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微颔首,欣然道:“师父若是在天有灵,知道水瓶仙长能如此评价他,定然也会万分高兴的。”她转身倒了一盏香茗,双手呈给赵亮,接着道:“师父一生才华横溢,但是从不贪慕虚名。世人如何看他,他一点都不在乎,唯一能让他老人家关心的,就是两大奥妙功法。”“哦?什么奥妙功法?”赵亮好奇问道。晨曦浅浅一笑,说:“当然啦,在仙长面前,不管什么样的厉害功法,都难言奥妙二字。我师父所专注的,一是道心种魔**,另一个则是《战神图录》中所记载的破碎虚空。”赵亮对什么道心种魔**并不关心,但是《战神图录》却令他立马联想到了《降魔图录》,于是问道:“你说的战神图录是什么?”“就是记载在昏暗派秘典中的那件宝物啊。”晨曦说道:“由于时间久远,秘典经文有很多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图录二字尚能分辨,可是前面的文字却一片模糊。师父他老人家凭着自己的理解,给它命名为战神图录。”赵亮点点头:“哦,原来如此。这个好办,我告诉你,你记下来再往后一代一代的传。昏暗派秘典中所记载的那件宝物,真名叫做降魔图录,原是昆仑派的镇派之宝,后来到了你们祖师爷熄灯道长的手中,他又将其送给了郑仙姑。对了,你师父说的破碎虚空又是指什么呢?”晨曦将“降魔图录”轻声念了两边,默默记在心中,然后答道:“师父说,据他推测,那个战神图录,也就是您所说的降魔图录,拥有一种能打开另一个时空的玄妙法力,他将其称之为破碎虚空。”我靠,天才啊?!赵亮心中不禁暗叹:熄灯道长当初经他特意嘱咐,尽量不要把包括降魔图录在内的各种穿越问题,给后人交代的太清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关于降魔图录,老道也只是说此乃成仙入圣、遨游万方的法宝。没想到,墨夷明通过自己的研究,居然提出了破碎虚空的概念,距离真正的“时空隧道理论”已经是相去不远,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智慧超凡。晨曦见水瓶仙长听完之后兀自沉吟,始终没有说话,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于是转了个话题,问道:“仙长,您刚才在外面说要找谢安,不知所为何事?”赵亮闻言回过神来,连忙把关于墨夷明和降魔图录的心事暂且放下,将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又对晨曦讲述了一番。听完之后,晨曦微微摇头,叹道:“唉,南北大战刚刚结束不久,百姓们好不容易才盼到一点太平的希望,没想到居然又要败坏在这些争权夺利的鼠辈手中!不过,仙长恐怕找错人了,青牛师侄虽然结交了不少高门世族,但是与谢安却并不相熟,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谢太保究竟栖身何处。”“啊?那可怎么办啊?!”赵亮不禁有些着急:“谢安恐怕是眼下唯一能制止战争的人了……”晨曦凝视赵亮片刻,忽然顽皮的吐吐舌头,莞尔一笑道:“仙长莫急。弟子说青牛不知道谢大人在哪里,可并没有说我也不知道啊。”赵亮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合着晨曦这丫头刚才在跟自己逗闷子呢,顿时喜道:“这么说,你晓得?”“谢公和弟子是棋友,”晨曦笑道:“每隔上一段时间,我们就会手谈对弈一番,所以他在这里的落脚之处,弟子恰好知道。”“哎呦我去!”赵亮兴奋的一拍大腿,站起身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赶紧走,带我们去找谢安求援!”晨曦开心的答应一声,从剑架上取过自己的宝剑,领着赵亮走出棋室。此时,青牛道长和刘裕他们还在门外等候,一见到他俩从里面出来,老道赶紧上前:“师叔,您这是去哪儿?”晨曦恢复了一贯清冷的模样,淡淡道:“这位赵大人肩负朝廷重要使命,我现在必须立刻带他们去见谢太保。你率领观内弟子在此守候,随时等我法旨差遣。”“是,弟子遵命!”青牛道长连半句质疑都不敢有,连忙躬身领命。刘裕暗自纳闷,也不知道赵大哥究竟在屋里跟这位白衣仙子干了些什么,居然能让地位比青牛还高的她亲自带路去找谢安,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快步上前,正打算开口询问,赵亮却抢先道:“别问了,时间紧迫,赶快叫上兄弟们一起走!”刘裕愣怔的点点头,再不废话,连忙率领度望斥候跟在赵亮后面,随晨曦一起离开道观,直奔广陵北城门。路上晨曦边走边给赵亮等人解释,谢安来到广陵后,并没有在城里居住,而是选了城北五里外一处名叫“步丘”的地方落脚。那里山清水秀、人烟稀少,是个避世隐居的好去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谢安的住址。众人争分夺秒、健步如飞,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便来到了晨曦所说的步丘。赵亮抬眼望去,这里是一座树林茂密的小山,山脚下有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弯弯曲曲直通山上。因为此处远离通衢大道,植被又非常繁盛,所以若不是有人引导,外人绝难发现这个世外桃源。晨曦向上一指,说道:“就是这里了。沿着山路登顶,便是谢太保避世的山居。”赵亮闻听此言,正欲抬步登山,一旁的刘裕忽然拉住他,问晨曦道:“姑娘,此处平时常有人来吗?”晨曦有些讶然:“不会啊。谢安之所以选步丘这里,就是图它清净,寻常连个樵夫都少见,怎么会常有人来?”刘裕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我也这么想”的表情,然后伸手一指面前的山路,说道:“大哥,姑娘,你们请看。”赵亮知道他绝非故弄玄虚之辈,如此警觉定然事有蹊跷,于是连忙俯身观察。细看之下,只见那条青石路上,竟有不少淡淡的泥土脚印,而且属于不同的人。晨曦虽然不像赵亮那样,在警官大学时曾专门研习过痕迹学知识,但她武功不凡,目力也自然异于常人,所以留心之下,同样看出了那些脚印,不由得微微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刘裕沉声道:“这些脚印上的泥土,应该是从官道那边带过来的。从崭新程度上看,时间应该并不久。而他们走路的方式也很有特点,几乎都是前脚掌着力,所以卑职判断,顶多两个时辰前,有十几个习武之人从这里上山了!”赵亮心中大惊,这个时候有人摸到谢安隐居的地方,而且都是会武功的练家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路数。晨曦也同样紧张起来,仓啷一声抽出宝剑,二话不说便冲上了山路。赵亮和刘裕担心她遇到危险,连忙招呼手下的度望斥候亮出兵器,紧紧跟在后面,一起向山上冲去。步丘二字中的这个“丘”字,意思就是小山包,所以此山并没有多高。沿着崎岖山路,只需行上数百步,便能轻松登顶。赵亮他们一路狂奔,眨眼功夫就看到了山顶几间茅草屋。随着距离接近,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渐渐飘进众人的鼻子,令大伙儿心中不禁一沉,脚下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朝着茅草屋冲去。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在草屋前面的空地上,此时正横七竖八的倒卧着十几具尸体。一个七尺大汉,身穿一套仆人的粗布衣衫,手中提着滴血的长剑,在逐个检查地上的尸体,看看还有没有能喘气的。瞧见他们上来,那大汉先是警觉的横剑在手,紧接着,他看见了白衣如雪的晨曦,旋即又咧嘴一笑,阿巴阿巴的比划着什么。晨曦大感愕然,她先是指了指地上,然后又指了指大汉,惊讶道:“谢吉,这是你干的?”那名大汉是个哑巴,但是耳朵还好使,听晨曦问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连连点头。“我的天呐!”晨曦惊喜交加,叹道:“看不出来啊,平时老实巴交、只懂扫地做饭的谢吉,居然还是个剑道高手。”她瞅了一眼茅草屋,又问道:“谢公呢?老人家没事吧?”谢吉摆摆手,接着做了个握笔写字的模样,脸上故意模仿着一种潇洒从容的表情。晨曦见状噗嗤一乐,对赵亮等人说道:“这位兄弟是谢太保的仆人谢吉。他虽然说不了话,但心地却非常好,平时看上去也特别善良。”赵亮听晨曦故意强调“平时看上去特别善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那种紧张担忧的情绪立时烟消云散。这个时候,草屋里突然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谢吉,这污秽刚一打扫干净,就有贵客登门了,是吗?”晨曦轻笑一声,答道:“谢公,是我来啦。”“哦?会下棋的小道友来访?”屋里的人爽朗笑道:“看来老夫眼下这残局,今日或能破解啦,哈哈哈。”赵亮听到这话,颇有点一语双关、暗藏玄机的味道,不禁在心中感叹:千古风流宰相,果然谈吐不俗。晨曦也同样哑然一笑:“谢公,您老还是字字珠玑,也不晓得弟子能不能参得透呢。”说罢,她示意度望斥候留下来帮谢吉打扫战场,自己则领着赵亮和刘裕向茅草屋中走去。一进到房间里,赵亮和刘裕都忍不住暗暗折服。从外面看上去,这只是几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茅草屋,可是来在室内,却发现此处竟然别有洞天。这倒不是说房间里面的布置装饰有多么豪华,恰恰相反,屋中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件竹制家具和一个铜香炉,即便是寻常百姓家里,也要比这更阔绰一些。然而,就是如此简洁的样子,却处处透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清新雅致,令人一见就立刻感觉心情疏阔。房中靠后窗的地方,摆着一条书案,窗外是茂密竹林,窗内则是翰墨书香。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白发老者,此时正静静的提笔挥毫,撰录着自己刚刚想好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