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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一片死寂，曾樱与李明勋互不相让，索性谁也不说话，李明勋坐在那里喝茶，一直到茶叶没了味道，他叹息一声，心道：真是一个倔老头子！</p>
“我可以把多余的军械和炮药拿出来，援助潍县，但还是那句话，兵马，一个没有。请百度搜索”李明勋率先做出了让步。</p>
见曾樱仍然不为所动，李明勋一拍桌子：“曾大人，你休要给我施加压力，我李明勋认准的事情，谁也劝阻不了，你好好想想，如果没有我李明勋带来的这数千精卒，你又能如何？你的兵马连登州城也不会出的，最终也只能等着东虏大军饱掠而去罢了，社团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难道你想让我社团最后的骨血也要葬送在山东吗？”</p>
曾樱脸色大变，连连说道：“不不不，本官绝无此意，李大人万不可误会。”</p>
“是啊，是啊，曾大人绝不会有这个心思。”王承恩也是赶忙表态。</p>
实际，簸箕山一战，各营士卒以社团损失最重，而回顾这场战役，东虏也是只攻社团方阵，对其他方面的攻进有些三心二意，如此便有谣言传出，大明朝廷有了借刀杀人的心思，若是谣言也罢了，但如果李明勋也这么想，那损失大了。</p>
“本官身为登莱巡抚，肩负登莱数百万百姓的命运，只想为登莱百姓多做一些事情，却不想令李大人有诸多误解。”曾樱感慨一声，解释起来。</p>
李明勋微微摆手，表示并不在意，方才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在阿巴泰那支五万余的东虏精兵面前，任何收复、守城都是幻想，只要阿巴泰肯下本，除了逃亡周边海岛，登莱没有任何的希望。</p>
“李大人，依你所见，我们当如何行事？”王承恩问道。</p>
李明勋说道：“登莱一带坚壁清野，把登莱一地能迁移的百姓全部向登州一带迁徙，避开东虏锋芒。”</p>
“可是潍县兵民已经被东虏困住，恐怕........。”曾樱说道。</p>
李明勋道：“那让其困守，支援些钱粮军械也是了。”</p>
对于潍县，李明勋多少有些信心的，历史，这个城市在图尔格大军的攻击下，防守三个月，无论是大炮攻城还是地道爆破，都是防守了下来，一直到崇祯十六年三月，东虏返回辽东，也没有陷落，后人因此称潍县可抵十万兵。</p>
当然，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如果再发生围攻，围攻的兵马可能是阿巴泰率领的主力，这便是完全不同了。</p>
“两位，东虏实力精强，非你我可以抵挡，还是快发战报去京城，若朝廷大军肯南下，或有可能再挫东虏。”李明勋对曾樱和王承恩说道。</p>
这二人相互看看，皆是无奈摇头，他们很清楚，如今京师旁边那些勤王的兵马已经全无斗志，无论在崇祯皇帝还是天子眼，最重要的是京城不得有失，如何肯为了小小的潍县城，把大明最后一点兵力投入进去呢？</p>
“书我与监军大人已然发了，却也没有多少把握，明勋啊，这里没有外人，你且跟我说说，若大军不南下，我登莱希望何在？”曾樱面带急迫，问道。</p>
李明勋叹息一声，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登莱兵马也只能暂时蛰伏了，如今这形势，所有决策都要考量阿巴泰率领的那支主力军队，若其北进攻登莱，你我也只能死守登州，当然，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东虏寇边三月，横扫直隶、山东，打下得城池近百，光是掳掠的金银财货是堆积如山，东虏已经是饱食之狼，如何愿在大明腹地恋战，想来过不了多久，会北撤离的。”</p>
“可怜吾国吾民，竟连遭此大祸........。”曾樱面如死灰，悲戚出声。</p>
李明勋无奈摇头，说道：“曾大人，若是东虏饱掠而归，我等还有机会。”</p>
李明勋站起来，说道：“次虏酋多尔衮率军入寇，攻破城池五十余，获人畜近五十万，返回辽东之时，其行列绵延近二百里，东虏实力再强，如何照顾这么长的行列，我们只需以精锐骑兵骚扰，便可救出诸多百姓，一路北，我军一路蚕食，让东虏首尾不得相顾，总好过其艳饰乘骑，奏乐凯归的好。”</p>
曾樱响起崇祯九年，虏酋阿济格率军寇边，掳掠京师周围，掳走人畜近二十万，兵部尚书张凤翼不敢敌，只敢尾随，阿济格命人竖起路牌，书各官免送，一时成为大明之耻，要知道，阿济格所在行列都是辎重在后，并无精兵殿后，但明军怯战，总觉得是圈套，而实际，阿济格返回之后，还因此被认为骄傲轻敌，被皇太极狠狠训斥。</p>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曾樱当即说道。</p>
李明勋道：“我招募的第一批移民已经离开了十余日，便是向奴儿干都司迁徙，返程之时会带来精锐女真骑兵千余，而社团诸军之，乞列迷、索伦等女真兵种甚多，不少深谙骑战，此次莱州一战，我军又缴获诸多马匹，请曾大人调拨一匹，我也好尽可能扩充骑兵，增添几分力量。”</p>
曾樱略略点头，连连答应，当初争夺簸箕山，便是抓了数百马匹，此次火烧莱州，指使东虏大营混乱，被掳百姓发动营啸，让东虏战马四散，战后着实抓到了不少。</p>
说起来，此次入寇，东虏人人乘骑，普通步卒也是骑马步兵，诸如白甲、骑甲更是一人双马、三马，又抢掠了不少明军战马，只是因为入关太久，接连出战，很多东虏马匹掉膘严重，需要好好将养，才能再战场。</p>
“好，本官从营调拨马匹一千五予你，烦请李大人回去之后，厉兵秣马，待东虏北返，我军定要倾力出战。”曾樱出言说道。</p>
李明勋欣然答应，便是选取了簸箕山一带作为屯兵出，把两个新军营拆散，挑选其能骑善射的精卒编列，还从登莱之地的威海、成山、鳌山等卫所招募精锐的卫所兵入伍，有登莱巡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协同御虏这一民族大义在，很多有本事的卫所兵加入到了社团之，不少人携家带口，索性要直接移民台湾，若在承平年份，这种卫所兵公然逃亡是要受到严厉惩处的，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到巡抚衙门，下到各卫所，都无人反对。</p>
从崇祯十五年底到崇祯十六年的三月，近三个月的时间，登莱一带都没有大规模的战事，唯一不断传来战报的是潍县，图尔格的兵马围攻了一阵，无功而返，索性扎下大营，静等主力返师，而在鲁南的阿巴泰并没有因为图尔格的失败而担心，其兵马接连出战，在鲁南和苏北纵横驰骋，连下城池，除了在海州，那些不听话的蒙古外藩被小袁营击溃，一直没有多大的损失。</p>
到了三月初，阿巴泰大军抵达莒州一带，再北便可达潍县一带，但是阿巴泰并没有着急北，其间莒州一带春季来临，草木渐青，便让大军解鞍放牧，休整起来，看样子没个半月二十天的不会北。</p>
崇祯十六年正月，登州难民营。</p>
营的难民正排队去粥厂喝粥，粥棚之已经排出了歪七扭八十几条队伍，这些队伍有长有短，是把难民分为男女老幼，每个饥民都需要按照自己的性别和年龄，去各自的通道领取粥饭，这是曾樱的安排，目的是让饥民不得出现恃强凌弱的现象，再配合动不动杀头充军的严苛法令，登州一带纵然涌入了百万的难民，也保持了基本的秩序。</p>
在粥厂旁边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难民营，饥民用树枝和泥土搭建出地窝子等容身之处，在难民营，不时有臂挂红布，手持棍棒的士兵出没，维持秩序。</p>
今日的情况有些特殊，从登州通往难民营的道路，老远可以看到尘土飞扬，千的马骡驴子，甚至还有小车向这边快速行来，喝完粥的饥民打眼看去，发现这些人装扮大体相同，都是一男一女的搭配，女的骑着驴子或坐在车，身穿艳红小袄，头戴红花，手里提着各类点心盒子或鸡鸭鱼肉，而男人或者牵着牲口，或者提着礼品，这些男人与山东本地的相，看起来矮小了一些，皮肤黝黑，但脸容光焕发，身材魁梧有力，大部分人面露凶光，腰间更是悬挂各类兵刃火器，这让饥民个个让道，不敢靠近。</p>
“哎，真是怪，这些女娃像是过年回娘家，男娃却好似要打仗一般，这是什么西洋景儿？”饥民之一个面色枯槁的老汉嘟囔道。</p>
其身边一年迈女人抱紧了怀的儿子，裹了裹身那件破袄，说道：“看人家一个个打扮这般神气，好像出嫁一般，咱二丫若还在，穿着红袄，定然是这些女娃好看的。”</p>
“你再说！”那老汉抄起棍子，对着自己女人是一阵抽打，一直到他儿子趴在母亲身挡住，才是不再打了。</p>
“若不是卖了二丫，儿子便是要死了，你我也得冻死，哼，你这个该死的婆姨。”老汉扔掉手的棍子，依旧骂咧咧不止，周围饥民也是见怪不怪了，这一幕他们见识了许多次了。</p>
这一家是从莱州逃难来的，年前是到了，天冷的吓人，儿子已经是冻生病了，恰逢东番义旅在买人，老汉把自己的闺女二丫卖了，换了银钱给儿子买药，还弄了几件破袄暖身，这才活到了现在，实际，难民营很多家庭如此，这几个月来，从难民营里卖出去的人口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有些人卖了闺女是为了治病，有些人纯粹是不想孩子跟自己饿死冻死，而有些自私的，也感觉东番人出价高，卖给他们也总好过自家的清白闺女被老鸨子弄到妓寨被人糟蹋的好。</p>
女人趴在地哭着，一直叫喊自己命苦，老汉在一旁骂声不止，众人见怪不怪，喝完粥的围在难民营门口看热闹，眼瞧着那些新衣打扮的人走进了营地，正四处寻人，男人多操着两广福建的口音，女人确实地地道道的山东话。</p>
忽然人群之一声喊，几个妇女冲出行列，抱住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哭喊起来，仿若数十年不见一般。</p>
那趴在地的女人还哭着，她那五六岁的儿子却拉起自己的母亲，指着难民营门口一个四处张望的女子说道：“娘，你看，那不是二丫姐么。”</p>
“他爹，你看是不是，那是二丫不？”女子已经一个骨碌起身，擦了擦眼睛，对老汉问道。</p>
老汉睁眼一瞧，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一屁股坐在地：“真是二丫，她不是被卖到万里外的东番去了，莫不是被人糟蹋死，化成女鬼来向老子我索命来了。”</p>
老汉不敢动弹，他儿子却是跑过去，叫了几声姐姐，把二丫拉扯到了自家的地窝子旁，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则牵着一匹挂着腊肉、猪排的驴子，跟着跑了过来。</p>
“哎呀，真是二丫，俺苦命的闺女。”女人跑过去，抱着二丫是哭了起来，老汉这才靠近，在地盯着看了两眼，发现二丫有影子，又前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发现自己的手暖和，大笑：“不是鬼，不是鬼，是二丫回来了。”</p>
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自己出卖的闺女，涌到了难民营的门口，很快有千个家庭团聚，人们抱头痛哭，哇哇大叫，惹的难民营无混乱。</p>
李明勋却是骑着一匹普通的战马，远远的看着难民营的一切，见千个家庭团聚，欢笑不止，心感动，眼角却是湿润了。</p>
“阁下，这便是我组织的还乡省亲团，哈哈，您瞧好吧，咱们这次船队少说也能往台湾转移十万人，您再也不用为移民的问题发愁了。阁下也该明白我的苦心了，为我平冤昭雪了吧。”林谦在一旁，擦了擦眼泪，说道。</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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