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赵京娘的父亲赵员外,自从失了京娘,与老妻日夜思念,忽然,庄客来报。
“老爷,小姐乘马回来了。”
“什么?”赵员外一时不敢相信庄客的话,略带慌张的问了一句。
“老爷,咱们小姐乘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位红脸汉子。”庄客又重复了一遍。这下,赵员外惊道“定是那强盗随来了!”一旁的赵夫人听到这儿,连忙命人叫儿子赵文出来商议。赵文听后说道“那有强盗一人前来之理?”正说着话,赵京娘已经进了家门,爹娘一见女儿,相抱痛哭。哭罢,赵员外问京娘如何能逃出虎口,赵京娘将被锁清幽观,得赵匡胤相救,认作兄妹,千里步行相送之事告知爹娘,赵员外连忙携赵文出门迎接恩人,而此时,贺景木带着贺鱼也到了门外。
“赵公子。”贺鱼在赵府门外见到赵匡胤便拱手说道。
“原来是贺公子,你怎么会在此地呢?”赵匡胤也连忙问道。
“我家原就是蒲州的,这是我父亲,木紫庄庄主。”贺鱼单手指向贺景木说道。
“贺伯伯好,在下汴京赵匡胤,给您行礼了。”
“贤侄莫要多礼,我与你父亲在汴京城曾有一面之缘,也聊的很是投契腭,今日听说这赵员外的女儿被一红脸少侠所救,特前来看看。”
正说着话,赵员外和赵文出来了,见到门口众人,略有惊讶,寒暄几句便把人都迎入中堂。
“赵兄,小儿今日回说,赵家姑娘被救回来了,因你数月前所托,小儿虽无功而返,但还是要来看一看的。”一进中堂,贺景木便拱手说道。
“贺兄这是那里话,贺少庄主一路奔波,在下感激不尽。”赵员外回礼道。
“贺公子是去寻京娘贤妹的?”赵匡胤问道。
“正是,不过虽在路上遇见了赵公子和赵姑娘,但你二人以兄妹相称,我以为是亲兄妹,便没想到赵公子是搭救赵姑娘之人,加之一人上路,多少有些防人之心,没跟赵公子说明,还请见谅。”贺鱼拱手说道。
“这道无妨,只是我斩杀了张广儿,又被一众乡亲们围着,也没来得及询问贺公子。”赵匡胤说道。
“二位公子在路上见过?”赵文听到这儿,问道。
“是的,我斩杀张广儿时,贺家公子就在现场,只是人多,没机会多说话,这才错过了。”赵匡胤回话道。
“今日堂中,都是小妹恩人,请受赵文一拜。”赵文行礼道。
“不敢、不敢,这赵公子是真的救命恩人,我不过是去寻了寻,无功而返。”贺鱼连忙扶起赵文说道。
“贺少庄主能出手想帮,就是很大的恩情了,今日刚好贺兄也在,我们好生喝一壶。”赵员外高兴的说道。
众人见赵员外与赵文真心相谢,也不便推脱,便都到后堂吃酒去了。酒席摆下,赵员外请赵匡胤上坐,赵匡胤又将上坐只为让与贺景木,众人落座,边吃酒边询问起赵匡胤与赵京娘路上之事。赵匡胤心胸坦荡,一一作答,这赵文见赵匡胤英雄豪爽,便开口道“小妹蒙恩公相救,合家感德,无以为报,小妹尚未许人,愿与恩公结成良缘。”
话音刚落,贺景木便放下酒杯对赵员外说道“赵兄有所不知,这赵公子是自小定了亲的,定的是我贺家主堂的嫡女,这次出门历练,回去之后,怕是就要成婚了。”
赵匡胤听到这儿,起身说道“贺伯伯所言不假,但赵某仗义而来,对贤妹并无半点儿私情,还请赵员外与赵公子莫要多心。且今日人已送到,赵某也不便久留。”说罢,赵匡胤推开酒饭,拂袖而去。
众人见状,连忙追了出来,赵京娘在屏风后追上来,拉住赵匡胤道“请恩兄息怒,父母不知恩兄心怀,还请见谅。”
赵匡胤本是仗义相救,不料众人都如此看他,虽怒火中烧,但并无发作,只是推开赵京娘,翻身跨上赤麒麟,如飞而去。赵京娘追了几步跌倒在地,放声大哭。
“赤麒麟!”贺景木看着赵匡胤的背影,轻声自言自语道,又看了看倒地痛哭的赵京娘,对赵员外道“赵公子侠义之心,是赵兄唐突了。”
“哎,合该问清楚在说的,小儿也是见赵公子为人豪爽,这可如何是好。”赵员外愧疚的说道。
“如今赵姑娘已被救回,你们骨肉分离多日,不如先安顿好,赵姑娘婚配之事,再议也可。”贺景木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赵员外上前和赵夫人一起扶起痛哭的赵京娘回了府,贺景木同贺鱼也告辞回去了。
“父亲,有何打算?”回去的路上,贺鱼问道。
“这赵公子与赵姑娘千里同行,岂能无骨,传扬出去,这赵姑娘要如何嫁人呢?”贺景木轻笑着说道。
“不瞒父亲,我在木风婆婆处遇到赵公子和赵姑娘之时,也这般想过,后来见两人相处,便以为他们是真的兄妹,并未看到逾越之举。”贺鱼回话道。
贺景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鱼儿,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没思虑呢?这赵公子身上背着同贺家的婚约,又把赵京娘千里相送回了蒲州,孤男寡女,日日夜夜在一起,要说什么都没有,有人会信吗?”
“孩儿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这张广儿和周进都死在赵匡胤手上,虽说贺景思会在派人来,保护木紫庄安危,可我经营多年,就仅仅是为了保住木紫庄吗?如今局势虽乱,但保护一个庄子,你父亲我还是能做到的,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贺景木定定的看着贺鱼说道。
“父亲想要整个蒲州。”贺鱼回话道。
“这句话,还像个少庄主的样子,原本这蒲州富户就不多,本想用赵京娘拖垮赵员外,如今看来此路未必不通。”贺景木略有所思道。
“孩儿?”贺鱼并未听懂贺景木的话,此刻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你呀,你刚刚看赵家姑娘倒地痛哭,就没想到些什么?”贺景木问道。“这赵姑娘对赵公子怕是动了心的?”贺鱼回话道。
“是啊,动了心的,让张广儿把赵京娘掳走,就是怕赵家与其他富户联姻,势力越来越大,如今,这赵京娘怕是很难嫁出去了。”贺景木很是开心的说道。
赵员外夫妇将赵京娘扶回家中,百般劝慰,看到赵文,赵员外忍不住责怪道“今日吃酒谢恩公,何故,说那些话。”
“父亲,我也是看赵公子英雄豪爽,这千里相送,即便与小妹没什么,传出去也不好听,不如招他为婿,岂不皆大欢喜。”赵文委屈的答道。
“这赵公子岂是寻常人家,那贺家是什么门户,你不知道吗?我们赵家在蒲州虽说也说得上几句话,但离了这儿地界儿,谁知道我们,如今唐突了赵公子不说,还惹得你妹妹如此伤心难过。”赵夫人见赵员外对儿子颇有埋怨,自己刚刚见到的宝贝女儿又泪流不止,实在不忍心她在这儿碍着,索性就扶着赵京娘去了后堂,赵文的老婆,远远的听见自家公婆埋怨丈夫,很是不喜,冷言冷语奚落赵京娘道“那汉子千里相送,恩义至深,但不认这亲事,也太薄情了!不过凭小姑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夫婿,别发愁!”这话被赵京娘听在耳朵里,字字如刀绞,赵京娘更加泪流不止。
到了后堂,赵京娘呆呆痴坐,不吃不喝,直到日落黄昏,赵员外夫妻苦苦相劝,扶她到卧房歇息。赵京娘左思右想,千虑万愁,想着自己的遭遇,只想与赵匡胤本无事,可又受到瓜李之嫌,她自叹命薄,提笔在墙上题诗天付红颜不遇时,受人凌辱被贼欺,今宵一死酬公子,彼此清名天地知。
笔落,她缓缓从床榻间拿出一条白绫,含着热泪,搭在了房梁之上。转天清早,赵员外夫妇叫女儿起身,推开屋门,赵京娘已悬梁自尽了。消息不胫而走,这日贺静女同云锣正准备离开木紫庄回汴京去,贺鱼匆匆忙忙跑来说了赵京娘的事,贺静女和云锣当即立在原地。
云锣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贺静女问道“我们还走吗?”
“走。”贺静女毫不犹豫的答道。刚要出门,贺静女又回头对贺鱼说道“贺伯伯有他的打算,可这天下不可能一直这样分崩离析,他就算毁了赵家,拿下了整个蒲州,他日也必将拱手于人,贺家有贺家的生存之道,若是贺伯伯仍要一意孤行,日后出了什么事,也不用来汴京城了。”贺静女说完,拉上云锣,扬长而去,只留下望着门外发呆的贺鱼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中,他望着这个庄子,这个在蒲州不大也不小的庄子,想着自己马上要迎进门的那个姑娘,那个父亲专门为他挑选的姑娘,突然觉得一阵心慌。
话说,这赵匡胤乘赤麒麟千里马,日夜兼程,来到太原清幽观,千里脚陈名同叔父在观前迎候。
“贤侄一路可还顺利?”赵景清问道。
“还好,人已送到,也除了张广儿和周进,还算顺利。”赵匡胤答道。
“贤侄一路劳顿,不如在观上多住几日,前两日,这贺家火焱庄的庄主派人来说,贤侄不日便到太原了,让你有空去火焱庄一趟呢。”赵景清说着话,把贺御的信递给了赵匡胤。
“信中说,有一相识熟人,在火焱庄等我,可我一路上只让陈名来太原投靠叔父啊,还能有什么人呢?”赵匡胤拿着信疑惑的问道。
“这贺家不同寻常人家,你这一路上能如此顺利,也少不得贺家的帮忙,既让你去看,你便走一遭就是了。”赵景清边把赵匡胤往观中带边说道。
“叔父,这贺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遍地都是他家的人,如此大的阵仗,怎得不也封个皇帝当当?”赵匡胤问道。
“这贤侄就有所不知了,贺家势力虽大,却并没有要统一天下之心,而且,这贺家有族规,不做天子,不与天子通婚,所以,这贺家势力虽大,但也不会自立朝廷的。”赵景清答道。
“我自幼也没少出入贺家,没见贺伯伯有如此言论啊?”赵匡胤沉思着说道。
“你在汴京的时候,就是个爱惹事的小屁孩,贺家有什么事,你能知道?”赵景清风轻云淡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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