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兄弟
那美女听到褚彦甫的话,吓得连滚带爬,慌忙退了出去。
褚彦甫面无表情的下了床,坐在了室内小桌前的椅子上,取过一壶酒自斟自酌。
渐渐的,褚彦甫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眼中竟然现出一层晶莹的水雾,其实褚彦甫小时候的志向是为国尽忠,报效国家,成为一代名臣,青史留名。
然而,造化弄人,由于政见不同,他的父亲褚遂良与李贞针锋相对,最后惨死于大殿之上,而褚彦甫和弟弟褚彦冲也受到了牵连,几乎客死它乡。
天意如此,将褚彦甫放到了与李贞敌对的关系上,褚彦甫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也知道李元景与李贞比起来,根本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李贞远胜于李元景,现在李贞平定了北方,实力雄厚,以现在的趋势来看,这天下早晚会是李贞的,偏偏自己与李贞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无法投靠李贞,只能依附于李元景,这也是无奈之举。
虽然明知前景黯淡,但褚彦甫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他没有别的选择,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能不报,自己与李贞永远也不可能有和解的余地。
“王爷,不好了!”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褚彦甫就问:“什么事?”
“褚彦冲大人他……”
“二弟怎么了?”褚彦冲不由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褚彦冲大人已病入膏肓,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门口的卫士说道。
褚彦甫一下子站了起来,褚彦冲是他唯一的弟弟,兄弟二人因为父亲褚遂良的牵连被流放爱州,又一同来到了淮南道,这么多年,兄弟俩都是一起走过来的,两个人的兄弟情极深,褚彦冲平时就身体不好,最近这一年多更是久卧于床上,褚彦甫因为公务繁忙,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自己的弟弟了。
现在听说弟弟已命久矣,褚彦冲不由有些发慌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口中说道:“立即备马,我这就去看彦冲。”
褚彦冲的府邸与褚彦甫的王爷相去不远,这是因为褚彦甫与褚彦冲兄弟情深,为了方便平时走动而特意安排。
褚彦甫来到了褚彦冲的府中,只见褚彦冲倒在床上,面如白纸,气若游丝。
看到褚彦甫到来,褚彦冲那无神的双眼却一下子亮了许多,也有了些精神,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褚彦甫忙坐到了褚彦冲的床前,口中说道:“二弟,保重身体要紧,不要起来。”
褚彦冲长出了一口气,口中说道:“大哥……我怕是……不成了……”
“怎么会呢,二弟正值壮年,年富力强的时候,一定不会有事的。”褚彦甫强打精神说道。
“大哥,我的情况……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只是……我有一件心愿……未了……”
褚彦甫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口中说道:“二弟,你有什么心愿未达成尽管说出来,大哥一定为你做主。”
“大哥……我死不打紧,可是我却担心褚家,大哥……李贞势大……咱们就不能与他和解吗……”
褚彦甫眉头一皱,口中说道:“二弟,父亲死在李贞的手中,马玉思也被李贞抢去做了妃子,我与李贞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样的深仇大恨怎么能够和解?”
“哎……大哥,咱们是斗不过李贞的……这样下去,怕是褚家要被灭族啊……”褚彦冲长叹。
褚彦甫却是无语,他何常又不知褚彦冲的想法很对呢?可是,上天将自己安排到了李贞的对立面,二人这一世必将永无和解之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见褚彦甫如此,褚彦冲也知无法改变哥哥的心意,两行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之中流了下来。
“大哥,给咱褚家留条根吧……”
“嗯,我答应你,无论什么时候,褚家都会有后代活下去。”褚彦甫说道。
“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褚彦冲轻吐了一口气,这时候的褚彦冲似乎看已到了褚家的命运,真要是有那一天,也许改名换姓活下去是褚家人最好的选择吧。
“哥,我想长安的桃花了。”褚彦冲说。
褚彦甫心头一颤,小时候,自己常在春日里带着弟弟去看桃花,长安的桃花真好看,那是兄弟两个最美好的记忆与时光。
“哥,我想回家。”褚彦冲喃喃说道。
“二弟,大哥一定让你回家,回长安!”褚彦甫心头一酸。
“哥,我看到长安的桃花了……”褚彦冲嘴角挂着笑,伸出了左手,似乎想要去抓桃花,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臂却是一颤,随后一软,无力的垂了下去……
“二弟!你不能走!你不能把大哥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啊!”褚彦甫抱着褚彦冲的实体痛哭流涕。
褚彦甫够狠,夺了恩人马周的位置,恩将仇报,很多人都说他是白眼儿狼,心肠黑,可是褚彦甫对褚彦冲的兄弟情都是千真万确的,没有一丝的虚伪做作。
褚彦甫对亲情的重视甚至还远超于常人,这无疑证明了一句话,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就看在哪个立场看待问题。
就比如元末的农民起义领袖陈友谅,都说他狠毒,杀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取而代之,都说他性情凉薄,一世奸雄,杀了不少的手下,然而,他却深得军心,手下拥有张定边这样的大将为其效死,哪怕是陈友谅身死,张定边也护着他的儿子战斗到最后一刻。
但凡枭雄,都有其杀伐果断,狠辣的一面,也有其柔情的一面,这才是人性真正的体现。
作为自己唯一的弟弟,褚彦冲的死对褚彦甫的打击极大,褚彦甫甚至一夜之间白了许多的头发,也就在这时,李元景任命褚彦冲为淮南王的任命已然到达,与此同时,李元景还要求褚彦甫带兵十万加入到襄州与邓州的线的防御中去。
褚彦甫心中明白得很,看来这一次,李元景是打算李贞进行决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