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一到,整个大顺军在山海关一线的所有参战大将,包括又跟随李自成而来原本驻守京城及其京畿重地的其他被抽调到这个战线的其他各路战将,一时间齐聚一堂,人强马壮。
此刻,站在李自成面前第一排的,是刚刚在东罗城、西罗城以及北翼城立下汗马功劳的高一功,刘芳亮,包括顶替战败的白广恩的李来亨、郝摇旗以及贺珍等三员主将及其他们的参军副将。
当然,面向李自成居中而立的还是刘宗敏。
以刘宗敏为中,在其左侧的除了攻下北翼城的高一功、攻下西罗城的刘芳亮,以及攻下东罗城的李来亨、郝摇旗和贺珍之外,与其并列而站的,赫然就是在其三军中的三个火铳营主官――
协助攻取东罗城的陈学武,协助攻占北翼城的张二娃,协助攻下西罗城的宋黑子。
当然了,他们现在的确也是这三个真正火铳营的火铳手,但却是冒名顶替的主官。真正的主官,并非是他三人。
在刘宗敏右侧第一排站立的,则主要是以这次跟着李自成增援到山海关而来的大顺军在京畿重地一线驻防的各路战将,他们大多不是制将军以上的大将,就是最低也是伯爵、男爵以上封号的各种王侯。
这其中,既有李自成心腹中的心腹李过、刘体纯、谷英等老营人手,也有陈永福、袁宗第、李锦等战功卓著的五大营主将。
而原本至少应该与陈永福、袁宗第等人站在一起的唐通、白广恩等人,因为先后吴六郡的关宁铁骑、尼堪的鞑子军打得丢盔卸甲,几乎全军覆没,所以不仅没有像往常那样站在第一排。
而且,还因为他们的败将之身,甚至连第二排的果毅将军、威武将军站位都没有份儿,直接被安排到了第三排的都尉、掌旅一级座次中,就差与最末等的部总、哨总挤在一起混日子了。
而这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若是放在别处或者平日,别说还能在李自成的帅帐里捞一个位置站站,怕是回来还没等凳子坐热,就给被李过或者张鼐捉去做地牢了!
好在李自成现在刚刚得到了如获至宝般的新式火铳营,而且一上来就是三个三百人枪的火铳营,心情一时大好。
所以,在今天召集的山海关决战最终一战发令会上,无论是白广恩,还是唐通,不仅没有打入大牢,反而还在这种决战会上名列其中,明显是李自成放了他们一马,看来是准备让他们戴罪立功了。
在志得意满地环视了一圈自己麾下济济一堂的各路大将后,李自成这一次罕见地没有像往常那样,将头一道军令发给刘宗敏,而是笑容满面地看向了在刘宗敏左侧的陈学武、宋黑子和张二娃三人。
“陈学武、宋黑子、张二娃听令――”
“本王现在兑现此前对你们的封赏承诺,你等三人,依据在三个卫城的战果,当即刻升为将军以下的最高军职都尉。然你等三部兵马,皆是在以一敌十甚至更多的前提下对敌,此项不得不察,更不能亏待了你等三人及其部下兵马。”
“所以,本王应破例破格拔擢你等三人,俱皆当为威武将军,各赏银百贯,西域良驹两匹,明铠两副,京城三进大宅院各一座,宫女一名以及一应丫鬟、杂役各十人。营中士卒每人赏银十贯,南海明珠一颗,绸缎一匹。”
“至于你三人爵位是封男爵还是伯爵,待山海关决战后再依你等杀敌数与战功总计,另行定夺。”
“陈学武、宋黑子、张二娃,三位现在已经是将军了,对本王这般安置,可还满意?”
满意,如此高官厚爵,是个人都会为此眼热心跳的!
陈学武等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跟着马上就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既有些嘲讽和鄙夷,却又有些不掩无奈与遗憾的神情。
这里面,尤其是最得孟远恩泽的张二娃,忍不住地就在心里不停地回想着当初在大河下游的石河中,因为奉唐通军令前往田见秀处求援,不料反被夺了战马徒步而回,被困突发大水的河中。
若不是巧遇孟远驾小炮艇渡波而来,他和他的那百人侦骑兄弟们,现在恐怕早就变成了大河中的那些大鱼腹中之物了。
话说,后来投奔孟远后他们每个人还真吃到了那种大鱼。其体型之大,肉之肥美,还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三人正眉来眼去,李过却一下子不高兴了,扭头哼道:
“陈学武、宋黑子、张二娃,闯王问你们话,怎么没有一个人出声?哼,像你们这样最高不过做过百户的人,闯王现在给你们的,简直翻了几个龙门也不止,还不知足啊!”
三人相互摇摇头,于是装模作样地一一拜谢道:
“我等谢过闯王赏!”
李自成却一点也不生气,竟又从怀里摸出了三样玉佩,亲自走到三人面前,一人怀里塞了一个,嘴里极尽热情道:
“好好干,以后跟着本王绝不亏待你们。”
“这三件玉佩,乃是皇帝老儿私库里的玩意,算本王个人再送你们的见面礼!”
望着突然备受李自成恩宠的陈学武三人,三排之后的唐通与白广恩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性子最为暴烈的白广恩,更是咧嘴一笑,忽然咬着唐通的耳朵嬉笑了一声道:
“唐兄,三个飞黄腾达的人里面,就要两个你原来的马前卒子,你有何感想呀?”
唐通吓了一跳,慌忙扭头看了看左右,低声骂道:
“白广恩,你他娘的疯了,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不是要害死我们两个?”
白广恩鄙视地一笑,继续咬耳道:
“李自成现在是老汉再做新郎官――眼里全都是娇娘,哪里还看得见别人?”
“哎我说唐兄,这陈学武、宋黑子、张二娃,原来都不过是无名鼠辈,现在猛一下子给他们又是高官厚禄,又是女子房子,你说他们会不会乐不思蜀,索性也不回去了,反正你说的你那个新主子,到现在也没有对谁像这样大加封赏过!”
唐通横了白广恩一眼,忽然气冲斗牛道:
“白广恩,别怪老子没有提醒你,以后你真正见了那位,就会知道以前的大明,许多东西都他娘的真的是过眼云烟。”
“哼,老子跟你打赌,他三人现在不定在心里怎么笑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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