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九阿哥要下令让侍卫驱散人群的时候,顺天府走出一个人来笑道:“哟,这不是九爷吗?奴才给九爷请安了!”
九阿哥一看,正是穿着一身官服的隆科多。隆科多,字竹筠,满洲镶黄旗人,清圣祖孝懿仁皇后之弟,一等公佟国维第三子。
康熙五十年(1711),隆科多被任命为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简称九门提督或步军统领,除了如名所说负责京师九门防务,还负责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等,实际为清朝皇室禁军的统领。隆科多也是胤禛争夺皇位获胜中最大的功臣。
“隆科多,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人聚众闹事,你也不管管?”九阿哥摆足了皇子的架势。
“九爷,我这不一听顺天府衙门口有人闹事,马当时就带着人来了。你们,为何在此啸聚?”
一众商人都不敢先开口,店伙计仗着胆子说道:“回大人,并不是啸聚,是我们店今日开市,这些都是要来采买东西的。”
隆科多又看向商人们:“可是属实?”
“回大人,属实!”众人都把手上的宣传单子给隆科多看了。
隆科多看完了点了点头,一脸为难的朝九阿哥说道:“九爷,这不是啸聚,人家开门做生意,并未触犯刑律,这事儿不归我们管啊……”
九阿哥也一时气结。正在这时,店伙计指着街一头说道:“我们家掌柜来了。”果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小跑着往这边来了。
“你是掌柜?”九阿哥不待他喘口气就问道。
“正是,这位爷……”先是看见了一旁穿官服的隆科多,像隆科多施礼道:“大人,不知您老有何贵干?”
“你这门口聚了这么多人,你还敢来问我?快快开门,这么多人站在街上乱哄哄的成何体统!”隆科多呵斥道。
“是是……只是方才吉时未到,故而尚未开门,还望大人海涵,请诸位多担待。这就开门,这就开门……”
掌柜忙挥手示意店伙计开了门板,先请隆科多和九阿哥进去,自己也跟了进去。
外头等着的一众商贾犹豫了一下,有个穿着和服木屐的日本人先迈步走了进去,其他人见有人带头,也都跟着进去了,本来也算宽敞的铺子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出去。”九阿哥吼道。
“这……”店掌柜面露难色,虽然不知道这位爷的身份,可看着带着这么多侍卫,连九门提督都对他恭敬有加,自然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这里的,开店,我们,东西的买,为何我们的进来不能?”一个日本商人操着生硬的汉话问道。
“这……”隆科多和九阿哥对视一眼,人家说的不无道理,别人看点做生意,凭啥不让顾客进门。
“这里,香皂的十两一枚,我的,要香皂的,五万枚!掌柜的,收钱,香皂的拿来!”日本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子银票递给了店掌柜。
其他商人听了这日本人一张嘴就要五万,都坐不住了,生恐说晚了就要不到了,于是分分掏出银票,他三千我一万的喊了起来。
掌柜见了这么多银子,当然想接,可是又怕场面控制不住,说道:“多谢各位高朋捧场,只是小店只有十万块,而且还是没有盒子包装的,诸位要这许多,只怕……”
一听只有十万块香皂,众人更坐不住了,一时间吵得房顶都要掀起来了。
“别吵了!”九阿哥啪的一拍桌子,还真有效果,瞬间屋子里就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他。“掌柜,你这十万块,我都要了!”
一听只有十万块,九阿哥心里有了底。这边只有十万块,他定出去的可是四十多万块,虽然这店里的要十两银子一块,可是自己都是十七八两银子一块卖的,哪怕贵一点,只要还能保证整个市面上只有他一家,这个价格也有得赚!
“大清国的礼仪之邦,先来后到的讲!”日本人一听这位皇子殿下要全包圆,也急了。别人怕九阿哥,他一个日本商人,恐怕这皇子也要掂量掂量。毕竟日本不是大清属国。
“谁先看见你先来的?”九阿哥一个侍卫站出来说道。
日本商人也急了,喊道:“你们,道理的不讲!殿下,你的大清国皇子,你的要信用的讲!不然我的找皇帝陛下讨公道!”
这一句话倒是让九阿哥有了几分顾忌,倒不是康熙时期的清朝怕日本,也不是怕这个小小的日本商人真能去康熙面前告御状,凭他一个藩属国商贾,自然是没有资格见康熙的。九阿哥怕的是御史言官。
这群御史绝对是历史上最奇葩的一群存在之一,本着越穷越光荣的传统,整日面带菜色却支棱着耳朵瞪大了眼珠子,就盼着哪个官哪个大臣或者宗室,甚至是皇上言行中有什么破绽,一旦抓住了谁的小辫子马上上表弹劾你,而且你官儿越大地位越高他越兴奋,这是什么?风骨!读书人要的是什么?气结!
不服你就砍了我,你砍死了我正中我下怀,我直接名留青史了。你不砍死我,我如果弹倒了你,我照样名留青史!弹劾不成功,你能把我怎么样?
顶多皇上震怒,革我几个月银米,我不怕,反正我已经这么穷了。降了我的级,我也不怕,虽然没被砍死不能留名千古,我也是其他御史眼中好样的!总的来说,这就是一群流氓。
作为一心爱财的九阿哥这么多年可没少被御史弹劾,看着其他的哥哥弟弟们亲王郡王,最少也是个贝勒,可自己排行老九,还是个贝子,和这群御史的小报告不无关系啊。
今天这事儿如果被哪个闲着没事的御史知道了,这弹劾的折子还不一定怎么编排呢。
康熙本来就是重农抑商,不待见商人,自己这么多买卖铺面开着又是天下皆知,这一本上去,与民争利的大帽子是正合适啊。
隆科多混迹宗亲圈子几十年,自然知道九阿哥的顾忌是什么,冷哼了一声说道:“倭国蛮夷,居然也说什么信用,真是笑话!”
“你们的道理不讲!”日本商人自然不可能退步。
“方才人家问了,你说你先来,可有证据?”隆科多问道。
“这……”日本商人看了看四周,众人都不说话。他只得说道:“我的第一个来的不是,可是皇子殿下的,第一个来的也不是!他十万块都要的,不公平!大大的不公平!”
隆科多轻蔑一笑:“你说自己先来,又拿不出证据,别人买你又说不公平,依你之见,如何才算公平?”
“我的,和皇子阁下,一人五万枚的公平!”日本人这一句话一说,还没等隆科多和九阿哥说话,下面一群商人先不干了。
“我比你来的早,凭什么你要五万块,没有我的?”
“就是,区区岛国蛮夷,好不要脸!”
“把倭国人赶出去,五万块我们分!”
顿时这日本商人就成了众矢之的。
“你们的人多!我的……”日本商人也是急眼了,脸红脖子粗的喊道:“价高者得,我的出十一两一枚!五万枚!”
一句话众人都不言语了。日本商人又从怀里又掏出一沓银票数了数,在手上拍了拍:“银票的五十五万,我的,五万枚!”
九阿哥脑子也热了,心道你一个区区岛国藩子,还在这里叫嚣,难道你比爷银子还多?“十二两!十万块爷全要了!”
一句话全场哗然,那日本商人再往怀里掏,掏了半天似乎已经没钱了,可又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抖着手里的银票喊道:“我的现钱!我的现钱!”
“你是瞧不起爷吗?来人呐!回府取银票,顺便套车来拉香皂!还有,今儿个天好,把窖里的银子都拿出来晒晒,都要长毛了,见见光,也让京师里亮堂亮堂!”
“我!你!”日本商人就说了两个字,便不开口了。
九阿哥以胜利者的姿态瞥了他一眼,又扫向其余商户,众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虽然都低头不语,可是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尤其是那日本商人时不时用眼角偷偷看着九阿哥,又看看门外的表情无疑在说明,他们不信这九爷拿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买十万块香皂。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九阿哥怎么能让这群下贱的商贾看了笑话,半个时辰之后,一对侍卫赶了一排大车停在了门口。
“看什么看!赶紧开库房,给爷装车!一块都不能剩下!”九阿哥把厚厚的一沓子银票甩在了店掌柜脸上,神气十足的吼道。
“是!谢九爷!”掌柜的说话都跑调了,一面让伙计赶紧开库房,一面背过身去偷偷数银票。一直到十万块香皂都装上了车往九贝子府行去,众人才散了,那日本商人也摇着脑袋灰溜溜的走了。
骑在马上的九阿哥不知道是该得意还是该生气。得意的是自己当机立断,把十万块香皂都拿下了,这市场依旧还是他一家的,别无分号。生气的是这到底是哪儿流出来的香皂,让他白白少赚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你们几个,带着人把这间铺子给爷监视起来,跑进去一只耗子也得给爷盯紧了!你,去给爷把那外城菜市口王麻子刀剪铺的东家给我找来!爷有话问他!你,拿了爷的贴子,去大沽港,把那个贾掌柜给我快马带回来!其余人,押着香皂回府!”
九阿哥交代一番,调转马头往八阿哥的贝勒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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