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找到一匹马...”葛四宝一瘸一拐的,嘴里喊着,喜孜孜地跑进屋,却见屋里坐着不少人,看到裘千户的那一刻,他惊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下巴掉地上了。
“千户,我...”葛四宝扑通跪倒,匍匐在地,额头上冒出黄豆般的汗,大嘴巴嗫嚅着,魂儿都没了,还能说出个屁来?
一瞬间,屋里的空气凝固了,所有的人都像被封在了透明的混凝土里,倘若跌落一根绣花针,定然叮铃一声脆响。
“呼...呼...”梅天佑此时竟然安详地睡着了,鼾声一咏三叹,声声入耳,屋内的空气显得沉寂而诡异。
杨波瞠目结舌,葛四宝这货从哪里冒出来的?跑马场百十号官军,乱哄哄的,你特么长着一对钛合金狗眼么?竟然看不到。
杨波恨不能掏出左轮手枪,一枪崩了他。
“葛四宝,你他娘的怎么穿成这样?你的军服呢?”
裘千户呼地站起身,沧浪一声抽出腰间的鬼头刀,刀尖指着葛四宝的脑袋,显然葛四宝一身短衣襟小打扮,给他丢人了。
“葛四宝,你他娘的说话...”
葛四宝吓得全身发抖,哪里敢回话,裘千户咚咚咚地走上前,照着葛四宝的脑门儿,大脚踹过去,葛四宝顿时仰面倒地。
麻烦大了,葛四宝让人抓了个现行,这是个死局,杨波眉头紧锁,心里想着对策,谢文治凑过来,小声道:“裘千户去黄桥剿匪是假,他此行针对的是你,你可要小心应对。”
谢文治神不知鬼不觉地有回到原位,端起茶杯,浅浅酌一口,微笑着观看裘千户暴打葛四宝。
“葛四宝,你他娘的这些天都在哪儿快活呢?”咣一脚,这一脚踢在腰眼上,葛四宝身体蜷缩成煮熟的虾米。
“葛四宝,老子要的马呢?”咣又是一脚,踢在葛四宝肥硕的屁股上。
葛四宝哭喊:“千户,饶命啊,再踢,就踢出人命咧..”
“日你娘啊,老子踢死你,踢死你...”咣,咣,咣,一脚又一脚。
“千户,脚下留人。”
杨波突然站起身,喊了一嗓子,见裘千户扭转头来,赶紧拱手低头,说道:“葛百户停留梅镇,事出有因,请千户明察。”
“你是谁?”
裘千户瞪着三角眼,拎着刀,一步一步向杨波走过来。
这时,梅天佑倏地睁开浑浊的双眼,说了一句:“他是我没过门的女婿,杨..”
梅天佑的嗓音有些嘶哑,说到杨波的名字,却似忘了,问道:“你叫杨什么来着?”
梅天佑竟然忘了杨波叫什么名?杨波愕然,众人皆愕然。
杨波情知,此时不便暴露身份,有些着慌,脑中却闪现一个名字,脱口道:“杨过,我叫杨过。”
“你是我那未过门的女婿,是也不是?”梅天佑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逼问道。
杨波好气啊,他什么时候变梅家女婿了,还是未过门的女婿?梅天佑摆明是要占他便宜,但眼下的情势,由不得杨波多想,杨波只好含糊地哼了一声。
梅天佑又问:“你可有字?”
“有,我姓扬名过,字子荣。”杨波咬牙道。
“哦..”裘千户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波,“葛四宝贻误军机,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脚下留人,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哼哼..”
“那日突然下了雪,葛百户念及军务在身,着急赶路,不幸摔落马下,腿受了伤,这几日在养马场养伤,所以就耽误了一些时日,实出无奈啊千总。”
杨波看见葛四宝一瘸一拐的,心念急转,想出来这个说辞,先把眼下的局面应付过去再说。
葛四宝其实是个俘虏,他带来的人死了八个,裘千户现在就要人,还是无解,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咧,是咧,千总,俺从马上摔了个跟头,腿受了重伤,不信,您看..”葛四宝来劲了,跪在地上,做势要解开裤腰带。
“你娘啊,这么说你还有功了,是也不是?”裘千户怒道,“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滚。”
葛四宝一骨碌爬起来,撒腿就要往外跑,又听裘千户喝道:“回来。”葛四宝两条腿都在发颤,惊恐地问道:“千户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今晚本千总要在养马场扎营,你去准备一下,再他娘的有什么闪失,项上人头不保。”裘千户吼道。
葛四宝抱拳应诺,转身一溜烟儿,跑了。
裘千户转过身,问杨波,“你便是梅仙儿的未来夫婿?”语气颇有几分玩味的意思。
杨波心里骂道,你特么还有完没完?嘴上却道:“是。”
裘千户在杨波眼前走了两步,瞅着杨波,皮笑肉不笑,说道:“仙儿姑娘貌美如花,很会疼人儿啊,本千总在倚红楼倒是见识过几次,便宜你小子了,你可要好生待她。”说完,哈哈大笑,仿拂他听到的是十七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梅天佑闭上双眼,嘴角不住地在抽动。
杨波心中燃起怒火,不由摸摸大腿内测的左轮手枪,他还是忍住了,此时不能太冲动。
裘千户一撩战袍坐下,笑着对谢文治说道:“文治兄,喝茶,我们接着聊。”
杨波脸涨得通红,拱手道:“千总,养马场里养了不少羊,我去弄几只回来,为官兵弟兄们接风洗尘。”
裘千户拍拍梅天佑,笑道:“好好,这娃儿有眼力价儿,将来必成大器。”
杨波叫上孙进义,两个人终于离开了是非之地,来到后院门外。
杨波沉声道:“裘千总来要人,我们给不了,此事没办法善了,更何况他还别有所求。”
“这可如何是好?”孙进义焦躁不安。
杨波深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动手,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卫所的千户可不同与郑家,跟他们动手,其实就是造反啊。
不过,裘千户是打着去黄桥剿匪的旗号,实际针对的却是他杨波,他们也没有通知海州衙门,裘千仞也有可能是在替什么人干私活。
“我们没有选择。”杨波果断地说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儿,取出自制的铅笔,快速地写着什么,“我给付先生写个条,你想办法递给他。”从小本儿上撕下一张纸头,递给孙进义。
杨波在纸条上提到沈燕青,让付先生劝说沈燕青赶紧回沈家堡,沈燕青虽然惯使一把长刀,但是裘千户手下的兵士有火铳,别看火铳射程不远,准头也不行,但弹丸可不长眼,一旦被击中,非死即伤,那就不好了。
“完事儿赶紧去寻卢叔,”杨波跟孙进义咬耳朵,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
裘千户的兵暂时停留在前院的跑马场。
孙进义离开后,杨波并不急于上马,而是牵着马从跑马场前面缓缓走过,这样,他便可以近距离观察裘千户的那些兵。
天上稀稀落落下着,分不清是雨,还是雪。
跑马场倒是有两间空房和一个凉亭,杨波看见那百十号人你争我抢,都想往里面挤,乱哄哄的,现场一片混乱。
他们装备的火铳也不齐整,一部分是单铳,一部分是三眼铳,不少火铳放在外面,也不见有人来管,等到用的时候,火铳可能都开不了火。
“无组织无纪律的一帮乱兵,不知死活的东西。”杨波心中暗道,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出了梅宅,杨波便扬鞭催马,不肖一刻,便赶到养马场。
何起风和方立春果然正在操练火枪。
杨波招呼两人过来,在地上画了图,三个人围成一团,在图上指指点点,讨论着晚上可能的战斗。
过了好一阵儿,三人站起身,杨波说道:“裘千户的兵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以逸待劳,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立春,擒贼先擒王,你那边尽量拣军官模样的人招呼,能杀多少杀多少,不必勉强,不能让人给包圆了,实在不行就撤。”
杨波抬头看了看天,又道:“你要担心的是火绳和火药不要给雨水淋湿,这至关重要。”
这时,葛四宝终于出现了,躲在老刘头身后,杨波向何起风问道:“这些时日,葛四宝教你们骑术可还尽力?”
何起风点点头,说道:“还行。”
“你们分头行动,去吧。”杨波转身向葛四宝走去。
葛四宝在老刘头身后一推,老刘头上前一步,说道:“公子,莫要生气,四宝为公子寻到一匹好马,那马脾气不好,昨日还把四宝给颠下来,摔了一跟头,腿也受了伤。”
“葛四宝,你特么就算是堆狗屎,也不能让老子踩两回吧?”杨波没有理会老刘头,抬脚就往葛四宝身上踹。
葛四宝没敢躲闪,只是叫道:“公子,俺听说你来了,一早去梅宅打探消息,想早点跟你献个宝,嗷就是那匹马,没想到遇到个小婢还满好看,俺就多聊了几句,俺也没料到千总会来梅镇啊,俺真的好冤。”
杨波又是一顿猛踹,迭声骂道:“你他娘的,我让你见到小姑娘就走不动道,我让你见到小姑娘就走不动道,你他娘的,老子早晚切了你的小jj喂狗...”杨波现在动辄就爆粗,这样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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