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收下这信,第二天她询问了管家林多闻的住处,这管家告诉了丫鬟,这件事情还需要问曹锡熊。
丫鬟只好去询问曹锡熊,告诉曹锡熊,曹池凤对于昨天的事情感到懊悔,想要道歉,但是她一个女子不方便出面,于是让自己代为前去。
曹锡熊听了之后,喜笑颜开,对着丫鬟说:“这倒是一件正事,我让你送你去吧。”
“大少爷,我乃是闺门女眷,若是大张旗鼓前去找信武伯,到时候不止小姐名节有亏,就算对信武伯名声也有碍。”
曹锡熊想了想,认为这话倒是在理,于是将地址告诉了丫鬟,让丫鬟出去的时候,注意一点,别被他人察觉了。
丫鬟领命出去,到了林多闻在海澜城的住处,她敲了后门,后门杂役见他一个女子,询问说:“你是何人?”
“麻烦贵介禀告信武伯,就说曹家有人求见。”
杂役点点头,告诉了管家,管家再次禀告林多闻,林多闻正在书房,因为昨天的事情懊恼,心想自己昨天不应该写了自己父亲的诗,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才学不如曹池凤。
管家来禀告了之后,林多闻心中忐忑,让管家将人情进来,因为是一个丫鬟,林多闻也就没有在客厅招待了,而是在书房接见了。
丫鬟进入书房,行礼之后,看了四周,林多闻让一旁的丫鬟下去准备香茗,等到所有人退下之后,丫鬟将曹池凤的那封信送上。
林多闻心情复杂,拆开信封,打开里面的信件,他本来就没有想过曹池凤会说什么好话,但却没有想到,曹池凤竟然会这么说。
林多闻看完之后,身体晃了一下,脸上毫无血色,有气无力地说:“麻烦转告你家姑娘,本伯只是仰慕她的才学,非有他想。至于曹锡熊所愿之事,本伯,本伯从未有过。”林多闻说完,亲自写了一封回信,首先是抱歉,说自己不应该进入内院,冲撞了曹池凤,后不应该用先人之诗,充当己作。最后就是谈曹池凤这个问题,他说自己绝对没有这个念头,还请曹池凤放心,这件事,他会妥善处置,不会让曹池凤为难。
林多闻将信递给了丫鬟,丫鬟收下回去之后,曹锡熊先询问林多闻怎么回答的,丫鬟告诉曹锡熊,这信武伯不愧是文正公的儿子,知书达理,这件小事,早就已经不介怀了。
曹锡熊听了之后,笑着说:“这就好,这就好,你好好照顾大姑娘,你也劝说一下大姑娘,这天下才学如她的男子,又有几人,如今难得有信武伯这个良缘,不如早日成秦晋之好,好享受那琴瑟相和之乐。”
丫鬟说自己知道了,回到秀楼,将信递给了曹池凤,曹池凤看了之后,感叹说:“这信武伯倒是一位忠厚之人,可惜不类其父。”
曹池凤得到了这信,也就放心了。
而林多闻,只觉得呆在此地,毫无乐趣,于是就动身回到海宁城。
这回到海宁城之后,林多闻就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日望着窗外发呆。
陈菁菁询问了一起前去的奴仆,奴仆说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那一日,林多闻前去曹家拜访,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
陈菁菁在询问曹家,得知曹锡熊的妹妹是一个才女之后,心里大概有谱了,她找到了袁丽华,将这件事告诉了袁丽华。
袁丽华听了之后,让人去打听具体的情况。
到了二月十六这一天,陈士弘抽空前来书院拜访,他拜会了陈菁菁,寒暄了一阵子,然后前去找林多闻。
林多闻见他来拜访,勉强打起了精神,和陈士弘互相行礼之后,陈士弘见林多闻心事重重,不由询问林多闻有什么心事。
“世兄,你也不是外人,我这一件事也不妨说给你听听。”
林多闻这些时日苦于自己找不到人倾诉,两位母亲肯定是不方便的,至于下人,有难遇启齿,唯有陈士弘这个同龄人能够倾诉。
林多闻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然后看着陈士弘说:“世兄,说来惭愧,我这没有什么出息,竟然为一个女子失魂落魄。”
陈士弘心中却是想着这曹池凤高洁,若是一般女子,早就从了自己的兄长之愿,嫁给林多闻这个富贵公子了。
这不慕富贵,如同秋菊的女子,真是他梦寐欲求的,他心中更是有了求见之念,只是可惜不能前去海澜城。
林多闻见陈士弘一直没有回答,以为陈士弘是不好安慰自己,于是自嘲地说:“世兄,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陈士弘听到这话,醒悟过来,告诉林多闻这才是名士风范,这诗经以关雎为首,大学有齐家之纲。
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人之常情,如今曹池凤拒绝林多闻,乃是不了解林多闻而已,还请林多闻不要介怀。
林多闻听到这话,心里舒坦了不少,他感谢了陈士弘的劝导,并且表示,他虽然没有七步之才,但是可以勤学苦练,日后必然可以成为一个诗人。
“好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陈士弘感叹,这如今作诗的人,借着自己才气,随意作诗,没有古人推敲之意,就算一时技惊四座,日后也不会流传下去。至于李青莲这类的,毕竟是少数。
陈士弘也在衙门看过林多闻的诗集,他让林多闻学杜工部,只要将杜工部的诗烂熟于心,日后写诗自然如有神助。
林多闻谢过陈士弘的好意,和陈士弘谈论了诗词,陈士弘见林多闻作诗没有根底,完全就是自己看了一些集子,记了一些诗句,然后从中变换而已。
这一套陈士弘十分熟悉,这就是士子常说的所谓熟读诗词三千首,不会作诗也会偷,不过这偷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于是陈士弘替林多闻选了基本诗集,还有一些古文,传授其中的文法。
陈士弘告诉林多闻,诗文有共通的地方,自然找到了其中的关键,想要作诗便作诗,想要作文便作文,就算时文,也可以从中学习。
林多闻听了之后,说丁玉立曾经也说过这些,只是没有陈士弘说的那么透彻。
陈士弘不敢夸大,告诉林多闻,丁玉立说的是正论,这正论向来最难,自己不过是初窥门径,于是说的浅显易懂。
陈士弘也婉言劝说林多闻,这丁玉立乃是林门四先生,学问渊博,最得林泉衣钵,林多闻与其向自己请教,不如多问问丁玉立。
林多闻不置可否,说有机会,自己会请教的。
陈士弘没有多待,用了午膳就回答了衙门了。
到了衙门,也算是运气好,知府派人来了,知府召集知县,说是要传达旨意,让陈士弘在二月二十前到知府衙门听令。
陈士弘将事情交给了县丞,这个县丞是他临时起调的,是附近有名的学子,处理政务来,有条不紊,到也算是一个人才。
县丞说这海宁县离海澜城不远,不如十八再去。
陈士弘说自己先去,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叫做未雨绸缪,免得到时候事出突然,乱了方寸。
县丞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十七早上,陈士弘和四蕴就起身到海澜城。
这一路上快马加鞭,到了十八日中午十分,他们就到了海澜城。
陈士弘找了一家客栈,没有先去衙门,而是换上了儒服,和四蕴打听了曹家的住处。
到了曹家门前,陈士弘敲门之后,门房走出来,看着陈士弘,询问陈士弘有什么事情。
陈士弘说自己仰慕曹池凤的才名,想要求诗一首。
门房直接一个白眼,说向曹池凤求诗的,都是城中的大人物,陈士弘这种酸秀才,就不要想这些了。
四蕴听到这话,拿出了一粒碎银子,对着门房说:“这个,我家少爷可是从丰城远道而来,这若是不能得到曹姑娘的诗,千里迢迢的,岂不是让人白来了一趟。”
门房见到这银子,顿时笑脸盈盈说:“既然是这样,让你们白跑一趟也过意不去,只是小的就是一个看门的,这件事做不了主,还请这位少爷能够给小的一个拜帖,小的递呈给我家少爷,我家少爷愿意见才行。”
陈士弘将准备好的拜帖拿出来,门房拿进去,递给了曹锡熊,曹锡熊见到上面写着李昌吉的名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想拒绝的,但是他想到,自己当日被这李昌吉羞辱,如今正是借自己妹妹落他脸皮的时候。
于是曹锡熊让门房将陈士弘请进来,陈士弘进来,对着曹锡熊行礼说:“曹兄,久疏雅教,见谅见谅。”
“李兄不在京城好好准备春试,为何来到鄙处?”
“实不相瞒,小生举人尚且不得,这春闱又如何能进。”
曹锡熊听到这消息,脸上的得意丝毫没有掩饰,他笑着说:“没有想到连李兄这样的才学,也过不了这青钱之选,真是让人遗憾遗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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