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比管丽华想象中的要听话的多,但每每看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管丽华都会生出一丝愧疚之心,她多希望他能去南阳郡看看,一辈子平安喜乐的活着。但刘秀和刘阳却并不这样想,她渐渐的意识到,不是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控里。
对于大局已定的西汉来说,只剩下蜀地,还没有被收复了。
“蜀军叛乱,也不见圣上有什么决断。”耿将军在茶楼里无奈的说到。
“决断,圣上应该是在思考派谁去合适。”岑彭边喝茶边说到。
“云将军所向披靡,从无败绩,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耿将军也跟在圣上身边这许多年了,皇后娘娘在圣上心中的位置,耿将军还没有摸透吗?”
“这与皇后娘娘有何关系?”
“云枫原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护卫,是为了保护圣上的安全,娘娘才把人送到战场上的,成了万众瞩目的上将军,回到洛阳,也依旧是住在管府,就说现在成了家,宅子也选在了管家附近,管家老夫人在时,时常拜见,如今跟管家的几个兄弟也很是亲近,云将军是管家最有力的依靠,圣上是不会让他离开京师的。”
“云将军不能去,我去也可以啊,叛军猖狂,怎可由着他们的性子来。”
“耿将军有耿将军的使命。”
“君然,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圣上会派你去不成?”
“为什么不能派我呢?”
“你?。。别人或许不知,但军中的人都知道,你擅长的是出谋划策,是一位非常好的军师,当然我们圣上和云将军不败的战绩,都有你的功劳,但你从未单独领兵,也并未冲锋陷阵,圣上断然不会派你作为主帅,上战场的。”
“圣上此时只有我这一个人选,不过除了你说的这些原因外,圣上还格外的不信任我,所以迟迟没下定论。”
岑彭说这话,一杯一杯的喝着眼前的茶,不一会儿,茶壶就见底了。
“不说了,回家去了。”
“你怎么这么怕岑夫人啊,明明那就是一个小丫头啊!”
“很多事,你不懂。”
岑彭回府时,啊楚刚刚查完帐,正准备用晚膳。
“将军吃过了吗?”
“还没。”
“一起吧。”
“郊外的庄子收成还可以吧?”
“今年确实比往年好些。”
“看来皇后娘娘和你关于农耕的建议,还是很实用的。”
“都是在南阳郡时真正用过的,自然是好的。”
“说起来今年南阳郡的收成也很好,不只南阳郡,好些地方都是大丰收,国库充盈,正是打仗的好时机。”
“你想打仗了?”
“不是我想打仗了,是蜀地的叛军已起,不得不打了。”
“你要去吗?”
“你不希望我去吗?”
“岑。。将军,圣上手下有云台二十八将,虽大部分驻守在外,但论领兵打仗,上阵杀敌,也不该是您啊!”
“那你希望云枫去吗?”
“论实力,云枫比您要合适的多。”
“合适的多?管家在京师并没什么特别的依靠,除了圣上的宠爱,几乎没什么实权,有拳头,能说话的,就只有一个云枫,圣上有想换太子之心,不会让云枫离开洛阳的。”
“圣上确有想换太子之心,但已经被娘娘劝解住了,管家?”
“看来娘娘依旧很相信夫人,夫人也很相信我。”
“将军!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提那些陈年旧事了吗?”
“陈年旧事?似乎也没过去多久吧?”
“将军,您今日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要上战场了,有些不安吧。”
“不会的,圣上不会让您做主帅的,我明日便进宫找娘娘。”
“啊楚,你不是说,娘娘希望我真的能为西汉做些什么吗?或许这一次,就是我的机会。”
“你不是耿将军和云枫,你不能去,我会去求娘娘的。”
“啊楚,我想去。”
岑彭看着远处的天空,有些向往的说“我一直躲在圣上和云枫的后面,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担着这个大司马的虚名已经很长时间了,我也想知道自己行不行。”
“那岑家呢?”
“你嫁进岑家这么久,还不了解这个家吗?表面上一片祥和,内里已经腐烂不堪了。”
“这毕竟是你的家族,你对他们很重要。”
“重要?重要在哪呢?帮助他们稳固现在荣华富贵的地位吗?若不是他们,我娘也不会被郭家害死。”
“很多事,学着放下,会好很多。”
“我真的很想上战场,想知道自己拼尽全力是什么样子,能帮帮我吗,啊楚?”
这是啊楚嫁给岑彭的第五个年头,这五年来,他们表面上已经能做到相敬如宾了。
圣上虽刻意疏远了岑彭,但文武百官大都以为是圣上怕岑彭恃宠而骄,故意为之,这两年,刘秀又开始更多的询问岑彭的意见了。
阿楚看着岑彭从一个什么事都要算计的,如履薄冰的岑将军,到如今,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岑彭,心中对他的怨恨和结缔,已经少了很多。
这五年,他们也共同经历了很多事,对彼此的了解也更加深入了。
此时的啊楚,能看出岑彭眼神里的期待,但内心却无比挣扎。
除了她,岑彭并未娶妾,她问出那句话后,便和岑彭分房而睡了,导致到现在,岑彭无一子半女,战场凶险,若岑彭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和地下的岑彭的父母。
啊楚挣扎了一下,还是从背后抱住了岑彭,说“若你主意已定,就给自己留了后吧,我日后也有所依靠。”
啊楚的举动是岑彭万万没想到的,他以为,他和啊楚,会一直江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宾下去。
“啊楚,你不必如此,有没有后,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真的想吗?”
“真的!”
“娘娘,啊楚输了。”
“输给谁了?”
“岑彭。”
“早料到你会输。”
“他想去蜀地,圣上会同意吗?”
“啊楚,不瞒你说,圣上原就打算让岑彭去,但又担心。。”
“因为阳儿,所以云枫不能离开京师,是吗?”
“圣上确实是这样考虑的。”
“那就让岑彭去吧,他很想去!”
“你不担心吗?”
“就是因为担心,我才输了啊!我以为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了,我以为对于男女之间的喜欢,我已经看的很淡、很淡了,我以为五年的相敬如宾,我们只是熟悉的陌生人,却不想,在知道他很有可能深陷险境的时候,内心被压抑的感受,瞬间爆发了出来。”
“岑彭对你,确实是一个劫,一个无法逾越的劫。”
“娘娘,你说这叫不叫羁绊,活着是不是缘分,若他不去南阳郡,若他没有用计害我,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能够嫁给威震一方的将军呢?”
“啊楚,你与岑彭的羁绊,不止如此。你们很像,活着说,随着岁月的积累,越来越像了。”
“娘娘有越来越像圣上吗?”
“我以为我不会,起初我真的以为我同圣上大概没有什么特别的隔阂,我们互相喜欢,彼此尊重,但直到面对阳儿的未来,我才知道,我们想要的东西,自始至终都不一样。”
“娘娘不想让阳儿做太子?”
“是的,不想,这件事被我一拖在拖,到如今,圣上已经开始怀疑我的动机了,阳儿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抱负。”
“娘娘要的天下太平和圣上要的,确实不同。”
“你也知道不同,那你觉得那里不同呢?”
“娘娘希望,天下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无忧无虑的生活,享受平安的日子,而圣上希望,天下百姓都沉浮于他,享受他给天下带来的平安祥和。”
“啊楚果然长大了,说的话,越来越有道理了。”
“娘娘可曾想过,未来您与圣上的分歧会越来越大?”
“那能怎么办呢?刚要当皇后的时候,我信誓旦旦的告诉郭圣通,我和她不一样,如今,我怕也要步她的后尘了。”
“您和中山王太后还是不一样的,圣上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而您一直都是圣上心尖尖上的人。”
“若他心尖尖上的人想要和他对着干呢?”
“娘娘,关于阳儿的事,你是不是应该问问阳儿自己的意思?”
“还用问吗?看看他这些日子读的书,在看看他父皇教他的那些本事,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既然阳儿有此心,现在的皇太子也有谦让之意,您为何不顺水推舟呢?”
“顺水推舟?谦让?皇太子为什么谦让呢?他被封皇太子多少年头了,东宫依旧没让他住进去,连与皇太子相关的仪典都没有完备,我提了又提,圣上就仿佛没听到过一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阳儿对皇位动了心思,可见,我平时对他的教导依然不够。”
“娘娘,您教导,圣上也教导啊!在啊楚看来,圣上的教导还要比您多些,这些年,您为了中和各望族之间的关系,没少花心思,对阳儿的教育,自然就少了些。”
“不说这个了,既然岑将军有意,圣上也是这样打算的,我们就帮帮他们吧。”
“娘娘,您说岑彭,能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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