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时间定在第二天天黑之后。
八百人的行,和小股人马前出敌阵侦察当然不同,这一带河汊纵横,道路极其难行,大队人马通过,沿途需要架设好几道浮桥。
这并不奇怪,此时的淮河其实是黄河的一部分,自公元一一**年起,黄河夺泗入淮,抢了淮河的入海通道,已经好几百年了,给原淮河流域的人们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此时的盱眙的地形地貌,跟后世绝不相同。
刘二在洪泽湖扯旗造反,其实也和黄河决堤有关。
好在罗汉的预备营,这半年以来,都在开山修路,架设浮桥很在行,黄昏以前,所有人马都到达了指定位置。
天刚擦黑,城北传来几声巨响,稍后,空中升起一个亮点,那亮点在半空中炸裂,像灿烂的焰火,耀人双眼。
城北得手了。
“公子,轮到我们上场了。”方立春两眼放光,跟杨波请战。
杨波从亲兵手里,取来一面战旗,交给方立春,“告诉火枪营,谁最先把这面旗插上县衙屋顶,我给他记头功。”
这是一面赤旗,上书‘杨波’两个黑体大字,战旗飘扬,呼呼生风。
方立春高举战旗,匆匆离去。
“轰..”
一枚火箭弹自小丘后射出,发出骇人的响声,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
城门着火了,城门楼上有了静,有人在高声呼喊敌人袭。
“砰,砰,砰...”
刹那间,枪声大作,盱眙城南门外,腾起阵阵硝烟。
火枪营的前锋,采用五人一组,每个小组,前面两人举火把和铁盾,掩护中间的炮手,后面两人持枪压制城头的火力,众人小组,呈扇形展开,相互支援,梯次跃进。
就火力而言,方立春完全碾压刘二,刘二的人在城头上一露头,便被火枪营的火力压制,根本开不了几枪。
木制的城门,即使包着厚厚一层铁皮,终究敌不过火箭炮连续轰炸,城门已然洞开,火枪营前锋顺利挺进城内。
“陶世清..”杨波招呼陶世清过来,对邱太乙说道:“邱先生,陶世清由你差遣,你即刻进城,最好能活捉刘二。”
邱太乙答应一声,和陶世清的一
队亲兵,从壕沟里鱼贯而出。
“大局已定。”
杨波好整以暇,走出壕沟,爬山高地,后面跟着杨氏兄妹、王冰凌、罗汉等人。
“杨波,你就这么站着,看别人打仗?”杨若菲小嘴儿翘了翘,紧紧跟在杨波身后,终与忍不住,鄙夷道。
小丫头片子,你懂个什么?
尽管刘二手里的改装鸟铳其实也是杨波折腾出来的,可毕竟不是用大刀片子砍人,认真说起来,这可是这世上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热*兵器对决。
杨波瞅了瞅杨若菲,没开腔,稍顿,便对罗汉下达命令。
“罗汉,复述一遍你的任务。”
“预备营前队五百人,跟随火枪营入城,封闭城门,接收战俘,维持城内治安。”
“刘二一叛军头子,都能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你能做到吗?”
罗汉犹豫了一下,还是挺胸答道:“保证做到。”
“杨兄,我和亲兵队也要入城,城内定然混乱不堪,我建议你们兄妹..”杨波有对杨度说道。
“说好我是来长见识的,怎可不随杨兄一起入城?”杨度坚持要和杨波一起入城,杨波瞅着杨若菲,犯难了。
“要不这样,亲兵队我来带..”杨波跟王冰凌拱拱手,“天已经完全黑了,城内实在太过危险,你和若非稍后再入城,拜托拜托。”
王冰凌嘴唇了,终是没有开口。
这里就她和杨若菲是女子,城内确有危险,王冰凌实在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可问题是,她是亲兵队长啊。
杨波转身便要离去,刚走出几步,又转来,从怀中掏出左轮手枪,递给王冰凌“你教教她,她拿着也是个翻倍,千万别让她乱跑。”
杨若菲原本气鼓鼓的,不过见杨波又送东西给她,顿时来劲了,一把抢过左轮手枪,把玩一番,竟把枪口对准正在远去的杨波,嘴里念念有词,碧悠碧悠...
“别把枪口对准人。”王冰凌喝道。
王冰凌无奈地瞅了瞅杨若菲,也是头疼。
原本以为多个女伴,在军中能相互照应,可这杨若菲路子太野,还真是皮得很。
接着火把的亮光,王冰凌心不在焉地给杨若菲演示如何掀开保险,如何瞄准,杨若菲一点也不怵,学得挺快。
王冰凌把手枪
交给杨若菲,有找来两个亲兵队员,“这丫头可是督帅杨一鹏家的千金小姐,你们要寸步不离,护好她,不得有半点差错。”
交待清白之后,王冰凌悄然隐身约黑暗之中,杨若菲正兴奋地玩儿枪呢,待到回过神来,王冰凌早已不见了踪影。
杨若菲便起心思来,可那两个亲兵寸步不离,走哪儿跟哪儿,一时然杨若菲气恼不已。
“哎,我上茅厕,你们也要跟着啊?”见俩亲兵有拦住去路,杨若菲大怒。
两位亲兵哀求杨若菲,“小姐莫要为难我们。”
“是你在为难我吧。”杨若菲四下瞧瞧,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突然抬起手中的左轮手枪,喝道:“你们竟敢对本小姐不敬,我要杀了你们。”
杨波若是知道杨若菲这么用他的手枪,非得气死不可。
杨波进城没多久,王冰凌便骑马赶来,杨波和杨度都吃了一惊,问起缘由。
王冰凌强辨她是亲兵队队长,护卫杨波的安全乃是她的职责所在,杨若菲有亲兵伴随左右,安全无虞。
事已至此,杨波着恼亦是无用,只希望杨若菲能呆在后方壕沟里,别再任性胡来。
盱眙是个小县城,繁华地带集中在钟鼓楼签名啊的十字街一带,北文庙,西城隍,东集市,南边则以民居为主,而县衙就在钟鼓楼附近。
县衙四周已经燃起火把,接着火光,杨波看到他的那面旗帜在屋顶上飘扬。
“哈哈哈..”杨波大笑三声,翻身下马,便要迈步走进县衙,这时方立春遣人来报,西街出事了。
待杨波赶到西街,街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情形有点像后世塌了舞台的万人演唱会夜场,解道两旁,火枪营的士兵打着火把,而街道上,人们就像无头苍蝇,相互推搡,相互践踏,哭号震天。
杨波得知,邱太乙没有抓住刘二,但刘二似乎取了库房的银子,沿街抛洒,引起众人哄抢,不用说,这是刘二的手段。
不只是老百姓,不少预备营人员也参与了哄抢,局面完全失控。
杨波脸上挂不住了,刚刚还在说,生擒刘二,为我所用,人家刘二劈头盖脸跟你赖个下马威,侮辱性挺强吧?
杨波早有明令在前
,不可平民开枪,更遑论,还有不少自己人,方立春当然不敢擅自开枪。
“作死..”杨波下了马,气得脸色铁青,咒骂道。
“方立春,把西街封起来,一个也不许跑掉。”杨波大声喊叫,操起一只枪,拉开枪栓,对着最拥挤的地方,瞄准射击。
“嘭..”
有人应声倒下,手上还拿着刚刚抢来的银锭。
杨波连开三枪,有人胆寒了,原地跪倒,磕头求饶,那人的举就像传染病,一个跪下,很快跪倒一片。
刘二的人马混在人群中起哄,看势头不妙,纷纷向西门方向逃窜。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方立春大声呼喝。
“公子..”罗汉惴惴不安,预备营也有不少人参与哄抢,那可是他的人,出了事,他第一个跑不了。
“挑几个不老实的,以临阵叛乱论处。”杨波没好气瞪了罗汉一眼。罗汉一哆嗦,说立即去办,退下了。
那边厢,方立春把逃窜的那伙匪徒,堵在一间民房里,这是一个死胡同,民房前面有座庙,那庙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样子。
杨波赶到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刘二那边似乎撑不住了,一根棍子从窗户里伸出来,上面挂着块白布,刘二这是要投降?
方立春这边,已经把两门火箭炮已经上了肩,随时都能轰他娘的。
邱太乙也在,他见杨波刚来,便迎了上来,说道:“公子,老朽愿意走一趟,您看?”
“玛屁个刘二,还挺能折腾。”杨波恨恨地咒骂道,不过心里却是舒服多了。
就算你刘二有些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在火箭炮面前,一切都是渣渣。
这么想着,杨波不禁轻笑起来,说道:“好吧,那就麻烦邱先生去一趟,跟刘二说清楚,别再耍滑头,否则火箭炮侍候。”
“大当家的,是你吗,我是邱太乙啊..”邱太乙一边喊着,一边试探这往前走,走到那座破面门前,刘二那边枪响了,打在邱太乙跟前,显然是示意邱太乙不能再靠近了。
有人从民房里走出来,迎上邱太乙,两人说了几句,邱太乙便转头回来。
“公子,那人说刘二只愿见你,地点就在那破庙里,那断墙后面。”邱太乙额头上都冒珠了,看来吓得够
呛。
“不要去。”王冰凌生怕杨波头脑发热应承下来,立刻阻止道。
方立春也不赞成,“还是先干上一炮再说,公子没必要冒险。”
“刘二已经走投无路,我去见他一见,又何妨?”杨波脱口而出。
这杨波简直是鬼使神差啊,一众人等,心下表示不能理解。
如杨波所说,他固然有招揽刘二,为他所用的想法,但此时更多的是,杨波认为这种时刻,风险不大,还能表现出他过人的英雄气概?
王冰凌斜眼望过去,知道杨波愣头青的毛病又犯了,可是在两军阵前,她也不会去挑战杨波的权威,心下顿时着急起来。
就在杨波大模大样地走向那破庙的当儿,王冰凌紧了紧腰带,从人推里悄然退出,消失在夜幕中。
作为杨波的护卫,这种情况下,她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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