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忠穿着一身宽松迷彩服，脚上穿着作战靴，绕着营区跑了半小时，路径体能训练馆，里面灯火通明，还不时传来嘭嘭的声音。这是谁还在打篮球？透过大玻璃窗，灯光下，只有展鹏一人回奔跑着，带球，上篮，还偶尔兴起，来一个单手扣篮。这小子通过了选拔，还真是兴奋了，何敬忠笑笑，甩甩头发的汗珠，迈步进来，大声喊道：“哎，那个傻小子，不去陪女朋友，跑这儿和篮球玩什么亲密？”展鹏已看到何敬忠，抱住了篮球，抬头回答：“雨辰去陪新来的纪婉婷了。”“哦，对，纪婉婷，晚饭前见了一面，人如其名，挺婉约的小姑娘。”何敬忠迈步走到展鹏跟前，埋怨说：“也不知道政委咋想的，非要小孟去陪她，害的我们小展同志独孤地打篮球。”“没事，明天还有时间。”展鹏嘿嘿笑了两声。“后天也有时间，球打不错，要不，咱俩来上一局？”何敬忠问。“一打一斗牛？”展鹏问。“是啊，他们都忙着，就我们俩。”何敬忠说。“你平常不怎么打篮球，何况你――”展鹏看看何敬忠脚上的作战靴。何敬忠明白展鹏的意思：“这样吧，我年龄比你大，弹跳力没你好，又穿着作战靴，三个球一局，我进一个就算赢，怎么样？”“好啊。”展鹏回答。“必须全力以赴啊。”何敬忠说。“必须的。”展鹏回答。“行，你先发球。”“还是你先吧。”展鹏说。“这么看不起我。”何敬忠呵呵笑了两声，站在三分线弧顶，将球扔给展鹏。展鹏回传给何敬忠。何敬忠冲展鹏微微一笑，开始带球往下走，展鹏距离何敬忠两米，准备防何敬忠突破，没想到何敬忠到三分线，就跳起投篮。展鹏回身想抢篮板，球进了。“我赢了，该你进攻了。”何敬忠说着，和展鹏互换了位置。篮球给何敬忠，何敬忠回传给展鹏，展鹏带球往下切，何敬忠举着右手防守展鹏。展鹏晃了一下，利用脚步，何敬忠也不追赶，扭脸看着展鹏上篮。一比零，按规则，该何敬忠进攻了。展鹏不敢大意，和何敬忠保持一米距离，随时做好封盖的准备。何敬忠只好带球继续往下走，忽然纵身，做出投篮姿势。展鹏立即跳起，准备封盖，何敬忠却却是假动作，等展鹏跳过后，再次举起篮球，出手投篮。球又进了。“哈哈，我又赢了。”何敬忠高兴地喊道。展鹏挠挠头：“不玩了，没想到被您骗了。”“我骗你什么了？”何敬忠抱住了篮球。展鹏摇摇头：“真没想到您是真人不露相，技术这么好。”“那是你不知道，其实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天天打篮球。”何敬忠叹口气：“当了团长，我就喜欢跑步了。”“因为跑步的时候还能思考问题吧？”展鹏问。何敬忠没有回答，而是问：“能参加对抗，很兴奋吧？”“是的，非常兴奋。”展鹏如实的回答。何敬忠喜欢展鹏的真诚，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微微笑了笑：“看你如此兴奋，我就问你一个和休息无关的话题，和151对抗，你怎么看？”展鹏立即回答：“后天我给您一份对抗方案。”“休息就是休息。”何敬忠给了展鹏一拳：“大后天吧。”展鹏嘿嘿笑了：“不就差一天吗？还是要占用休息时间。”何敬忠面带微笑：“对你来说，七点吃饭，八点半就饿，年轻的想拥有整个世界的年龄，休息一天半，够了。”何敬忠又表现出了毫无团长架子的亲和，也给了展鹏特殊，也就是更改了自己的规定。这很不像一位团长，而且飞行团的团长对年轻飞行员都严格着呢，比如157团团长，展鹏为157挽回了颜面，说话才客气了一些。展鹏微微笑了笑：“有时觉得您一点也不像团长。”“那你说怎么才像一个团长？”何敬忠问。“严肃，认真，和蔼但有脾气。”展鹏回答说。“你是想说稳重严厉再加上令行禁止吧？”何敬忠问。“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您不缺少严厉，但有时更嬉笑。”展鹏回答。何敬忠笑着昂起头来：“飞在天上什么感觉？”团长又要旁征博引了，展鹏想了想，小心回答：“这个你要看从哪方面说。”何敬忠挥挥手：“算了，不难为你了，我当初考上飞行学院时，满脑子都是浪漫、自由和奔放，哪知道飞到天上，航线是标好的，动作是制式的，就连教员们训人的腔调也都一样，开始我不理解，后来我懂了，飞行是高风险职业，不容你出圈。”“但在圈内，你就可以有很大的机动性，我们也有自己目标，就是为了打仗，要打胜仗，就不能墨守成规因循守旧，而是需要创造性的思维，那你告诉我，一个过于严厉和稳重的航空兵团长，能带出一支有创造思维的飞行团吗？”“很困难，如果是那样，我肯定慢慢的就成小媳妇了。”展鹏回答说。何敬忠笑着说：“你成不了小媳妇，你有你的性格脾气，我们飞行员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只要远离底线，我们就给与最大的自由。”何敬忠说的底线指的就是安全底线，而自由就是对战术的发挥，只要你有本事，管你用什么招术，什么动作，打赢就行。展鹏已深切体会到了：“我知道，我们不逾越底线。”“相信你，明天好好休息，最好出去转转，记着，脑子不能集中到一个点上，容易僵化，还容易钻牛角尖，要学会从事物的发展中看问题，不然格局太小。”说着，何敬忠一个勾手，将篮球投向了篮筐，蓝旗应声入框。“我的投篮技术还成吧？”何敬忠拍拍展鹏的肩膀，转身走了。“相当牛叉。”展鹏竖起了大拇指，心里却在想，怎么还哲学上了，从什么事物的发展，看什么样的问题？他转身去找篮球。篮球已经滚落到了墙脚。抱着篮球回来，他忽然明白了何敬忠说事物发展。和151对抗，只不过是199成长路上的一个小小的点，往后会更高更远，所以用不着这么兴奋，这样就显得格局太小了。但展鹏也觉得还说明一个问题，区区151，不在199的话下。转身，他跳起投篮，球打在篮筐前沿，弹了回来，展鹏一个箭步追上去，飞身而起，单手接住篮球，可起跳距离有点早，篮球再次砸在篮筐前沿。嘭的一声，球斜着飞向了篮球场另一次，继续往前滚，灯光下的篮球越来越小，还躲进了暗处。展鹏跑着捡球回来，孟雨辰领着纪婉婷走进了体能训练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