍我,总是大哥帮着我说话!”

  朱标站在朱樉的旁边,说着安慰的话,“咱们兄弟俩还说这些干什么?你是我的亲弟弟,是我的二弟,血浓于水,帮助你是应该的。”

  朱樉的目光开始聚集,里面有光出现。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老爹刚刚登基当皇帝。我那个时候正是贪玩的时候,在后宫中瞎玩,老爹找了老师,可是我压根就不去上课,甚至还把老师给逼走了。

  那个时候,我可是把老爹给气的够呛,把我捆在凳子上打,要不是大哥的话,说不得我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朱樉一副追思的样子,回味着童年的时光,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有笑容出现。

  朱标的眼眶中有泪水出现,看着床上的朱樉,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这一刻,朱樉也不是什么秦王,也不是那个为祸陕西的恶王,而是他的二弟,是他血浓于水的二弟。

  朱标沉默了下来,强忍着将泪水憋了回去。

  朱樉说了一些儿时的话语之后,又沉沉的睡去,房间中再次寂静无声。

  房间中的太监为朱标找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朱标的身后。

  朱标坐下,坐在朱樉的边上。

  回过头,看了一眼房间中的太监和宫女们,朱标小声的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房间中的太监和侍女们如释重负,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房间中只剩下朱标和朱樉两人,房间中的蜡烛静静的燃烧着,缕缕青烟升起。

  桌子上的烛台,灯火昏暗,灯罩开始暗淡。

  蜡烛即将耗尽,已经来到了尽头。

  灯火突然明亮,闪烁了一下,光亮比之前要耀眼很多。

  这是回光返照,闪烁之后的蜡烛归为黑暗。

  ……

  世事无奈,悲欢离合,每个人也躲不过。

  如果有可能的话,朱标不愿意这件事情如此过早的发生。

  可惜啊,老天爷收人,哪里会在乎普通人的感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松坐在药炉旁边,手中的蒲扇扇的呼呼生风,药锅上冒出道道白烟,药已经煮好。

  片刻之后,陈松端着装满汤药的碗走进了房间。

  朱标忙站起身来,将陈松手中的汤药接过。

  房间中再次剩下朱标和朱樉两人,陈松站在外面的屋檐下。

  天上的雨还在下着,陈松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落下来的雨。

  雨开始变大,时不时还能看到划过天空的闪电。

  朱樉的病情越来越重,陈松的种种汤药也只是减轻他的痛苦,对于病情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朱标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够阻止的。

  朱元璋也收到了庆童和朱标禀报回来的消息。

  宫门深沉,锁住了朱元璋的那颗心。

  坐在后花园的亭子中,喝着酒。

  酒入口,灼烈难入喉。

  朱元璋的情绪很低沉,雨落在亭子的檐子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朱元璋并不觉得诗情画意,只是觉得烦闷。

  城中的百姓倒是觉得,这场雨在炎热的夏季,却是一件幸事。

  连喝了好几杯,朱元璋微醉。

  站了起来,看着中都方向,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距离他最近的庆童,也在他十步之外。

  端着酒,走进了雨中。

  庆童急忙撑开伞,就要往朱元璋走去。

  朱元璋回头瞪了一眼,止住了庆童。

  雨落入酒杯,雨水打湿了朱元璋的脸。

  仰头喝酒,喝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酒。

  雨水从脸上划过,流下来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

  雨终究会会过去,可人,却回不来。

  十里招魂幡出了中都城,朝着陕西而去。

  秦王的棺椁被安置在一架华丽的车架上,前前后后满是送灵的人。

  一个没牙的老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手中提着一盏灯。

  白纸纷飞,落在了地上。

  朱标骑着战马,出了城,直追队伍。

  赶在队伍之前,来到了一处山坡上,这是队伍的必经之路。

  陈松陪在朱标的身旁。

  朱标跳下战马,站在山坡顶上。

  队伍出现在视野当中,朱标目送着队伍远去。

  “弟啊,你慢些走啊,回去的路上,你慢些走啊,你莫怕啊!”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悲痛。

  声音传出去好远,一阵狂风吹来,周围的树木哗啦作响,似是朱樉的回答。

  朱标站在山坡上好久,直到日头偏西。

  ……

  “老二今天应该进入陕西境内了吧?快了,快了!”

  御书房中,朱元璋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西北方向。

  桌子上的蜡烛昏暗,庆童带着几个小黄门,更换桌子上的蜡烛。

  朱元璋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在一旁忙碌的朱标急忙拿起衣架上的皮大氅,朝朱元璋追去。

  已经是初秋了,夜里冷,朱元璋年龄已大,受不了冷。

  站在御书房外面的台阶上,朱元璋看着夜空。

  朱标来到朱元璋的身后,将手中的皮大氅给朱元璋披上。

  “你说,老二现在是不是到陕西了?”朱元璋呆呆的看着夜空,似是询问朱标,又像是在问自己。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作为皇帝,就算心里悲痛万分,也不能将这种悲痛表现出来。

  “唉!!!”

  丧子之痛,无一言说,说出来的也只有阵阵叹气。

  “老二小的时候,非常出色,不然,俺也不会将他安排在西安府,只是,俺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后来他就变成那个样子了呢?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朱元璋低着头,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他的肩膀没有以前宽广,腰板也变得佝偻,当年那个搅动风雨,纵横天下的英雄,现在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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