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武林怪医姓白名信砒,山东兖州府人士,白信砒其实是他自己起的名字,信砒又叫砒石,是一种有剧毒的矿物类中药材,砒石升华精制之后便成为砒・霜,按白怪医的说法,这信砒是毒也是药,能杀人亦能活人,杀人活人全看我老怪的心情,我要是看你不顺眼,那我就是杀人的毒,我要是看你顺眼,那我就是活人的药。
武林中人对其真是又爱又恨,因其医术高绝,救人无数,所以尊其为神医者有之,因其见死不救,常常看着患者饱受煎熬而不治,恨其为魔鬼者亦有之。
不过无论那些人是有多恨他,都不会影响他的江湖地位,因为这武林人士得病,往往与常人不同,尤其是经脉真气窜逆以及被内力伤及脏腑的病证,寻常人是不会得的,寻常医生更不会治疗,到最后患者还得来找这个武林怪医医治,不少人为了请他治病不知陪了多少笑脸,说了多少好话,用了多少银子。
也正是因为永远不缺捧场的人,才使得这个白怪医越发狂傲,任谁都不放在眼里,他曾多次跟人说过那个北武林盟主萧牧野假仁假义,自己最看不上这种伪善之人,若是他得病的话,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去给他医治的。
萧如雪此次南下兖州之前,萧牧野的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每天一到半夜,萧牧野的两侧胁肋处便开始隐隐作痛,随着时间的延续,这种疼痛会来越来越重,到了丑时便会达到顶峰,每天这个时候,萧如雪都会陪伴在父亲身边,可是她只能眼睁睁得看着父亲痛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痛的发出阵阵低吼之声,却束手无策。
以前父亲总是用内力压制着这种疼痛,但现在已经彻底压制不住了,没有办法之下,他只能咬牙硬挺着,家里的小木杖已经被他咬碎了很多根,豆大的汗珠每晚从父亲的额头处,手臂上殷殷冒出,若在常人,此时怕是早已在床板上翻来滚去,喊得通天彻地了,但坚毅的父亲愣是硬生生的挺着,挺得让萧如雪心如刀割,挺得让萧如雪泪眼婆娑,于是她虽然知道武林怪医对父亲的反感,但还是毅然决然的骑上了她那匹西域汗血马,南下兖州了。
临行之前,大师兄曾劝他,与其在武林怪医那儿白费功夫,不如花重金去京城请太医,怪医再厉害,医术还能和太医比吗?
而萧如雪却坚定了请武林怪医的看法,她告诉大师兄,之前已经在直隶请了诸多名医,这些名医皆束手无策,他们的行医路子与太医大同小异,就算在医术上有差别,但本质并没有改变,武林怪医则不同,他深谙武林人士的经脉运行以及内功修炼之法,能救父亲者非他莫属。
虽然白怪医对父亲的看法很不好,但她料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父亲侠肝义胆,并非伪善之人,定是有小人从中挑拨才使得白怪医对父亲有了误解,自己此去如果能将话说开了,可能问题自然就解决了,就算白怪医一时不能通达情理,只要自己肯低头认错,哪怕给他跪个三天三夜又能如何呢,料来他也不会难为一个小姑娘的,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一定要把白怪医给请来!
马踏征程,千里驱驰,半月之后,萧如雪就来到了山东兖州府,一番打听之后,她便找到了武林怪医所居住的宅院,她本以为此类高人定是住在郊野之外或深山之中,没成想这个老头却住在了闹市之内,其在兖州府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建起了一座雅致的庭院,颇有些闹中取静之意。
萧如雪见到白怪医的时候,他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榻上小憩,萧如雪也不敢打扰他,便静静的站在一旁,这一站足足站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日头偏西,白怪医才悠然醒来。
白怪医虽是刚刚睁眼,却毫无人们刚睡醒时候的那种慵懒,就好像根本没睡着过似的,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一身劲装的年轻女子,料定其是个武林中人,便没好气的说道“姑娘有事当在门外等候,杵在这跟个女鬼似的,你是要吓死老夫吗?!”
萧如雪早就知道这白怪医的脾气很坏,所以来之前她就一直告诫自己,遇到白怪医的时候一定要忍耐再忍耐,千万不能冲动,所以听了白怪医的诘问萧如雪内心倒是毫无波澜,她心平气和的答道“白老前辈请了,晚辈此番前来,特为家父的病情,烦请老前辈动动仙步随我北上为家父诊病,无论结果如何,吾家必当以重金酬谢,定不枉老前辈一行。”
白怪医眉头一挑,心道,这小姑娘说话倒是很中听,态度也很好,反正最近无事,索性去一趟也无妨,且问问她爹是哪门哪派的,只要不在自己的黑名单里头,就随她前去吧,于是白怪医坐起身来,捋了捋衣袖,信口问道“说说吧,令尊是何许人也,哪个门派的,所患何病呀?”
萧如雪一看有戏,顿时心里一喜,便朝白怪医又一施礼,恭声说道“白前辈,家父萧牧野,所患病证……”
一听到萧牧野这三个字,白怪医眉头一皱,突然站起身来,只见他先是抬手打断了萧如雪的回答,紧接着又绕着萧如雪来回转了两圈,转得萧如雪心里只发毛,等到白怪医站定,萧如雪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听得白怪医殷殷怪笑了起来,随即又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是萧大侠的千金呦,老朽倒是失礼了,不过那萧大侠与我素无瓜葛,老夫也不想认他这个朋友,你倒说说老夫凭什么去救他?”
这一番应答让萧如雪一时语塞,萧如雪平时所见之人大多为豪侠之士,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即便偶有耿直者,说起话来,至多也就是狂放不羁,并不会直接怼的你哑口无言,而眼前这个怪医说起话来却是丝毫不留情面,这该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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