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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秋以为期(三)

诗情词意 思远人而不至 6854 2024-01-30 13:15

  张皇后给萧画选了两个侍女做陪嫁,一个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稍年长些的叫云娘,还有一个比萧画还要小一岁,也是自幼长在西粱皇宫的,叫啊沁。

  “这云娘的脸幼时被开水烫过,虽尽心医治了,但隐隐还是用些伤疤,你到长安后若出门见贵人,不方便带她便可不带,云娘生性宽厚,不会计较的,让她照顾你,主要是她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为人我很放心,再加上她出身官宦人家,识字、看账本都不成问题,幼时在家还帮忙管理过田庄,你到长安后,定是能帮到你的,这啊沁呢,主要我看你蛮喜欢她,性子跟你比较合,主要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虽说活波了些,不稳重,但有她在,你会开心不少,这王府不同民间,没有个开心果陪着,日子怕是不好过。”张皇后语重心长的说。

  “母后,我知道了,母后这几个月以来为我张罗婚事都累瘦了,您放心,女儿定乖乖的,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萧画挽着张皇后的胳膊,顺势把头枕在了她的肩膀上,撒娇到。

  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萧画在张皇后面前要活波、放松的多。

  “你本就是个乖巧的,我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没想到秋收这么快,把你接回凉洲的时候刚刚入夏,还想着离你嫁人还有些时日,没想到转眼就到了。”张皇后拉过萧画的手,有些许难过。

  “母亲和父皇不是要和我一同去长安的吗?”萧画抬起头笑着说。

  “我们是要去,但总也要回来的,这以后的日子还是得你自己过,凡事要有主见,虽坊间都说这个晋王不像他皇兄太子爷那般好色,但毕竟是一母同胞,怕是品行也不会好多少,你倒时莫要自己为难自己。”

  “我知道了,母后。”

  “今年收成好,你父皇很开心,不止我们粱国收成好,隋朝也不错,想来是上苍垂怜你,定是不会让你吃苦的。”张皇后握这萧画的手说。

  粱国送亲的队伍秋收后便上路了,不到半月便要到长安了。

  “听说了吗,明日晋王妃就到了。”韩擒虎挑着眉对杨氓说到。

  “韩将军难得来我府上一次,就为这个。”杨氓听完韩擒虎的话,头都没抬的说到。

  “都马上要做新郎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五日之后,粱国的公主便就要进门了,这王府上上下下除了礼部给装扮的红绸,竟没一点喜气,这传出去可怎么好?”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氓说着话把手中刚擦拭好的短剑放到了书架上。

  “是因为太子爷吧,咱们太子爷很是不喜欢皇后娘娘给你选的这门亲事。”

  “你怎么知道皇兄不喜欢?”

  “这云妾都已经进东宫做了太子侧妃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太子爷以为隋朝强大了,已经不用在利用皇子的婚事来稳定朝局了,不成想你依旧为了拉拢南方的附属小国娶了粱国的公主,心里头有火发不出去,在故意把云妾娶进东宫的。”

  “你一个隋朝的将军,整日把这些婚嫁之事放在嘴上,不觉得害臊吗?”

  “王爷,您的婚嫁之事,是国事,我作为隋朝臣子,当日是要关注的。”

  “皇兄前几日把我叫去说了说陈国的事,你可想听?”

  “太子爷准备动手了?”

  “恩,有些事可以先做了。”

  “所以贺兄前几日才被派去了京口?”

  “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来的吗?”

  “我要去哪?”韩擒虎有些开心的说到。

  “明日父皇的圣旨就会下来,你去采石,我与粱国公主大婚,陈定猜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动作,你和若弼先去了解一下陈国的兵力好地形,有可能的话,可以小范围的交交手,查探一下虚实。”

  “太子爷要亲征吗?”

  “真正讨伐的时候是我去。”

  “啊!新婚结束就去征讨陈吗?”韩擒虎震惊的问到。

  “原本这婚事就是父皇和母后的意思,选这个时间点成婚也是为了给攻打陈国做掩护,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这个样子,粱国的公主知道了可怎么好?今年粱国和我们大部分的地方都丰收,人们都说是这位公主带来的福分,到您这可好,完全没把人家放心上。”

  “天下未平,战乱四起,那有那么多时间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杨氓随口说到。

  “我明日启程,还有件事想托付给你。”

  “什么事?”

  “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商人,做生意赚了些钱便在长安城外买了几个农庄,但卖他农庄的人不是真正的庄主,他钱花了,庄子又没拿到,就把卖给他庄子的人告到了京兆尹衙门,没想到这人背后竟有些门路,反倒说他侵占农庄,把他关进大牢了。他在长安无亲无故的,便求到我这来了。”

  “这人到真是厉害,值得我们韩大将军将他托付给我?”杨氓打趣的说到。

  “我流落街头时是他给了我一口饭吃,才有了如今的韩擒虎,做人得知恩图报,更何况这事他也着实冤枉。”

  “这卖给他庄子的是谁啊?”

  “道宣王的一个家臣。”

  “四皇叔就喜欢干这些强取豪夺的事情,但皇兄偏偏喜欢他的真性情,很多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我知道了,若是能帮,定然会帮的,但你也知道四皇叔和皇兄的关系,有些事,我的话未必管用。”

  “这事要是您都办不成,怕也没人能办成了,真这样,只能说我这位朋友的运气实在不好了。”

  “我尽力。”杨氓拍了拍韩擒虎的肩膀说到。

  送亲的队伍因为人数众多,在长安城外的一片空地上驻扎了下来,萧画站在夜幕下,抬头看星星,寂静的夜晚里也繁星也显得格外冷清。

  “三公主,给您把披风穿上吧,外面冷。”云娘说着话,拿着披风走了过来。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萧画和云娘、啊沁早就熟悉了。

  “沁儿呢?”

  “啊沁非说这附近有萤火虫,带着张将军去寻了。”

  “恩,应该能寻到。”萧画笑着说。

  “三公主刚刚在看星星吗?看上去有些伤心呢?”

  “恩,想到舅母了,在兰陵的时候,舅母就喜欢夜里带我看星星,然后给我讲些星象、占卜的故事。”

  “三公主的舅母本家是兰陵江家吧?”

  “恩,云娘怎么知道。”

  “我也是兰陵人,在兰陵占卜最厉害的就是江家了,江家的子女无论男女都会观天象。”

  “你也是兰陵的,兰陵云家?”

  “恩。”云娘点了点头说到。

  “你?你有个妹妹,生的十分漂亮,是吗?”

  “恩。”云娘有些伤感的点头到。

  “那你怎么会到我母后身边呢?云家是书香世家啊?”萧画吃惊的问到。

  “这说来话长,无非就是家中突遇变故,我们走投无路罢了。”

  “你妹妹呢?她?”

  “三公主说的不是我的亲妹妹,是我本家一位叔叔的女儿,名唤云妾,是兰陵一等一的美人,她母亲是天竺人。”

  “对的,我有一日跟舅母上街,远远的见她走过来,我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人,都看傻眼了。”

  “云妾的相貌确实是世间少有的。”云娘低头感叹到。

  “你们断了联系了?”

  “恩,有几年兰陵闹饥荒,云家很多人都出门做生意去了,那之后就没有音信了。”

  “是啊,那几年,日子确实不好过,若不是母后曾派人来送了些粮食,我和舅舅、舅母怕也很难挨过去。”萧画回忆着往事,有些心酸。

  “好在都过去了,三公主大婚,连庄稼都丰收了,一路上都是感谢咱们三公主的,娘娘说,要不是今年各地丰收,我们这一路还不知道会遇上多少强盗、土匪呢。”

  “是呢,天下太平,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就不会有人去做土匪强盗了。”

  “三公主,萤火虫!”啊沁抱着一个很漂亮的琉璃瓶子开心的跑了过来。

  “啊,真的有萤火虫啊!”云娘笑着接过瓶子说到。

  “真漂亮!”萧画轻轻摸着透明的琉璃瓶说到。

  “三公主绝对是天下最有福气之人,到哪里都有好事发生,我们刚刚在河边寻萤火虫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农夫,他说他从未在这见过萤火虫,结果三公主到了,我们就寻到了。”啊沁笑着说。

  “啊沁的嘴是越来越甜了,以前只知道你活泼,不知道你还有一张抹了蜜的嘴。”云娘笑着打趣她到。

  萧画看着漂亮的萤火虫和明亮的星空,却有些莫名的伤感。她有些怕,她并不知道天亮之后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这一路关于太子爷和晋王的传闻不绝于耳,每到一地的书馆、茶楼、客栈里都有说书先生讲述他们的故事。完全不一样的故事,却各有各的精彩,她不知道哪一个故事里的晋王是真实的,但他知道,这个晋王对她怕不一定满意。

  太子爷最近纳了一个侧妃,消息也传到了各州郡,说书先生们说这个侧妃姓云,最早魅惑的是晋王,但晋王完全不为她所动,她才转头去魅惑太子的,这位好色成性的太子爷是来者不拒,直接把这位少女娶回去做了侧妃。萧画隐约觉得这位姓云的侧妃便是她见过的云妾,若云妾的美貌都不足以撼动晋王的心的话,她就更没那个本事了,她深知晋王娶她是为了安抚粱国,以求得合作,但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她依然憧憬才子佳人的故事,如今隐隐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拥有的时候,心里总难免有些失落。

  “云娘说你今日情绪不好,是因为马上要嫁人了,害怕吗?”晚间休息的时候张皇后进到萧画的营帐问到。

  “恩。”萧画躺在床上点头到。

  “没事的,我和你父皇都在,不用怕的。”张皇后怜爱的抚摸着萧画说到。

  “母后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我看啊沁把捉来的萤火虫都放了,说是你让的?”

  “恩,他们属于大自然,不应该被关在瓶子里。”

  “画儿,你会怪父皇和母后吗?原本你可以在兰陵安稳的度过一生的,我们却硬是把你接回来了,还要把你嫁到长安去。”

  “母后,我是您的女儿,身体里流着萧家的血,就必须这样做,我知道的。”张皇后看着萧画笃定的眼神,有些伤感,给她掖了掖被子说“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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