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何敬忠安排了任务，展鹏和吴晓明去空勤餐厅搞材料，他和李民回仓库搬烧烤炉和竹签。何敬忠还一本正经地叮嘱说，一定要保密。保密的原因是只有一具烧烤炉，还是李民刚刚带回来的。何敬忠的本打算搞他十具，休息的时候，把飞行员集中在一起，撸串喝点啤酒。这也是无奈之举，后期营院建设还没展开，精神生活有些匮乏，休息时只有空勤俱乐部和篮球场可以去。没办法，李民只能扛一具过来，想邮寄过来，暂时还没对外公开地址。展鹏和吴晓明按四个人的分量，一斤重的鲫鱼弄了四条，还有鸡腿、羊肉和鱼豆腐、菜花，再加上油盐孜然辣椒面等作料，每人拎着一个大袋子，悄悄溜出了空勤餐厅，去团部北面和何敬忠会合。营区很大，包括了西面的整座山坡，东面山脚下，是一片洼地，他们就选在这里。在风和日丽的春天，头上蓝天白云，脚下小草青青，烧烤也别有一番趣味，好像是在野餐。何敬忠和李民忙乎着支烤架，加木炭点火，展鹏、吴晓明蹲在一边，把鱼和肉插上竹签。准备完毕，何敬忠站在烤架边，一脸严肃认真，李民几次想插手，都他被拦住，还说了俏皮的理由：“政委净写让人看不懂的诗，算是文人，文人怎么干着粗活？”李民反击：“还研究生呢，连诗歌都看不懂，还真是个粗人。”何敬忠抬头：“对对，我就是粗人，粗人干粗活，你就在一边等着就行了，要真是闲得慌，就给我们赋诗一首，提高我们一下文艺层次。”展鹏和吴晓明穿所有的菜，也没事做了，就坐在草地上，偷偷的笑。李民争不过何敬忠，也说不过他，就在一旁岔开话题，聊起工作，也就是军营的后续建设，这片位于团部北面的空地，将用来建成家属区和生活区。何敬忠抬头看了一会，挥手说：“一定要建个花园，有花有草有鱼塘，再种上莲藕，冬看梅，夏看莲，春看小燕归，秋看大雁往南飞。”李民赞同地说：“嗯，一定要好好规划。”扭头，李民去抢竹签：“你这不也挺有诗意，也算是文人了。”何敬忠抬胳膊拦住：“我这算啥文人，不过跟你呆的时间长了，略受到那么一点点的熏陶。”李民还争不过何敬忠，索性和展鹏、吴晓明坐在一起：“想，我们就看着你干，好好烤！”何敬忠回头嬉笑一声：“好嘞。”展鹏想笑不敢笑，却想到一个问题，大胆问道：“团长，都马上建设生活区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转转呢？”何敬忠正在往烤鱼上刷油，回头看着展鹏：“谁说的？”李民抬头看了一眼何敬忠：“你说的。”何敬忠明白了，刚组建时，人员还互相不熟悉，需要严格管理，方圆五公里也是荒郊野岭，没啥可转的，何敬忠也就下了这一道命令。没想到半年过去了，兄弟们还真能忍住，没出圈，何敬忠笑了：“不错，兄弟们的执行力够强。”李民笑笑：“封闭半年了，可以适当放松了，好多战士都没外出过。”何敬忠点点头：“好，让参谋长下个通知就是了。”何敬忠找的地方很隐蔽，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一个烤炉，烤不了那么多。当烤好四条鲫鱼，二十串肉的时候，李进和谭龙虎从土坡上走了下来。李进还故意笑着说：“找了半天，我说上哪去了，原来在这里。”谭龙虎更是不客气，上来就拿起烤鱼：“闻着味不错，让我尝尝团长的手艺――嗯，真不赖，李副，你也尝尝。”回头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李民没说什么，何敬忠撇撇嘴：“我们忙乎半天，你俩来吃现成的，真好意思。”李进笑笑：“赶紧吃吧，后面还有大部队，黄耀华他们马上就过来了。”“你们怎么知道的？”李民还笑着问。何敬忠挥了一下手，随即抓起剩下两条烤鱼，回头喊道：“还说啥呢，赶紧吃吧，呆会他们来了，连扦子都能给撸了，展鹏，吴晓明，你俩还愣着干啥！”吴晓明还在发愣，展鹏已站起来，跑道烤炉旁，把烤肉全部拿回来，分给吴晓明一半。刚咬一口，嘴里还嘘着热气，黄耀华带头，十多个飞行员从土坡上跑了下来。黄耀华看看烤炉，上面已空空如也，四条烤鱼都落到四位团领导手中，他扭头盯上了展鹏手中的烤肉。展鹏看看黄耀华，又看看手中的烤肉，嘿嘿笑着，递了过去。何敬忠吹着嘴里的热气：“嘿嘿，你也不能全给啊，忙活这半天。”黄耀华却似乎没听到，从展鹏手中接过来，然后发了下去。又两位飞行员跑过来，手里拎着更大的袋子。看来都知道了，也已经商量好了，先扫荡烤好的，然后接着自己再烤，瞬间，烤炉旁站满了人，连何敬忠都挤到了一边。何敬忠冲展鹏和吴晓明抱怨：“好么，都知道了，你们俩不谨慎啊。”李进已经吃完烤鱼，咂咂嘴：“不是他俩，是我和老谭看到你们俩搬烤炉了，有好事不告诉我们俩，行啊，我们就通知了所有人。”何敬忠叹口气，对李民说：“得了，还是咱俩的错。”李民回头看着飞行员，也叹口气：“要是上级知道咱们飞行员争抢一具烤炉，会不会批评我们俩，业余生活太匮乏？”何敬忠眨了两下眼：“是啊，得赶紧解决，尤其是家属院，不能让飞行员的妻子孩子来了没地住。”李民回头看着军营：“当初选在这儿，是不是草率了？”何敬忠摆手：“这没问题，地方隐蔽，又处在祖国的中间，东西南北都可触及，转场飞行都不用中途加油。”“也是。”李民回过头来，看着忙碌的烤炉，笑着说：“没咱们事了，要不回去？”何敬忠又摆手：“别啊，抢着吃才有意思。”展鹏听到了，捂着脸小声对吴晓明说：“在团长的带领下，我们都成小孩了。”吴晓明也遮住脸，扭头小声说：“是啊，有时觉得团长嘻嘻哈哈，但严厉起来，那也是雷霆万钧。”何敬忠瞪了他们俩一眼：“嘀咕什么呢，把你穿好的烤串拿过来啊！”“好嘞。”展鹏站起来，拎着袋子冲到烤炉跟前，却挤不进去，耳边传来何敬忠哈哈的笑声。展鹏蓦然回头，看着何敬忠绽放的笑脸，忽然觉察到了什么。他怀疑何敬忠是故意的，团长和政委亲自回去搬烤炉，怎么可能不被发现？他有点明白了，通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何敬忠是心思极为缜密的人，他考虑的飞行员个体的成长进步，但更注重团队意识。谁都明白，一个飞行员的能力再强，只能赢得战斗，但打不了胜仗，也就是只能谋一域，谋不了全局，只有个体和团队都强了，才能既谋的局部又谋的全局。何敬忠这是变着法地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让大家在潜移默化中融会到一体。此时，何敬忠还在烤炉的圈外大声指挥着：“别都一起放啊，要有先有后，不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放心，烤好了，大家一起分享，谁吃独食，就把他扔到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