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下,一片冰雪的世界,洁净,清冷。
阳光普照,山坡之上折射出闪动的银光,美丽,妖娆。
走近了,荒草,树木,怪石都被冰雪覆盖,晶莹剔透,姿态万千,美伦美奂。
“太美了,美的让人心动,让人不忍踏足。”
话是梅仙儿说的,乐水和沈一鸣却是不管不顾,他们便如放飞的笼中鸟儿一般,一路大呼小叫,撒腿往前跑,一边还打起了雪仗。
靠近豁口的地方,风势很大,冷风如刀,就像一位高明的雕刻师,精雕细刻,把覆在巨石上的积雪镂空,看起来就像山间野蜂所筑的蜂巢。
不过,在杨波看来,它们更像后世大片里的那种太空城。
杨波现在正和船厂的林楚贞讨论,如何建造拟议中的燕青号战舰,杨波把船头设计成内凹的双曲线的外形,有些流线型的感觉,杨波在解释流线型这个词的时候,林楚贞却无法理解,这使得两人交流起来很困难。
眼前这镂空的积雪,有无数条流线型的构造,何不让林楚贞过来看看?
杨波看得出神,身后跟着的香儿还以为杨波巨石上的雪景给迷住了,忍不住问道:“公子,这像个什么?好美啊。”
香儿现在变了,特别是杨波和沈燕青定亲之后,可能是知道将来是她注定要做陪嫁的丫头,也要嫁给杨波的缘故,对自己的要求甚严,性子也更加稳重寡言,香儿越是这样,杨波越是想逗她。
“这个么...”杨波作势端详一番,笑道:“就像一个美貌女子掀起的裙裾。”
“呸,果然狗嘴吐不出...”香儿俏脸一红,轻啐一口,忽又觉得不妥,便嘎然而止。
可是话已出口,却让杨波抓住了把柄,杨波佯怒道:“好啊,竟敢对本公子出言无状,看我怎么收拾你。”
杨波从雪地里抄起一把雪,团巴团巴,往香儿身上砸去,香儿惊叫一声,撒腿就往蒲佩瑶身后躲藏,杨波抬手一个雪球砸过去,却是砸中了蒲佩瑶。
“杨波,你砸我?”
蒲佩瑶立刻恼了,弯腰抄起一把雪,也往杨波身上砸。
蒲佩瑶因为徐文爵不辞而别的事,心里难过,很不开心,杨波也不善劝慰,索性邀她来学打枪,小女孩嘛,玩性大,一高兴,不定就把徐文爵招惹的不愉快给忘了。
果然,蒲佩瑶终是忍耐不住,也加入了雪球大战,倒是真把徐文爵抛在了脑后。
乐水闻讯赶来增援香儿和蒲佩瑶,顿时雪球纷飞,一起砸向杨波,连杨波身边的梅仙儿亦是遭到池鱼之殃。
梅仙儿只是掩嘴笑着躲闪,并不参与雪球大战,好在乐水等人很快便转移了目标,相互之间,你扔我一个,我砸你一下,闹得不亦乐乎。
“公子,你教我,我还得回去做事去。”梅仙儿冲怀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羞道。
这把枪是沈燕青让给她的,但这至少说明,在沈燕青眼里,她也是杨家人儿了,尽管她曾经起誓,此生绝不嫁人,但被人认可总是让人欢喜的,所以,今日得知杨波带人来练枪,便抛下手里成堆的案子,也来凑了热闹。
杨波告诫一番注意事项,又亲自示范了握枪的姿势,“就这样,手臂端平,看准照门和准星,两点成一线,目标便是前面的那颗小树的树干。”
梅仙儿稍显紧张,身体绷得很紧,总是不能放松下来,杨波不得不手把手地纠正,这样以来,两人的身体紧挨着,凸凹相对,距离为负,杨波吸吸鼻子,都能嗅到梅仙儿发梢的香气,暖暖的,白皙的脖颈,玉肤冰肌,令人赏心悦目。
这种姿势,实在有些暧昧,梅仙儿却是更紧张了,额头都开始沁出汗珠了。
杨波倒是感觉不错,十分的惬意。
梅仙儿亦是觉察到什么,脸一下红了,身形一动也不敢动,眼神却是迷离起来,过了好一阵,才吃吃说道:“公子,我搬来石庙住,好不好?”
杨波大喜,立刻道:“我正求之不得,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也不放心啊。”
“呯。”
枪声一响,梅仙儿松了一口气,抬起小手,擦了擦额头上密密的汗珠,开这一枪还真是不容易啊。
乐水等人听到枪响,立刻蜂拥而至,乐水抢先一步,赖在杨波怀里,直接把枪交到杨波手上,这哪里是学开枪啊。
杨波费了半天劲,总算连哄带骗,让乐水打了一枪,那边厢的沈一鸣已经耐不住性子,呯呯呯地连放几枪,枪枪命中目标,显然不需要杨波再教什么了。
轮着香儿了,香儿一撇嘴,抬手就是一枪,亦是命中目标。
最后一个是蒲佩瑶,蒲佩瑶一脸的不高兴,说道:“为什么人人都有枪,偏偏我没有?”
蒲佩瑶此言已出,梅仙儿不由抬眼望过来,香儿亦是斜眼瞅着,都等着杨波如何作答呢。
“佩瑶,他们都是石庙的人,我需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你该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睁大眼睛盯着石庙呢,我又不能总是呆在石庙,让他们学会打枪,便是自保之法。”
“不是有亲兵队每时每刻都守着石庙吗?”蒲佩瑶犹自争辩。
杨波叹道:“万一亲兵队疏忽了呢?”
众人闻言,亦是沉默无言,原道练枪纯粹是为了好玩,没想到还是保命的手段。
也幸亏杨波这一安排,日后石庙才逃过一次大劫,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石庙现在是戒备森严,岗哨林立,但百密还有一疏呢,万一出了什么疏漏,他们中间任何人出了意外,杨波都无法承受,学会开枪,关键时刻,他们亦可自保。
左轮手枪是稀罕之物,短期内,杨波也不打算再造了,情况紧急之下,总该能起点作用吧?
这次练枪,杨波发现香儿处事冷静,还挺有原则性,杨波打算把石庙后院的安全交由香儿负责。
今天便是个机会,杨波把香儿叫到一边,悄悄跟她交待此事,香儿亦是诧异,想了想,说道:“所有人都听我指挥,乐水呢?”
其他人都没事,但是乐水年幼,杨波又是百般宠溺,乐水若是不听她的,她该怎么办?
“乐水也听你的,我去跟她说。”杨波信誓旦旦。
杨波刚跟香儿交待完毕,罗汉带着个人来找他,那人便是大病初愈的封雅雯。
封雅雯离开一真医馆,觉得身体恢复得不错,她爹还在万通钱庄等着见杨波,心里着急,便叫了一辆马车,索性直接去石庙找杨波。
马车是石庙的新式马车,坐上去,只是轻轻地颤动,并不颠簸,甚至有些舒服的感觉,通往石庙的干道上的积雪早已被清理干净,马车很快便赶到石庙。
跟前次相比,石庙又变了模样,新添了不少房屋,亲兵队来回穿梭警戒,马车要经过几道哨卡查验,终于还是让最后一道哨卡给拦住,没有季顺开的纸条,除非杨波亲自前来迎接,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石庙。
幸好遇到从石庙出来的罗汉,罗汉也是来找杨波的,进去以后,却被告知杨波到了西山玩耍去了,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被拦在哨卡的封雅雯。
罗汉之前见过封雅雯,知道她是海州知州左文灿的夫人,是个官太太,自然不敢怠慢,听闻她来找杨波,横竖他也要去找杨波,便带着封雅雯一起找到西山脚下。
封雅雯一见杨波,便出言讥讽,说道:“杨波,你这石庙倒是比知州衙门还难进。”
杨波只是瞟了一眼封雅雯,并未理会,示意罗汉有事说事。
“公子,有个红毛病死了。”罗汉期期艾艾地说道,目光有些躲闪,显是怕杨波责罚。
杨波随口道:“然后呢?”
“然后..”罗汉神色一呆,“不是,公子,你不是说过,不能弄死红毛吗?现在死了一个,我总该来禀报一声,我发誓我没有苛待他,平素吃得饱,穿得暖,只是不知生了什么病,没挺几天就死了。”
“死了,你就挖个坑给埋了,这种事,你找我干什么?”杨波没好气地说道。
七月号上的荷兰人被安排在幽灵号上,教雷矬子他们开船开炮,自然有些不开眼的,在船上不听招呼,又被雷矬子送回到工地,这算是一种惩罚,总不能把这些刺头红毛给供起来吧。
“公子,我明白了。”罗汉嘿嘿一笑,正欲转身离去,却被杨波叫住。
“罗汉,你去一趟船厂,把大匠林楚贞叫到这里来。”
罗汉应诺一声,又奔船厂去叫林楚贞。
“啧啧啧,好威风啊。”封雅雯撇撇嘴,又来一句。
不料,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雪球,咔哧砸在封雅雯身上,部位还挺敏感,正好砸在前胸之上,封雅雯怒不可遏,便要寻那肇事者,乐水等一众人有人抬眼望天,有人看着脚下,都跟没事人似的。
封雅雯好气啊,只能把满腹的怨气撒在杨波身上。
“杨波,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封雅雯怒道。
“夫人,你误会了,他们是要砸我,不小心砸偏了。”杨波笑道,“一帮小孩子,咱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封雅雯怒气冲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拍拍胸前的雪渍,顿时波涛汹涌,十分可观。
“夫人,身体好些了?”杨波问道。
“不劳你惦记。”封雅雯犹自气哼哼地,没好气地说道:“我爹要见你。”
“为了钱庄的事?”
见封雅雯只是鼻孔里哼了一声,杨波又道:“那好,明日让你爹去黑石崖找我,我们就在那里谈,谈好以后,我请你们父女吃火锅,如何?”
“哼..”封雅雯嗤笑一声,咬牙说道:“杨波,你可真是有良心,总算还记得要请我吃火锅。”
杨波笑道:“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夫人的话,小子总是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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