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天看着她用唇语慢慢把谎话编完,心里有点凉。慕映雪到底还是没完全放心自己,不然干嘛不直接说是去找苏立轩的?
也罢,能与慕映雪在一起多待几日也是好的,姑且先帮她养好伤吧。
顾云天将她照顾得很好,一切吃食都是他吩咐客栈厨房单独准备的,务必少辣,少盐,以流质食品为主。
虽是天字号客房,但远比不上慕容府中的吃食精致。根据顾云天的吩咐,客栈厨房唯一能做出来的食物就是各种米粥。今天南瓜粥,明天小米粥,后天大米粥,可怜慕映雪还喝了整整三日。
虽然知道顾云天一片好意,但养尊处优的慕映雪实在是无法忍受寡淡无味的食物,终于放下身段哀求顾云天带她出去吃点好的。
顾云天禁不住她无声的软磨硬泡,在她的无辜的大眼睛下告饶了,决定带她出门转转。
几日未出房门的慕映雪仿佛脱离了笼子的鸟儿,兴奋的在小街上来回转悠,一会儿窜去首饰铺子看看耳坠,一会儿又跑去看云游艺人表演杂耍。若不是顾云天知道她是慕容府上的千金,恐怕真要以为她是乡巴佬进城,看什么都新鲜呢!
不过,这样活蹦乱跳笑容满面的慕映雪,远比那个呕了血昏迷在床的病号强一百倍,一千倍。就这么看着慕映雪,顾云天竟有些失神。
这一失神没关系,转眼间慕映雪人不见了。小小的街道不过几米见宽,百来米见长,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顾云天攥紧了拳头,眼神凌厉起来,仿佛察觉危险的狼,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危险因素,试图分辨出那一丝自己熟悉的味道。
小街上人并不多,左边是首饰铺,脂粉铺,右手边是客栈和酒楼以及妓院。
对了!妓院!她该不会是被拐去妓院了吧!
想到这里顾云天一阵心里发毛,脚下加快步子,打算从最近的妓院开始搜索。幸运的是,这里并不大,仅有的一家妓院近在眼前。
顾云天一个箭步直冲了进去。
妓院内脂粉味浓烈,莺莺燕燕一个个穿的花红柳绿,打扮妖娆。这个上来揉一下顾云天的肩膀,那个凑过来勾一勾顾云天的下巴。一个身穿金红色身段肥胖,穿金挂银的中年女人引起了顾云天的注意。
没错了,这个人一定是老鸨。
顾云天走上前也不多言,直把老鸨逼到楼梯下的阴暗处。
还未等他开口,老鸨倒是被他俊美的容貌惊住了,半晌才吐了句“哟……哟!这位爷生得好俊俏,我们西凤楼漂亮姑娘多的是,也看上了哪一位?嬷嬷给您牵线搭桥,准保你……唔!”
顾云天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问道“今天有没有新到的姑娘,就是方才,有没有新到的姑娘!说!”
老鸨伸出戴满金戒指的手,捏了个兰花指把顾云天的手挪开,“哎呦喂,我说这位爷可真会挑,专拣新鲜的吃,呵呵呵呵……”
老鸨掩口娇笑了一声,继续说,“这位爷您别急,一会儿带您去房间,都是今儿新鲜到的,您慢慢挑。”
然后她又凑到顾云天的耳边补充道“呵呵呵呵,价格嘛是贵一些,不过爷您是懂得,雏才好呢。”
顾云天的指尖已捻了根针,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带我去见,就要今天到的,全部给带过来!快点!”
老鸨连声叫好,转头跟家丁模样的一个人耳语了一会儿,相互使了个眼色,又将顾云天引去了二楼。
一想到慕映雪可能再次陷入险境,顾云天急得手心直冒汗。可是此处人多,万一伤到其他人不知慕映雪又会多想些什么。还是见机行事,如果慕映雪不在那些姑娘中间,他定将这条街翻个底朝天。
老鸨扭着肥胖的身躯在前面引路,时不时的招呼下其他客人。
“这位爷,嬷嬷我现在带您去的是雅座,那儿可清净着呢,您如果看上哪位姑娘,大可有风雅之地供您跟姑娘慢慢谈情说爱,卿卿我我。”
“够了!你只管带路。”
只要一想到慕映雪可能被恩客选中,他心里就跟有只不安分的猫,使劲挠他的心一样。
绝对,绝对不许别的人碰她!慕映雪,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来救你!
雅座内。
顾云天扶着额头,一脸阴郁,嬷嬷看他面色不善不敢再多言,只好关了门出去,临走前再三叮嘱手下的家丁们,手脚麻利点,这位爷脾气不好,要姑娘要得急着呢。
什么?要姑娘?
老鸨的话传到顾云天耳朵里,这令他哭笑不得。什么要姑娘,自己是来寻人的,又不是恩客。
顾云天深呼吸几次,一再告诉自己冷静,再冷静,脑海里闪现的却是慕映雪那日遇险,担心自己时的惊叫,被军校扣住喉咙时的无助,看着自己一步步靠近时的恐惧,以及她清晨醒来,脸颊留在他掌心的余温。
一向觉得自己冷酷绝情的顾云天,竟然记得慕映雪短短几日来的一颦一笑,每一次说唇语时那认真的模样,记得她会说话的眼睛,在阳光下舞动的发丝。
难怪今日自己失态,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如此在乎她。不知不觉,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顾云天心底慢慢扎了根。
这个叫慕映雪的女子,让他顾云天的心乱了。
正乱想着,门开了,正是家丁领着一众新到的姑娘来给顾云天过目。
他抬起头,目光冷冽却伶俐,迅速的扫过每一张面孔。
没有慕映雪!
顾云天心中喜忧参半。
欣喜的是慕映雪并不在这群姑娘里,担忧的是她到底去哪里了?
顾云天蹙起眉,目光冷冷的扫过人群,心中疑惑会不会是他们将慕映雪故意藏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飞身抓过一个家丁,揪着他的领子质问,“全在这儿了?”
家丁早就听老鸨说过,这位爷脾气不好,于是陪了个笑脸“全在这儿了,怎么,您没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