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果然如此,李泌不禁肃然起敬,黑衣人故意弄乱房间,然后躲在暗处,就是等着自己去检查贵重物品有无丢失,亏得自己还自诩聪明,这次居然也大意了。
李泌正想着,黑衣人已将他手里的盒子夺了过去,手腕一转动,小剑也收了进去,他将金箫插入腰带中,打开盒子。
“这些不值钱,就是几封书信而已。”李泌笑道,虽知道骗不过他,但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黑衣人也不答话,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上,瞬间,屋里亮堂了起来。他悠闲地坐了下来,就着烛光,展开信看了起来。
李泌紧张地关好房门,倒是替他捏了把汗“你是什么人?可知私闯东宫该当何罪?”
黑衣人不动声色地把信看完,终于拉下脸上的帕子,微微一笑“在下李殷,深夜打扰,多有得罪。”说着双手捧着书信还了过去。
“李大侠,”李泌盯着面前这个俊俏的年轻人“你可认识穆君逸?”
“当然。”李殷笑笑“一个多时辰前,刚一起吃过饭,实在抱歉,不知道是先生养的鸽子,难怪那汤的味道会那么好。”
“是太子最精良的信鸽。”李泌笑道“我也很好奇这个穆悠到底是何人,所以送信到山南东道问了问。”
“制考需要有人举荐,我们对襄州还比较熟,所以来京前去偷了节度使的官印盖了几个章。”
“原来如此,哈哈,逸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难怪会在京城如此嚣张!前日在大理寺查王妃失踪案,昨日在宣政殿查灾款贪污案,听说今日还和安王做了朋友,一起去逛青楼了?”
“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平康坊我也去了,只是做了些诗罢了。”李殷边说着边将弄乱的东西回归原位。
“这些倒也无妨。逸儿跟他父亲长得可真像,而且都是才华横溢,这次能独占鳌头,总算是达成所愿了。”李泌说着,竟有几分伤感。
“先生这次来京是来访友的?”李殷问道。
“难道逸儿没告诉你‘三月相聚’的事吗?”
“穆兄倒是说过,每年三月中旬便会随他师父来京,为的就是月底的一次聚会,可欧阳前辈每次都是独自赴约,所以穆兄也不知道他师父见的是谁。”
“你口中的欧阳前辈是?”李泌谨慎地问道。
“欧阳清风。”
“哦。”李泌疑虑尽消“看来今年的聚会可以提前了。”
“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穆兄说欧阳前辈去了大漠,月底一定回来。”
“是这样啊,”李泌叹了口气,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安王妃失踪跟你们有关系吗?”
“不瞒先生,的确是我们所为。”
“逸儿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想多问,告诉逸儿,凡事小心行事,太子这边我还能说上几句话,让他不必担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先生。”李殷抱拳行礼,突然头偏向门口“先生,有人来了,在下先告辞了。”
“好。”李泌笑着点点头。
李殷系上黑丝帕,如一只蝙蝠飞上房梁,瞬间融入到了夜空之中。
“先生,太子有请。”伴随着敲门声,一个小厮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李泌将信收好,走出房去。
太子书房中,李亨见李泌进来了,赶紧站了起来“长源来了。坐。”
“郎君。”李泌朝太子拱拱手,看了一眼旁边的贾淼,坐了下来,看来有这个小人从旁挑拨,太子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长源啊,昨晚你说那穆悠不足为虑,可今日他又进了宫,还和李旭成了好友。李旭一直洁身自好,传闻对那个杨莲用情至深,今日却被穆悠带去青楼了。这事你怎么看?”
“安王丢了王妃,心情郁闷,穆悠善于察言观色,刚好带安王出去散散心而已,郎君又何必紧张呢?”李泌微微一笑,淡定地说。
“郎君,这个穆悠心思缜密,来路不明,您可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啊。”贾淼瞟了一眼李泌“不知先生为何总是护着他,难道跟他是旧相识吗?”
李泌心中一震,脸上却无比平静“正因为穆悠不简单,所以轻易动不得,昨日大殿之上,他三言两语就扳倒了七位大臣,现在满朝文武人人自危,郎君又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为何要替别人卖命?”
“你!你……”贾淼指着李泌,一时语塞。
“好了。”李亨皱起了眉头“穆悠到底是什么人?长源可查到什么消息了吗?”
“昨日一早放出去的信鸽还没回来。”
“那只可是最精良的信鸽,从京城到山南东道,往返一天多也该够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怕是回不来了吧。”李亨冷冷地说“穆悠此人城府极深,我们派人盯着他,他说不定也派人盯着我们呢。罢了,再等等看吧。”
“可是郎君,如果穆悠唆使安王与您为敌,那到时候我们再出手恐怕就晚了。”贾淼担忧道,左眉弓处的大黑痣也急得只颤。
“现在想杀穆悠的人多了,哪用郎君出面?”李泌将拂尘一甩“这几日京城中的人都在传,安王妃失踪可能就是郎君所为。郎君破坏了安王和卫国公的联姻,便是断了安王的臂膀。而穆悠便是安王的另一只臂膀,此时出手对付他,岂不是把安王妃失踪的事也揽到自己头上了?到时候圣人又该如何想?郎君还是静观其变吧。”
“你回去吧。”李亨叹了口气,对着贾淼说道。
“是。”贾淼瞟了一眼李泌,退了出去。
“来,长源,陪我下一盘棋。”
静忠赶紧摆好棋盘。
李泌笑笑“已经很晚了,郎君不睡吗?”
“睡不着啊!”李亨长叹了口气“如今的大唐看似繁荣,可早已不是开元盛世了,可圣人还在盛世的梦境中不愿醒来。今日,文武百官等了一个时辰都不见圣人上朝,结果高力士传话说‘圣人偶感风寒,要休养几日’。哎!想是又谱了新曲,忙着和贵妃练舞去了。”
李泌低头摆弄着棋子,不再言语。
“你怎么不说话?”李亨问道“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时豫儿才满两岁,当年你小小年纪,一首《咏方圆动静》震惊了整个京城!如今一晃连豫儿都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李泌笑笑“三年前我既已隐居山野之中,便不愿再涉足朝堂之事。这次来长安只是为了见个朋友。承蒙郎君留宿,长源感激不尽。”
“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跟我还这么客套?”李亨落下一粒棋子“如今的形式确实让人琢磨不透啊,还需要长源帮我指点迷津啊。”
“我刚才就已说了,静观其变。”
“我已静观的够久了,还不能做出点动作吗?不知长源要会的朋友是谁?如果有意愿踏入仕途,我倒可以帮个小忙。”
“他是个江湖中人,闲云野鹤惯了,不屑于委身朝廷,如果哪天郎君真想有所动作的话,倒是可以找他帮忙。”
“长源此话何意?”
“郎君应该也听说过,如今江湖上最厉害的人物要数‘江湖双煞’了,其中的冷面杀手便是黑影儿。传言只要他出面,从没有失手的时候。”
“这个我也早有耳闻,只是听说黑影儿从不轻易出手,要得到他的‘索魂令’才行,可他行踪不定,来无影去无踪,如何才能联系到他?”
“刚好我这次要会的那位江湖朋友跟黑影儿有些交情,郎君如果真的忍不住想要有什么大动作的话,我可以拜拖他联系上黑影儿,为郎君清除障碍。”李泌镇定的落下一子,捋一捋下颌的美须。
“真的?”李亨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那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才会来京城?”
“他如今人在大漠,月底之前必然来京。此事重大,郎君急不得。”李泌微微一笑,敲敲棋盘“人生如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李亨手持棋子向棋盘看去,竟已无处可落“长源棋艺精湛,小王甘拜下风。”
月光柔和的照亮着夜空,宝月楼里,柳婉茹焦急地在屋里徘徊着,她走到窗前停了下来,向外张望,春风拂来,带来阵阵花的清香,让人心情愉悦。她低头看着手里为子谦缝制的小衣服,想象着他穿上身的模样,嘴角又露出甜甜的笑容。
突然,一个纸团从窗户飞了进来,刚好落在柳婉茹脚边,把她吓了一跳,她赶紧朝外看去,却不见人影。
柳婉茹好奇地捡起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就只两个字―――龙王。什么意思?她看看床上睡得正香的穆悠,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给我。”穆悠朝柳婉茹伸过手来。
“啊!”柳婉茹又是一惊,这人明明刚才还睡着,怎么突然就到了自己身边?她愣愣地看着穆悠,将纸条递给了他。
穆悠看了一眼字条,开心极了“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柳婉茹也正好奇,忙摇摇头。
“这都不知道?有句话怎么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穆悠笑笑“我还以为遇到了对手,没想到居然是自己人,看来在这京城里我可以为所欲为,横行霸道了,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很猖狂?”
他表现的很夸张,把柳婉茹弄得倒有些莫名其妙。
“我这两天在京城中可是出了名了,简直猖狂之极!”穆悠仍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转而看向柳婉茹“可是,我都如此招摇了,为什么还没人来杀我?”
“穆郎为何盼着别人杀你?”
穆悠笑笑“我总不能白白丢了性命吧。好了,准备一下,还想去看子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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