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第91章&nbp;勤王
“回大王,江华岛水师重新编练数十年,且不断临战,如今已初具规模,有大小战船三百艘,兵力三万余人。而延平岛海寇不过两千余人,良莠不齐。故臣若在彼处,或可一战!
然而,延坪岛海寇此前悍然攻伐辽人苏州之地,女真人海寇一千六百余人居然不堪一击。如今他们已据苏州,改名旅顺。此后更收女真海寇千人以为从卒,万不可小觑他们。
臣此前亦曾设想拒敌,总为国家多难,不敢放肆施为,唯恐稍有闪失,则国家不堪也。如今郑左正言领军,他却不习海战,臣恐事难谐矣,大王当早做筹谋才是。”
高勋战战兢兢地匍匐奏对,王楷叹了口气,恨恨道“总是王叔的主意呢,大概他是觉得本王年幼,不足以托付国家,就想着为本王分担罢了。”
王楷脸上露出轻蔑笑容,“不过若卿此言属实,想来如今海战已经开启了。本王那外公,也该准备收网呢。高卿以为,咱们水师此战能否撑到月底时候?”
“啊?怕是难说。”高勋心中一突,怎么这么快?郑知常真能抓稳江华岛水师的军心吗?他正要继续回话说话,不料身侧的僧人妙清却抢过话头道
“大王,贫僧以为,邵城侯忽然推翻此前招安定策,一昧放纵郑知常,其情可疑。贫僧猜他的心意,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意在扳倒带方公,树己威于朝廷,以为日后图谋。
果真如此,则郑知常必败也。邵城侯也在等候江华岛海战结果,便要行事。若果如他意,则大王将来何以立足也。贫僧以为,大王当速召延坪岛海寇李寅向前问话,早做筹谋才对。”
既然明知道带方公、邵城侯都是图谋不轨,那么为何还要跟着他们的节奏起舞?既然江华岛海战无论胜负都要招安的,那么大王为何还要迁延?
“这事~?”王楷望向老臣金仁存、李寿。
“大王,老臣以为此事万万仓促不得。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如今邵城侯如何想不太重要,甚至有邵城侯盯着,便是带方公的想法也不重要。
大王之位,自有祖宗保全之法安置,带方公或者鲁莽,邵城侯却无论如何不敢轻举妄动。何况邵城侯年近六旬,大王春秋不过十四。只要维持朝政平复,勿要四起波澜。
大王便是什么都不做,就能等到亲政之日。何苦非要与那邵城侯斗智?赢了,大王还是大王,无非意气稍平而已。但若是输了,便不堪设想呢!大王,万望三思啊?”
金仁存颤巍巍向前奏对,心中叹息。大王这么沉不住气,怕是会逼反他李资谦呢。何况,那延坪岛的海寇,又如何信的过呢?
王凯的心中,却大不以为然。当年魏蜀吴三国间,曹魏势力最大。可是曹魏立国之人,却是大汉权臣曹操的儿子曹丕!
当年的曹操可曾篡国?没有啊。可以说若非曹丕,他曹操甚至都能比肩周公!高丽又如何?如今的李家外公,他也是有儿子、孙子的!舅舅李之美才三十,正当状岁。
外公或者不会篡国,但他若把权力收聚移交给舅舅呢?或者舅舅也不篡国,但是他们要学东面倭国藤原氏的话,又当如何?难道本王也要幽闭深宫一辈子?!
然而金仁存、李寿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也是极少能在气度、人望方面压制外公李资谦野望的重臣,自己须臾离不得他们的护佑,因此不便驳斥。
“老大人所言极是,那便先放放再说吧。左右战事一起,便不是旬月可以了结。各种变数不断,的确不宜仓促定策。两位老大人还是回府休息吧。”
王楷使个眼色,便有内侍祗候金粲、内侍录事安甫鳞一起向前扶住两个老臣出宫。李寿看了金仁存一眼,相对叹息一声,终于还是摇头去了。
“高卿,若战事果然胶着,咱们也不能眼看着朝廷水师吃亏的。左右开京防务都是卫尉卿兼直门下省拓公管着,别人也插手不进去。
而水师此战无论胜负,你这开京提督都做不长久,不如请病休养,专心水师战况。一旦时机成熟,便可去江华岛接手此战。本王的底线,就是水师不能大损。”王恺道。
“臣遵令!”高勋也要行礼退出,但是宫外却传来匆匆脚步声。
“快!禀报大王,江华岛水战急报!”赵匡仓惶的声音在外响起。
“慌甚?成何体统!来人,将赵侍郎赶出宫外!”却是邵城侯的声音遥遥传了进来。宫中几个人都是面色一变。难道延平岛的海寇与他李某人同流合污了?
须臾,却是邵城侯李资谦、卫尉卿兼直门下省拓俊京联诀而来。高勋、妙清都是心中一突,这个阵势,可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场面。
二人纷纷对内侍祗候金粲、内侍录事安甫鳞使个眼色,示意照顾好大王安全。再向王凯、李资谦、拓俊京施礼后,便要躬身退下。
“高提督却请留步,这次江华岛水师战况,还要高提督一起参谋。此外,犬子已经去请延平岛义军的使者李先生入宫朝拜了。”
“延平岛义军?”高勋恍惚了一下子,方才醒悟邵城侯说的是延平岛海寇代表李寅。只是何时海寇也变成义军了?难道此战?高勋心中一紧,不可能!
“高提督,你能否告诉本侯,你的江华岛水师战力究竟怎样?!他们,他们是否在靡费军资?还是因为你高某人一手遮天,故意架空郑左正言的兵权?”李资谦气急败坏!
“邵城侯还请息怒,还请息怒。江华岛水师的事情,拓某此前倒是略知一二。水师战力毋庸置疑,前年一战覆灭女真海盗的战绩不是作伪。
平日军演实力,也在开京禁军之上,没道理今日忽然就不行了。若说高提督架空左知常,也是不存在的,军中职务,郑知常调整、调度都有备案过来,并无不妥之处。
拓某以为此次海战,郑知常指挥颇多不妥,三百海船都要局促在海州(朝鲜)水面上与人相抗,难道就不知道分兵西南水面?散开船只,也不至于任人宰割呢!”拓俊京道。
“任人宰割?”高勋几乎懵了。谁家任人宰割啦?平心而论,高勋倒不认为郑知常集中船只的策略不对。毕竟延平岛海寇战力犀利,高丽水师又有规模优势。
难道还要放任自己的优势不用,反而一条条船放出去与人单打独斗,然后被人细嚼慢咽吃掉不成?女真人海盗在苏州(大连)那一战,前车可鉴呢。
只是,怎么忽然就要任人宰割呢?高勋闹不明白,他手里的消息还是昨日所得。双方试探性开战打成平手,这个消息他是知道的,甚至此后集中优势的作战计划也无不妥啊?
“大王,老臣有罪啊!不该轻信郑知常的蛊惑,至高丽蒙羞也。”李资谦已经老泪纵横,他是真的后悔死了。若是因此亡国,他李资谦就是高丽的千古罪人!
“大王,江华岛水师消息,昨日水师尽出与延平岛海寇战于海州(朝鲜)湾,损失楼船三艘,其余海船六十余艘。水师战损四千余人,文公美战死,郑知常,已经下令止战。
如今江华岛,尽入延平岛海寇,嗯,义军掌握,开京危殆。臣请大王东去狩猎元山郡。臣当率开京禁军死守,必不让他人染指我高丽江山。”拓俊京也是忍不住唏嘘起来。
怎么就这样快啊?那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细作来报,只是说海上天雷滚滚,高丽战船陷入一片火海。文公美甚至就是被天雷透体而亡?
天雷!?穷尽拓俊京一生见闻,他也闹不清个中缘由。所以对于自己能否守住开京,拓俊京殊无半分把握,这才想要劝王锴狩猎去。而他自己,也不过一死报国而已。
哪怕匆匆被李之美请来的李寅,看着战报也是目瞪口呆。知道会赢,哪知道会赢得这般轻松,这样容易?那还折腾个屁啊!当时直接打进来不就完了?
予取予求啊!可惜哉。不过李寅也知道,这种事后的诸葛谁都容易当。然而事前,听说陈颙要经略高丽时,他还不也是心怀惴惴,小心翼翼?
便是安公子,若能知道是今日战局,他还会想着和谈?想要租借耿罗岛九十九年?
不行,李寅忽然开窍,耿罗岛租借九十九年已经和李资谦、李之美他们都提过,不好反悔了。但是皮岛和铁山郡的养军税赋?嘿嘿,那还是要的。
战败了,就要善后。发起战争的人也需要被追究,所以王俌,韩安仁、尹彦颐就该付出代价,纷纷囚禁夺职。就连滞留在江华岛上的郑知常,也夺职贬为庶民。
高勋临危受命,再次出掌江华岛水师。随他前往的,依例还是李之美、赵匡、尹瞻等人,此外高僧妙清也要跟去超度亡灵。
除此之外,这场战事怎么去收场?收场的台阶在哪?也要他们琢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