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8章 改旗易帜
当然降蜀的话,并不意味着司马伦会将自己的兵权给交出去,降蜀之后,名义上也只不过是旗号的改变而已,但实则军队和陇西的权力依然还是牢牢地掌握在司马伦的手中,司马伦还没有愚蠢到放弃兵权,任人宰割的地步。
其实司马伦内心之中还是有自己的计较的,现在受形势所迫,司马伦为求自保,投降蜀国,等于是给自己安排了一条退路,将蜀国的军队和自己绑在了一起,共同来抵御曹亮的进攻。
将来如果真能击退曹亮的进攻,让司马伦在雍凉一带站稳脚跟甚至有了谋夺中原的基础,司马伦倒也不妨将蜀国一脚踢开。
只要兵马大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今日司马伦可以降蜀,异日同样可以反蜀,进退自如,谁也束缚不了他。
司马伦这个计划也不完全是突发奇想的,从蒲坂津撤离的时候,司马伦就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退路了,就算他真得逃到陇西,逃到凉州,就能躲得曹亮的追击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曹亮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斩草除根的,那怕司马伦逃到天涯海角,曹亮也能派兵追得上,对于司马伦来说,曹亮就有如是附骨之蛆,会死死地咬着他不放,不死不休。
所以别看司马伦手中还握着十余万的大军,但是跟曹亮军队相比,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单凭司马伦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战胜曹亮,司马伦想要生存,想要立足,就必须要找到一个靠山。
凉州一带倒是有不少的胡族,比如鲜卑、羌、氐等族,可这些力量过于薄弱,参考曹亮灭匈奴灭鲜卑的战例,司马伦也不认为这些胡族会对曹亮形成什么威胁,也就是说这些胡人是靠不住的。
那么与雍凉毗邻的最大势力自然是莫过于蜀国了,尽管蜀国兵力也有限,但做为和魏国抗衡了三十多年的一个政权势力,有还是有着他的生存之道的,蜀国有着号称天险的蜀道,才得已偏安于西南一隅之地,而且还时不时地派兵出来滋扰一下魏国的边境,虽然难有斩获,但一直以来也算是魏国的一大边患。
不过司马伦从蒲坂津撤退的十分的仓促,而蜀国远隔重山崇岭,想要和他们联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司马伦总不至于率十万大军南下进入汉中吧,在没有说明意图之前,蜀国方面也只会把他当做一个入侵者,当然就算是他声称是来投降的,蜀国方面估计也不会相信,只怕司马伦使诈。
所以就算司马伦投降蜀国,也必须要有一个契机,一个合适的机会。
就在司马伦还在考虑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便在陈仓得到了姜维出兵攻打冀县的消息,司马伦不禁大喜,真是柳暗花明啊,他苦寻机会不到,没想到机会却在前面等着他,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胡奋请命出兵去救冀县,但司马伦则是另有打算,想要投靠蜀国,那这个时候就不能得罪姜维,但同时司马伦又不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派人去和姜维讲和。
司马伦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妙计,那就是不与姜维交战,但却要切断他的归路,给姜维那边制造一些紧张空气,然后再派人下书给姜维,说明自己的意图,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其实对于姜维来说,这也是一种双赢的局面,司马伦找到了蜀国当靠山,而姜维则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陇西之地,这样双方合作的基础是有了,接下来,就是需要去商谈细节了。
司马伦将诸将召集起来,宣布了他的这个决定,众将惊讶地差点没把下巴掉地上,司马家和蜀国那也算是世仇了,司马伦却想着要去投降敌人,这无疑让人在情感上很难接受。
不过钟会对司马伦的这个计划却是比较赞同的,在他看来,司马伦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投降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保存自己的力量,能在残酷的战争之中存活下去。
晋国已经随着司马昭的身死而覆灭了,司马伦根本就没有必要继续地维护晋国的正统地位――而且,所谓的大晋王朝,只存活了百日的时间,早已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投靠蜀国,改旗易帜,借助于蜀国的力量,这才是司马伦唯一和曹亮相抗衡的机会,别人认识不到,但钟会头脑敏锐,也许司马伦刚提出来之时,他也是很是惊讶,但细细品来,这恐怕是司马伦的唯一出路了。
所以钟会率先地对这个决定表示支持,其他将领虽然在情感上还是很难转过这个弯来,但也都纷纷表态,誓死追随司马伦,不管司马伦做出什么决定来,他们都无条件地支持。
如今他们的生死荣辱都和司马伦是绑在一起的,都是一条蝇子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司马伦更换什么样的旗号,向什么人效忠,他们只管追随便是。
司马伦的部下这些人,和司马伦一样,对所谓的晋国,都没有什么认同感,他们生而为魏人,一直以来都是以魏臣魏将自居的,那怕是司马家如日中天之时,名义上的皇帝也曹芳和曹髦。
直到他们迁都到了长安,司马昭突然弑帝自立,废魏立晋,自己当上了皇帝。
许多的人在一片茫然之中,就被迫地改换了身份,从魏人成为了晋人,可还没有等他们适应这个新的身份呢,晋国又覆灭了,眨眼之间,他们又成为了亡国之臣,这身份的急转,还真让人无法适应。
现在司马伦决意投降蜀国,而蜀国是以汉为国号的,晋国存在了一百来天,魏国也只存在了三十七年,也就是说,三十七岁以上的人,出生之时便是汉人,就算是三十七岁以下的,虽然生在魏朝,但是他的父辈祖辈却是汉人,世代以汉人自居,四百年的香火延祀,以汉为正朔,恐怕早已是深入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