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放火烧粮仓是调虎离山,粮仓着火,郑家的家兵不可能不救,最紧要的是防堡里面的那些家兵,必须引他们出来,否则,他们手上有弓箭这类的远程武器,强行进攻防堡,必然导致无谓的伤亡。
现在郑家后院已经全乱了,杨波已经看到妇人成群结队地打后院出来,一路尖叫哭喊不止,看样子也是要去救火的。
杨波和卢寅时此时正猫着腰,在最前面观察动静。
“公子,看样子后院的男丁都出来了,我们不如就在火场解决他们。”卢寅时低声说道。
杨波闻言,心里一动,问道:“卢叔,你说郑世道是不是也出来了?”
“何多金当时只是咬了他的耳朵,踹了他几脚,手脚应该没有受伤,我猜他会出来,粮仓着火这么大的事,他还能在后院呆着不动?”
“那好,我们就在粮仓动手,打掉他的家兵,我就不信郑世道还能飞了不成?”杨波说道。
卢寅时扭头对后面的几个猎户猛地一挥手,低声喝道:“冲..”
猎户们听到命令,一个个手里拿着三股猎叉,身体像猎豹一般,忽地冲了出去,杨波落在众人身后,迅速抽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朝着郑家前院大门方向,斜向上四十五度角,嘭地打出了一发纸弹,天空中顿时划过一道流星般的耀眼火球,火流星出现了。
冲出去的猎户听到枪响,看见天空中出现的火流星,知道这是杨波给孙进义他们发出的进攻信号,脚下稍稍一滞,瞬间又恢复如初,一路朝着火场方向狂奔。
粮仓已变成一片火海,冲天的大火把粮仓周围照得通明大亮,救火的人群经过最初的混乱,现在已经开始排成队,传递着水桶木盆,把水从粮仓门前的大水缸里递到火场,人人都忙着救火,哪里料到有人背后袭击?
卢寅时带着猎户赶到,就像一群恶狼冲进羊群,见到青衣青帽的郑家家兵,一叉一个,第一拨八个家兵被捅翻在地,余下的人这才惊觉有人偷袭,顿时惊慌失措,丢下手里的容器,尖叫着四散奔逃。
家兵手里没有兵器,别看平时对待老百姓凶神恶煞,但此时面对寒光闪闪的猎叉,也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奔逃不及的,便高举双手,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杨波手里也拿着一把刀,却始终没有砍杀一个人,倒也不全是他胆小,他实在是没杀过人,别说杀人,在前世,他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杨波正踌躇着要不要找一个敢于反抗的家兵试刀,却见卢寅时推着一个俘虏走到杨波跟前喝道:“跪下。”
卢寅时显然是用俘虏自己的腰带,将俘虏背负双手捆了个结实,俘虏没了腰带,裤子都掉到脚脖子上,显得非常狼狈,这个倒霉的家兵倒也听话,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直呼饶命。
卢寅时转头又离开,杨波正纳闷之时,扑通又一个,杨波不由暗自苦笑,他明白这些猎户分明是拿他当俘虏收容所了,一会儿的功夫,杨波眼前已经跪了一片。
杨波现在很想知道防堡那边的情况,他看管俘虏也脱不开身,正着急之时,却见周正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朝他奔了过来。
周正的出现就意味着防堡已经被拿下,否则按计划,周正拿不到武器是不能进郑家大院的,杨波闻听周正的禀报,果不其然,又向周正问及伤亡情况。
“公子放心,只有几个人受轻伤,防堡只有几个哨兵,其他人都过来救火了,孙进义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拿下了防堡,他会安排方立春带十个人守前门,一会儿他也要过来。”周正虽然上气不接下气,但神色却显得很轻松。
说话间,杨波已经瞅见孙进义带着人加入了捕捉俘虏的战团,人暂时没过来,估计也没想到杨波正在看管俘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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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终于慢慢减弱了,不是因为救火,那种火势是救不了的,而是粮仓已经被烧了个尽光。
战事也结束了,杨波跟前跪倒一大片,数了数三十三个俘虏兵,剩下的非死即重伤,都在原地躺着,人数也有二十几个,加起来快六十了,家兵这一块几乎算全军覆灭了。
但是,郑世道却不见了踪影。
“一定要找到郑世道。”杨波眉头紧皱,对刚刚赶来见他的孙进义说道:“孙叔,你负责前院,此次火烧郑家,起因在于我那兄弟何起风的爹爹被郑世道所杀,起风不能来,我已经觉得对不住他了,放跑了郑世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起风。”
“公子去接管郑家,我带人去后院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郑世道。”卢寅时立刻道。
杨波点点头,这郑家后院的前身便是梅家大院,此时杨波想起梅天佑,便问道:“梅天佑他们还没到吗?”
“起火到现在也近一个时辰了,按理也应该到了。”周正也觉得不解,扭头往防堡方向张望,就在此时,后院方向却传来呼喝声,听声音像是何起风的声音。
杨波循声望去,正是何起风、梅天佑和付先生三人赶来,让杨波感到意外的是他们三个还押了两个人,卢寅时神色大喜,兴奋地对杨波说道:“郑世道和他的管家郑永忠。”
“哥哥,看我们把谁抓住了?”何起风推搡着郑世道,离着老远便冲着杨波大呼小叫,眉飞色舞,兴奋之极,后面跟着梅天佑和付先生。
众人又惊又喜,纷纷迎了上去,杨波奇道:“起风,你们怎么从后院过来?”
何起风神色得意,看了一眼梅天佑,笑道:“得亏梅先生告知郑家后院,不对,是梅家后院有个密道,说郑世道有可能从密道逃跑。付先生便同意我们未等火起,便提前出了树林,守在密道出口,郑世道这老杂毛倒是听话,真就从密道逃出来,给抓了个正着,哈哈哈。”
被五花大绑的两个人,一个面如死灰,一脸绝望,便是郑永忠,另一个神色倨傲,脸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便是郑世道。
杨波看着郑世道,这位梅镇的土霸王,曾经威风八面,如今却囚面垢首,依然不改飞扬跋扈的模样,兀自怒目圆睁,眉宇之间颇有激愤不平之意。
杨波冷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郑世道,你似乎有话要说?”
“你就是沈家堡的那个杨波?不过是个娃娃嘛。善恶终有报?谁是善,谁是恶?成王败寇罢了。”郑世道犹自昂然道。
“这么说,你抢人熊皮,夺人性命,便不是作恶?”杨波质问。
“何家欠了份子钱,用熊皮充抵,何恶之有?那何多金本身收了重伤,自取灭亡,何恶之有?嘿嘿...”
何起风闻言顿时跳了起来,怒道:“份子钱没到期限,怎么叫欠了份子钱,分明是郑家做恶人做惯了,今日定要你血债血还。”
“没听说官府有什么份子钱,你郑家巧立名目,盘剥猎户,难道这不是作恶?”杨波厉声喝道。
“哈哈哈...”郑世道仰面大笑,“盘剥猎户?你小娃还嫩着呢,你以为这帮穷鬼猎户如此好欺?我不欺人,人便欺我。如今你娃取了西山,老夫就不信,份子钱你不收?官府的苛捐杂税名堂多着呢,你娃拿什么去应付?”
杨波笑道:“呵呵,郑世道,我不妨告诉你,从今日起,西山的猎户再也不用缴什么份子钱,怎么样?意不意外?”
郑世道闻言,双眉一挑,正要开口说话,何起风却叫道:“哥哥,跟这老杂毛还有什么废话好说,不如我一刀劈了他。”
杨波微微颌首,他也知道跟郑世道讲道理是徒劳口舌,这人是不见阎王心不死,那就不要废话,送他见阎王吧。
“何家小子,别以为...”
郑世道大概也知道他的末日到了,顿时目疵欲裂,正欲大声喝斥,但未及说完,何起风抡起手中长刀,寒光一闪,血流飞溅,人头已滚落在地,身体晃了几晃,往后栽落下去。
何起风眼见郑世道人头落地,大仇得报,一时脸上的表情复杂,见杨波看过来,便咣一声丢下长刀,咚咚咚地走了过来。
“哥哥..”何起风嘶声叫道,语带哽咽,“今日起,哥哥便是我何家大恩人,起风愿一生一世喂哥哥牵马坠镫,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何起风断然不会皱一下眉头..”
何起风说着话,便要给杨波跪下磕头,杨波赶紧一把拽住,急声道:“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便拿你当亲兄弟,一生的好兄弟,兄弟之间哪里有那么多恩不恩的?”何起风仍是挣着要跪下,杨波不由叹道:“不如这样,我们就借郑世道的人头,祭拜你逝去的爹爹,愿他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兄弟闯江湖,成大事,保佑天下贫苦之人再也不受欺侮,可好?”
何起风闻言,顿时涕泪横流,杨波的眼角也不由湿润,两人便冲着何多金的坟头方向,跪下拜了几拜。一时间众人肃然动容,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也在内心祈祷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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