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时间拖得太久,各地的诸侯王会乘机起事,各地的世家豪强们也会乘机起势,那么,皇帝司马遹辛辛苦苦的削弱宗王,削弱世家的目的不仅是没有达成,反而是让天下的世家、宗王的实力急速膨胀,甚至到了朝堂都没有能力处理的地步。
而且
秦雍之地的河间王原本就不服皇帝,现在要是得了太后的命令入洛,一旦宗王掌握了权势,那么天下肯定会卷入腥风血雨之中。
如果宗王掌权的话,他们肯定是想要自己去做皇帝的,而一旦宗王有了这样的想法,还这样做的了话,那么其他宗王会不服,其他世家也会不服。
一来二去之下,天下肯定动荡!
这是杜锡绝对不想看到的画面。
“君侯,那依你来看,我该如何做?”
王生笑着看向杜锡,说道“陛下驾崩,如今朝野动荡,雒阳中更是兵戈相向,现在最紧要的,便是结束雒阳的内乱,给陛下发丧,召回天下宗王,整军备战,防止秦雍之地的河间王举兵入洛,惩戒不臣之人,平定乱局,轻赋税,宽邢狱”
王生说了很多杜锡喜欢听的话。
“并且,我会按照陛下的旨意,拥护皇嫡子为新皇帝,与众位大臣一道辅佐新皇帝。”
杜锡轻轻点头,终于是准备交权了。
“我会将曲尉及以上的人员召见过来,听候君侯发落。”
“这其中,有多少是茂王的亲信,或者说是王衍的人,你清楚吗?”
杜锡听到王生这句话,便明白王生要做什么了。
“自然是有的。”
“给我一个名单,世嘏,此事事关天下百姓,陛下的江山社稷,你绝对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徇私,若是有了变故,你我便是千古罪人了。”
杜锡犹豫再三,终于是重重点头了。
“你放心,其中的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好!”
见到杜锡这幅模样,王生放心了。
之后,杜锡将曲尉及以上的将官们都召集过来了。
王生按照杜锡的名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是处决了名单中的人,之后再拿出皇帝的虎符以及诏书,彻底接管了北营。
当然
如此的话,还不够稳固,王生将几个偏将曲尉调换位置,并且安插上他的亲信,如此的话,北营才勉强受到王生的控制。
将北营彻底掌握在手上,已经是隔日的事情了。
杜锡脸上盯着两个黑眼圈,显然他昨日是彻夜未眠的。
实际上,今日彻夜未眠的不止杜锡一个人,王生也是彻夜未眠,相比在雒阳的王衍,东海王司马越他们,肯定也是彻夜难眠的。
“已经掌握了北营五万士卒,君侯下一步要作甚?直接杀到雒阳去?”
王生轻轻摇头,说道“现在杀到洛阳去,还有些变数。”
“变数?”
杜锡愣了一下。
“不错,有变数,毕竟南营也有四五万人马的,虽然南营不如北营精锐,但要是让这四五万人到了别有用心之人,恐怕对雒阳百姓来说,也是一个灾难,最好是将南营的士卒也掌控住。”
杜锡明白了王生的意思,但他心中还是有疑惑之色。
“现在陛下驾崩,雒阳动荡,应该早点去平定乱局才是,要是拖延了时间,让东海王或者王衍掌控了局势,那该如何?”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我手上掌握十万大军,即便是他们掌控了雒阳的局势,那又如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王衍与东海王都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那还请君侯速战速决,毕竟现在诸皇子还在宫中,若是东海王立了新君,而这个新君不是陛下的人选,恐怕到时候就遭了。”
王生想要立皇后的儿子司马乾为皇帝,是因为这司马乾本来就是他的儿子。
王衍肯定也是想立司马乾为新皇帝的,因为这是他琅琊王氏的血脉。
至于东海王,从宫中的消息来看,是想要立羊献容的儿子为皇帝,因为他的年纪最小。
而王生不知道的是,皇帝血书,已经是立了诸皇子中最年长的司马臧为皇帝。
各家都有各家的人选,现在的雒阳,恐怕是要乱成一团了罢。
但这都与王生没有关系了。
聚兵,然后五万大军,朝着南营的方向去了。
此时南营之中,裴頠与几个亲近琅琊王氏的偏将校尉商议,准备今日就发动士卒,将那些拒不配合的偏将校尉们处决了,然而带着南营的五万大军前去雒阳支援。
王衍催促的信件,已经是一封接着一封了,光禄大夫裴頠心中明白,现在他已经是拖不得了。
也没有时间拖了。
尤其是他在之前得到皇帝已经驾崩的消息,便更明白现在时间的价值了。
可惜
正当裴頠准备动手的时候,裴頠突然是感受到大地的震动了。
这是数千上万骑兵才能搞出来的震动。
“这是什么动静?难道对方想要先下手为强?”
“不,公师籓绝对没有这个胆量!”
南营的士卒大多被调集到益州去了,此时南营士卒的主要组成部分,要么是近年来新招募的,要么便是成都王司马颖带过来的。
当然
成都王司马颖已经是彻底失势了,他的部将公师藩、楼权、郝昌,自然就在南营做偏将了。
因为成都王宗王的身份,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自然是偏向于东海王的了。
这也是裴頠在南营进度如此缓慢的原因之一。
“不是公师藩、楼权、郝昌他们,还能有谁?”
“听声音,是营寨之外的。”
营寨之外?
光禄大夫裴頠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莫非是东海王已经发动了北营士卒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局势就太过于危险了。
北营之前的负责人便是茂王司马雅,这茂王司马雅再怎么说,也是宗王的人,肯定是不会站在琅琊王氏那一边的。
“难道我命休矣?”
光禄大夫裴頠心中很是惶恐。
在他身边的偏将校尉脸上也有这惊恐之色。
主要这北营士卒的战斗力比之南营士卒的战斗力要高上许多,更不用说现在南营他掌握的兵力不过一半而已,还有另外一半,是在之前成都王的部将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手上的。
“不管什么情况,现在出去看一看便清楚了。”
裴頠轻轻点头。
到了现在,他已经是没有退路了。、
跑?
能够跑到哪去?
更何况他裴家是跑不了的。
在另外一边,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难道是东海王的人来了,如此的话,我们便大事可为了。”
自从成都王司马颖倒台之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现在若是能够换到东海王麾下,他们的未来会光明许多。
他们也带着人去营寨门口了。
让他们两方人都失望了,出现在门口不是东海王的人,而是广元侯王生。
谷</span>现在王生手握重兵,也不搞那些虚的了。
“我广元侯,这是陛下的虎符以及调兵诏令,本侯要征召你们南营五万士卒。”
王生此话一出,南营营寨中顿时升起了议论纷纷之色。
广元侯不是死了吗?
在裴頠收到宫里面的书信中,广元侯已经是被烧死了,而且尸体还被司徒王衍验证过。
怎么现在广元侯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光禄大夫裴頠一时间方寸大乱。
而在另外一边,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得知面前的人是广元侯,手上还有陛下的虎符与诏书,一时间将心中的想法都掩藏下去了。
当然
主要是王生背后有北营士卒,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若是王生一人到来,恐怕他们根本就不会给王生这个面子的。
“怎么?尔等还不将营寨大门打开,出来迎接?”
王生吼了一句,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马上反应过来了。
“将营寨大门打开。”
公师藩挥手说道。
“慢!”
跟在裴頠身后的那个偏将马上前来阻止了。
“尔等是东海王的人,我是司徒的人,现在广元侯入了南营,怎么会放过我们?不如据守营寨,等到雒阳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再说。”
这家伙在挑拨人心。
裴頠心中却是很燥乱。
“你你说得有些道理。”
有道理?
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顿时嗤之以鼻。
他们可没有跟东海王的,最起码明面上没有去跟东海王,即便是开了营寨迎接广元侯,那又会如何?
“将营寨大门打开。”
公师藩再对守门士卒吼了一声,后者毕竟是他的人,在吱吖声中,直接将营寨大门打开了。
“唉~”
裴頠叹了一口气,从这南营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的下场便可想而知了。
琅琊王氏输了。
东海王也输了。
最后赢的人,是诈死的广元侯。
“裴公,你不阻止一下?”
阻止?
如何阻止?
如果是这南营里面的人都是听他的话,或许还可以据守一二。
但那公师藩、楼权、郝昌三人明显是不敢与广元侯作对了。
这南营都不是铁板一块,如何据守?
“王衍败了,我劝你,最好去讨好广元侯罢,希望广元侯是一个心善的人,不然你我”
光禄大夫裴頠的话没有全部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是表达出来了。
在裴頠身边的偏将沉默了。
公师藩、楼权、郝昌在营寨开了之后,便出去迎接王生了,他们倒也干脆,反正广元侯的名声是天下皆知的,他手上又有陛下的虎符诏令,在他麾下又不丢脸。
所以这三人直接是跪伏在王生面前了。
“末将公师藩、楼权、郝昌,拜见君侯。”
对于这三人,王生倒是有些印象。
“起来罢,这南营中,就你们三人负责的?”
“自然不是,光禄大夫裴頠也在其中,他是琅琊王氏王衍的,想来说服我等发兵雒阳,我等未接到陛下诏令,是故多日来不发兵。”
裴頠
王生轻轻一笑,说道“你们将琅琊王氏的人绑了,除了那个裴頠,其他的人全杀了。”
裴頠在世家中还是非常有名声地位的,现在杀了,对王生的名声有损。
当然
事到如今,王生也不在乎这些名声了。
之所以留下裴頠,是他对王生有用。
对于世家,王生肯定是要打一批拉拢一批的。
现在的天下世家门阀实力鼎盛,想要直接将世家实力消灭了,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只得是日后分化治之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王生将南营也整顿了,调换曲尉校尉偏将的职务,在关键职位上安插亲信,然后,王生领着这十万人,便朝着雒阳进发了。
是日,王生便到达雒阳城前了。
“尔等速速开门,我奉陛下诏书,前来平定王衍与东海王的叛乱。”
这守城的是司隶校尉刘讷,他见到王生的出现,就像是见到鬼一般。
“广元侯,你是人是鬼?”
王生被这个刘讷给逗笑了。
“我是人是鬼,你不是一样就能看出来。”
“你不是”
王生哈哈一笑,说道“本侯现在率领南营北营十万大军前来,识趣的,便将城门打开,我对你还会宽恕处理,若是冥顽不灵,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司隶校尉刘讷眼中犹疑不定。
但王生已经是没有耐心了。
“攻城!”
他大手一挥,士卒便与攻城器械一道,朝着雒阳城猛攻而去了。
于此同时,埋伏在雒阳南城附近的王生的死士也一个个暴起,两面夹击之下,雒阳的家奴守军根本就守不住。(之前的精锐已经攻打皇宫的时候消耗了。)
雒阳这座雄城,瞬间被破。
而司隶校尉刘讷也被王生直接生擒了。
“陛下将司隶校尉如此重要的职位给你,你却勾结王衍谋逆,并且还出兵害我,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司隶校尉刘讷看着王生,想要求饶,却有弯不下腰,当然,刘讷心中清楚,即便是他向广元侯王生求饶了,以他这些日子做出来的事情,也没有活路了。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不如死得硬气一些。
“要杀要剐,请便。”
王生可不跟他客气。
“杀了,头颅挂在城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