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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起锚”
随着副舰长王守愚的一声吼叫,沈阳号扬帆起航,开始了返归沈家堡的航程。
杨波着一身白色衫裤,短衣襟小打扮,手里拿着把长刀,到来位于艉楼前面的后甲板,早起晨练一番,耍一趟长刀,已经是杨波雷打不动的习惯了。
徐文爵、何起风、王长生等人已经到了,何起风已经在耍了,他的刀法还是杨波教的呢。
耍完了长刀,意犹未尽,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聚在一起,便要比试谁的俯卧撑做的更多,一时之间,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张廷登住在艉楼的二楼,听到动静,走到廊下往下看,见杨波等人在甲板上做奇怪的动作,是他生平所未见的,一时好奇,便邀韩赞周一道下来观瞧。
隔壁房里的人也纷纷走了出来,看来大家都起了个大早,待到下了楼。曹化醇、阮大铖、曹学佺,还有沈世魁也都跟在张廷登和韩赞周俩人身后。
张廷登听韩赞周说起,沈世魁是辽东来的参将,便招呼他过来,问了东江镇毛文龙的近况。
沈世魁受宠若惊,顺便也替毛文龙吹了一头牛,连说,此番若是能得到火枪,定然将那建奴杀他个血流成河,言下之意,也请张大人在杨波跟前多美言几句。
本来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跟张廷登聊上几句,便占了个好位置,被众人簇拥着,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感觉,尽管沈世魁也知道,人家捧的是张廷登。
但这感觉真是不错,沈世魁在心里感慨,还是跟着大佬有肉吃。
不过,跟张廷登谈话的当儿,沈世魁眼角的余光始终放在杨波身上,打一上船,就想找杨波说话,奈何杨波要么在打坐,要么有张廷登这位大佬要陪,根本没工夫搭理他。
这一次,他在苏杭两地,费尽心思找来几个女子,会弹琴,人也生得绝色,想要送给杨波,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一干人来到杨波晨练的所在,杨波见是张廷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张大人早”
“没你早,年轻就是好啊,直叫老夫好生羡慕,呵呵呵。”
张廷登打量了一番几个年轻人,笑问“你们爬在地上,做的那叫啥?”
“俯卧撑。”
未及杨波回话,韩赞周立刻插嘴道“张大人,咱家说啊,又不是只有年轻人能做,实不相瞒,咱家每日也能做几个”
机会难得,杨波又跟张廷登科普一番,如何使用正确方法,练出一身的肌肉,强身健体,进而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众人闲聊一阵儿,杨波索性提议去船头看日出,张廷登欣然应允,日出他见的多了,可在海上看日出,还是第一遭。
春夏之交,多是东南风,沈阳号上,满眼都是鼓囊囊的白色风帆,船头劈波斩浪,速度很快。
众人迎风而立,遥望东方,朝霞喷薄而出,太阳快要出来了。
“那是横岛?”徐文爵指向东方,问了一句。
王水生回答“确为横岛。”
霞光下的横岛,就像漂浮在万里碧涛上的一片绿叶,显得是那么的孤独而渺小,飘忽不定。
杨波突然想起,杨度还在横岛上。
根据杨波了解到的情况,周延儒和张鈇他们对杨一鹏已经起了疑心,杨一鹏烧了皇上的亲笔信,甚至已经跟人在下棋了,显然已不太在乎周延儒的态度了。
这么一来,杨度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隐形埋名,躲在横岛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了。
上次见到杨度,他的状况很不堪,沮丧至极,他大概以为是他拖累他爹杨一鹏,整个人都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殊不知,杨家的处境乃是尤素卿一手促成,杨波当时确不知情,但他心里清楚,他也脱不了干系。
在真实的历史中,杨一鹏因为凤阳被张献忠攻占,一把火烧了皇陵,被崇祯给判了斩首弃市,成为有明一代最悲催的漕运总督。
但杨波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因为他的出现,历史可能正在发生改变,对杨一鹏眼下的困境,他心中有愧。
“长生,让船停下来,我要去一趟横岛。”杨波主意一定,立刻对王长生下了命令。
“现在?”
王长生大吃一惊,船行海上,想停下来,可不是那么简单,但见杨波已经在跟张廷登抱歉,又作了罗圈儿揖,向众人致歉,心知杨波决心已定,他只能执行命令。
众人也是一脸的懵逼,不知道为什么杨波突然提出要去横岛,杨波却已转身离去,说是要换件衣服下船。
待杨波赶到横岛,见到杨度,杨度正和老于头一干人往外搬海带,准备晾晒。
“杨兄,你怎么来了?”
杨度放下手里的活计,说道“昨日落了雨,乘今日天晴,正好在拿出来晾晒。”
杨度的精神状态不错,脸上还带着笑。
杨波拉过杨度,找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坐下,跟他说起淮安眼下的形势,建议杨度跟沈阳号一起回沈家堡,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杨兄,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波一直呆在舟山这一带,却似乎对淮安正在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杨波神秘一笑,“这你就别管了,我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飞鸽传书?”
杨波不置可否,只是说“你现在回去,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猜你爹也是这么想的。”
杨度在地上捡起一片破损的海带叶子,在手里揉来揉去,沉默半晌,终是道“杨兄,既然我爹暂时没事,我我还是呆在横岛吧。”
杨波一怔,不解地看着杨度。
“军武之事,有我爹,还有罗川,就是若菲也胜我许多,我回去也帮不上忙,国子监又回不去,再说,我是读了些书,却也不甚好,可说是,百无一用”
“在横岛,学会种海带,也算有一技之长了”杨度望着杨波,言辞恳切,“杨兄,我想在横岛呆上一阵子,容我再想想,可否?”
‘嘶滋’有人上线了。
竟然是杨若菲,杨若菲瞧见杨波身边坐着的是她哥杨度,顿时叫道‘杨波,你跟我哥说,让他跟你的船回来,老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杨波笑了,对杨度说道“若菲也说,让你回去。”
杨度不知道杨波为什么这么来一句,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人家是神仙人物,能人之所不能,管他呢。
“我暂时不想回去。”杨度摇头道。
‘我哥说他不肯回?’
杨若菲瞅着杨波,奇道‘杨波,你不会给我哥灌了汤吧?’
‘你哥迷上种海带了,说是要学得一技之长再做打算。’
在杨波看来,王西铭被劫,给杨度留下的阴影不小,都让他心灰意冷了,不过杨波并没有跟杨若菲说这些。
杨度又不厌其烦地说着,海带不仅是道好菜,且能活人无数,云云,这些话都是杨波说过的,可不就是在说,杨波曾经给杨度灌了汤?
杨若菲冷哼一声,‘果然如此。’
‘我冤,比窦娥还冤’
杨波抬头望苍天,好在杨若菲没有再纠缠,话锋一转,又道‘还有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我猜不着。’杨波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不是本事很大么?’杨若菲小嘴儿翘翘,出言讥讽,见杨波不做声,只好道‘那个张鈇一早坐着马车出城了,想来是要去沈家堡找张廷登’
“杨兄,你在听我说么?”
杨波略略点头,一个人要应付杨家兄妹,好难。
‘出奇的是,周延儒的那个叫鸿福的老仆,骑马在后跟踪张鈇的马车,那鸿福一个老头,能骑马,会使刀,看着像个练家子,你不觉得有蹊跷?’
有人要搞事情?
杨波立刻警觉起来,‘这不寻常,你爹应该派人跟着。’
‘要你说,你以为我在干什么,我和罗川叔叔已经跟了过来。’
杨波这才留意到,杨若菲的马车行走在驿道上,路边的景致显示马车已经出了城。
‘杨波,你得来一趟。’
杨波拍拍杨度的肩头,站起身说道“度兄,你爹和若菲应对及时,你想在横岛多呆一阵子,那就多呆一阵子,我得走了。”
“杨兄,如果方便的话,托人帮我稍几本有关农事的书,据说徐光启大人所著甚多”
杨波闻言,心中一动,说道“度兄若是对农事有兴趣,就该去盱眙。”
“盱眙不是有尔觉在?”杨度起身相送,奇道。
“尔觉这人”
杨波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心思活泛,人也聪明,只是他的心思并不在农事。”
杨波在盱眙有个东岸农庄,据说正在做试验,可将亩产可提高五到十倍,倘若能成,农事也大有作为,杨度还真动过心思。
“还是让我先把海带弄明白再说吧。”杨度有些犹豫。
杨波和杨度挥手作别,回到沈阳号上,沈世魁已经在船舷边上候着,但还未等他开口,杨波就交待王长生“今日我要打坐,你自己安排船上巡视。”
‘这都什么事儿啊,难不成那几个绝色女子还要砸在手里?’
沈世魁在心里嘀咕,眼睁睁看着杨波上了艉楼,这一打坐,又不知打到什么时候。
下一刻,杨波的身影出现在杨若菲的马车里。
‘张鈇走的是下水关,前面是盐桥。’杨若菲直言。
杨波嗯了一声,撩起车帘子,车厢外呼呼的风声,起风了。
‘得得得’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轻骑从后面赶上来,呼啸而过,领头的正是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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