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便是尤素卿,她是这次针对郑家行动的幕后主使,郑家覆灭,也不知沈燕青知道多少。
杨波奇道:“小姨怎么了?”沈燕青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季顺看了一眼沈燕青,心知这俩可人儿怕是有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
“青儿别急,叔就一个事儿,说完就走,一准儿不耽误你们说话。”沈燕青脸一下红了,嗔道:“季叔,你莫要瞎说...”
“好好,我不说。”季顺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杨波肩头,说:“杨波,听说梅镇被你拿下了?不错,没让叔失望。”
季顺见杨波诺诺应声,脸上也不见多少得色,满意地点点头,便说起正事儿,“这几天又来了不少流民,赶都赶不走,要我说,天下流民这么多,你小小石庙,管得过来么,现在你说怎么办?”
原来杨波收留了一拨,不知怎么的,消息传了出去,跟着又来了更多,杨波不在,季顺也不知如何处理,总不能杨波前脚收一拨,后脚他季顺就赶走一拨吧。
“是么?”杨波闻言一楞,俄而又大喜,问道:“季叔,人在哪里?”
沈燕青斜眼看着杨波,心道,流民来了,你高兴个什么?
流民一来就堵在石庙门口,季顺把他们赶到石庙东面的一块空地里,他们又把路给堵了,正头疼不已,见杨波似乎还挺高兴,也不废话,头前领路,沈燕青小嘴翘了翘,跟了上来。
杨波果然见到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看样子已经在那里安营扎寨了。
“季叔,看到那个豁口了没?”杨波立刻拉着季顺,往前走了几步,指着西山方向,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感觉,“我想把那个豁口打通,修条路,把沈家堡和梅镇连起来,流民么,你只管收,来多少收多少。”
沈燕青美目圆睁,愕然道:“你脑子是发烧了,还是进水了?”玉手伸过来,摸摸杨波的头。
杨波闪身躲开,神色很兴奋,指点着对面的沼泽地,又道:“还不止呢,我要在山脚下建一个石灰厂,废弃的沙土可以堆填这一片沼泽地,上面盖房子,将来办事房要迁过去,我还要还要修一座棋馆...”
“....石庙现在太挤了。”杨波叹道,意犹未尽。
建个棋馆,是他一直在考虑的事情,琴棋书画是当世文人骚客热衷的大雅之事,先从棋做起,这叫文化搭台,经济唱戏。
哎,不对,也许是经济搭台,文化唱戏,到底是那样啊?杨波一时也记不起了。
试想一下,将来火柴厂投产,那银子不跟流水似的,哗哗地流进来?事实上他还打算建一个水泥厂,还想把石庙前的这块沼泽地变成一个庞大的地产项目,不过他没说出口,怕吓着别人。
杨波暗自盘算,只挣银子,太俗,弄个棋馆,逼格顿时高了不少。
“你真当自己是再世的愚公啊。”季顺咧咧嘴,眼睛在眼前的沼泽地和西山之间来回逡巡,终是道:“我听丁九说,磷矿的富矿区在山的那一边,将来的火柴厂,你打算建在梅镇?”
这是个敏感话题,建在梅镇辖区,就属官府管辖,给官府缴税,沈家堡就收不到提成了,杨波也反复考虑过,把厂建在梅镇,沈继之可能会不高兴的。
“季叔,现在山路不通,矿石运过来费时费力,火柴厂建在那边,也是没办法的事。”杨波摊摊手,又道:“这是暂时的,等打通了道路,搬回来便是。”
“呵呵..”季顺背负双手,脸上阴晴不定,沉声道:“杨波,这话你留着跟沈东家说去,季叔可要告诉你,事关重大,你可要想好了。”
无论厂子建在哪一边,人手都是要的,季顺不再多说,摆摆手,招呼罗汉去安置流民去了。
现在只剩下杨波和沈燕青两个人了。
沈燕青用余光瞟了一眼杨波,十数日未见,他好像长高了,眉宇之间,也多了些沉稳的气度,看起来不再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
沈燕青觉察到杨波在偷偷看她,顿时觉得脸上有些烫,心儿跳的更厉害了,双颊染上了红晕,娇嫩嫩的,像早晨盛开的玫瑰花。
杨波看着沈燕青,算起来他俩有些时日未见了,沈燕青还是一身男装,跟以前却大有不同,看起来更像士子装扮,淡青色的长袍,深蓝色的腰带,腰间还系着一枚琥珀色的吊坠儿。
头上挽着男子的发髻,但是发髻向侧后倒着,不知是不经意如此,还是出于爱美之心,动了点手脚,配上她光洁嫩白的肌肤,绝美的容颜,很风流,很倜傥,很俏皮,杨波不由怦然心动。
“大小姐,你刚说小姨怎么了?”杨波试探道。
沈燕青却是不理睬,理了理鬓边散落的一缕青丝,径直往前走了几步,眼睛看着这一片沼泽地。
太阳快要落山了,余晖洒落,只听见枯黄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跟人说着心事。
沈燕青见杨波跟上来,才轻声道:“小姨说让你...娶我,你...你不愿意?”眉眼之间,露出娇羞的表情,这可不多见。
“青儿..”杨波连称呼都改了,“爱是纯粹的,爱一个人跟他的地位无关,跟他有多少银子无关。”话一出口,杨波自己都觉得装的有些过了。
“哎呀..”沈燕青羞死了,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耳朵根子都红了,惊道,“你要死啊,什么爱呀...爱的,难听死了。”
杨波顿时醒悟,他此刻是在大明朝呢,有些词儿该屏蔽掉,不过,杨波存心逗她,却不改口,又道,“爱是美的,怎么能...”
沈燕青羞臊不已,娇斥道:“你还说?再说,我就...我就走了。”
“青儿,当时我想建火柴厂,手头缺银子,你小姨跟我说,若是我娶了你,就给火柴厂投银子。小姨也不想想,青儿美得跟天仙一般,娶了你,我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可是喜欢一个人,跟银子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波义把话说的很漂亮,沈燕青听着,心田像灌了蜜一般,突然想起一件事,眉宇间又显出忧色,蹙眉道:“季思贤的事儿,你不介意?”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介意,你也千万别放在心上。”
从后世过来的杨波心里倒是没有任何障碍,见沈燕青脸上忧心的样子,便握住她的手,青儿的手指又细又长,真好看,握在手里,暖暖的,很柔和的感觉。
沈燕青的手被杨波紧紧握住,双颊跟火烧似的发烫,“你..你干什么?”声音如酥,颤颤的,便要挣脱。
眸子里却朦胧似雾,眉宇之间,说不出的柔情蜜意,而在心里,这双手的触碰,带给她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感觉就像一股热流,快要把她的心儿都化了。
不过杨波还是想差了,在杨波前世,拉拉手根本不算个事儿,但这个时代,还没成亲,大白天里拉人家闺女的手,很无礼,是耍流氓的举动。
“你放开。”
沈燕青还真是恼了,一使劲,小手抽了出来,怒目圆睁,剜了杨波几眼,抻了抻衣衫,迈开长腿,便往沈家堡方向走去。
不就是牵个手吗,多大点事儿,值得发这么大脾气么?
杨波有些发懵,却见沈燕青回头来,娇声道:“愣着干什么,走呀,去找我爹谈入股的事儿,傻样。”
...........
不出所料,沈继之对火柴厂建在哪里很关注,不过他也明白,磷矿的矿区在山的那一边,建在梅镇也是没办法的事,沈继之很踌躇。
“伯父,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可把火柴厂一分为二,采石场和白磷的提炼放在梅镇,制作火柴,还有不少后道工序,我们可以把后面的部分放在沈家堡。”
沈继之知道杨波天资不差,小心思不少,能主动提出这样的安排,他定然还有后话,便道:“杨波,不要跟伯父唧唧歪歪,有话就直说。”
“有两件事小侄提出来,请伯父考虑,一是,如果沈府二成入股,便是股东,这火柴厂的一部分也算是沈家产业,今后有了收益,自然也能分得利润,沈家堡不能再和火锅店一样,还要再提成百分之二十,那样不合情理,对其他股东来说,也不公平。
二是,我准备在西山脚下另开一个炼铁厂,需要打制的东西很多,今后炼铁厂打造什么铁器,不能再有什么限制。”
杨波这么说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有限制,连把菜刀都不能打,他干脆把火柴厂和炼铁厂都设在梅镇。
沈燕青在一旁坐着,并不多言,反正这种大事向来都是沈继之一人决之,此刻她还想着今日与杨波重逢时的情境,心里的那点事儿跟杨波都说开了,这是终身大事,终身大事定下来了,心里能不高兴?内心的喜悦早已写在脸上,看杨波的眼神自然也不一样了。
现在沈燕青看杨波,怎么看都顺眼,那眼神就像一缕阳光,温暖而柔和,满满的都是爱。
沈继之看在眼里,心知女儿的魂儿早已被杨波勾去,儿子沈一鸣这一世怕是不能跟正常人一样了,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倘若女儿嫁个杨波,杨波便是他的女婿,他这么锱铢必较,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想到逝去的夫人徐可卿,如果她还活着,见到杨波,这么个优秀的女婿,应该也会高兴吧。
念及于此,沈继之沉声道:“杨波,还记得上次老夫送给那幅棋具时跟你说过什么吗?”
“记得,伯父要我做个好棋手。”杨波立刻道。
“嗯。”沈继之微微颌首,“可是老夫却听说,你要把那副器具卖给倚红楼的苏洛儿,有没有这回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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