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黑夜之下的江夏城内,灯火并不似金陵,江陵两城一样即便是夜晚仍然灯火通明,在黑夜之下的江夏城内,街道旁早就已经人烟稀少,大片的阴暗以及偶尔的微弱亮光从接到旁边的窗户里面散发而出。
至于街道上的行人,一眼望去,是看不到有任何行人的,呆在街道上,也就只能聆听着从耳旁呼啸而过的阵阵寒风。
而虽然江夏城在夜晚是这副摸样,不过若是从江夏城的正上空俯视来看的话,还是能看到江夏城的城中心有着一抹明亮的光芒在那里闪烁着。
虽然并不大,但是胜在明亮璀璨,道也算得上是引人注意。
而那抹亮光闪烁的地方,也正是江夏城郡守府的位置。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梁冀所居住和日常办公所在的地方,才在即便是周围的房屋都是一片黑暗的情况下仍然灯火通明。
而在这时候的郡守府门口,身材肥胖的梁冀正迈着摇晃的步伐,浑身散发着酒意的痴醉模样,笑吟吟的在一旁郡守府下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走进了郡守府的大门。
“要我说啊,嘿嘿嘿,咱们这江夏城,哪里还需要如此庞大的军费开支嘛,还不如挪动一些钱财放到咱自己的口袋里面,咱再怎么说也为江夏城兢兢业业的干了这么多年,也该,嗝,好好享享福了,你们说,咱说的对不对啊?”
梁冀的脑袋这时候都是轻飘飘的,整个人要不是身边有四五个郡守府的下人在搀扶着的话,他估摸着现在早就一脚踩空来了一个狗啃泥了。
一旁郡守府的下人们听着自家老爷说的这番颇有胆大妄为的话语,也就只能撑着一张笑脸,纷纷附和着自家老爷说的这番狂妄的话语。
但是这些下人里面,倒是有一个面容瘦削的高瘦男子,在听到梁冀说了这话之后,眼神微眯,虽然他也很快的与其他下人一样附和的笑了出来,但是他那一瞬之间的停滞,倒是有些异样的表现。
这抹变化,自然是被就在离郡守府不远处正暗中监视着这一幕的齐无恨给细微的观察到了,齐无恨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在他身旁同样藏匿下来的忽地笑,笑着小声对忽地笑指着那个高瘦下人说道
“你觉不觉得,这个家伙,有点可疑的意思。”
忽地笑点了点头,他虽然说没有看清,但是总归的来说,对于那个高瘦男子,他的心中也是有着一抹疑虑的。
“再观察看看吧,不要打草惊蛇,毕竟咱们这次的任务并不是搜查梁郡守身旁藏着的间谍,而是去调查那把匕首的事情。”
忽地笑心中对于齐无恨所指认的那个高瘦男子,其实心底里已经有了几分自己的判断,但是碍于白面书生的有言在先,他还是劝了齐无恨暂时忍下这份好奇心。
说不定,白面书生也已经观察到了那个高瘦男子的异样之处呢,他们两个若是贸贸然的下定论出手的话,岂不是有些要打乱白面书生原本计划的意思?
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关于高瘦男子的事情,大可等到下一次与白面书生说上一嘴,现在,他们两个还是先着眼与那把匕首的调查任务上吧。
“你说的没错,那,你看,你觉得这梁冀之所以这些日子里面一直流连于烟花柳巷里面,到底时不时有些别样的图谋呢?我现在,反正是没有个准数,光看这一眼的话,并且距离离的还有一段距离,我是不敢下定论,太草率了。”
齐无恨皱起了眉头,白面书生先前说的那番话里面,也有他对于梁冀这阵子一直流连于烟花柳巷做出了一些看法和猜疑,这自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梁冀这个家伙的档案可是在他们锦衣卫档案库留有备份的,他也是在北上之前专程去过一趟档案库抽调了梁冀的档案并且暂时的翻看了一下有关于梁冀的个人事迹,所以对于梁冀会做出这种沉迷于温柔乡的事情,齐无恨还是感到很意外的。
因为就按照档案上的记载来看的话,梁冀的档案上从未提起过他本人喜爱或者去过这类地方的,甚至在此之前,梁冀是个滴酒不沾的家伙。
清廉,公正,这是梁冀本人档案上对他的评价,正是因为这些评价,所以南离帝国的人才会让他一个草根子出身的寒门子弟担任上了南离帝国北大门的江夏郡这么一个重郡的郡守这样一个要害的位置。
这么一个穷苦出身劳累半辈子才爬到郡守位置的梁冀,突然的就在一朝之间转变成了沉迷入温柔乡的颓废胖子。
真是要说没什么特殊原因的话,齐无恨是不相信的,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傻愣愣的贸然然就直接乱下判定。
所以他的决定是,先好生观察一番梁冀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而后再下判断,不过现在看来,却还是看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所以来说,在这个时候,齐无恨还需要一阵子的对于梁冀的观察,以及旁人对于梁冀的看法,而忽地笑,恰恰好好就是这么一个人选。
忽地笑抿了抿嘴,他的双眸在此刻也是微微凝滞好生的端详打量着梁冀。
“这家伙,我看不出来什么异样,不过,我总觉得,这个梁冀绝对不会有这么简单,他一定是隐藏着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才对。”
忽地笑的这话,是来源于他们执金司监察百官的原因,所以对于梁冀这位郡守,执金司也是有过一些档案存档的,只不过这个所谓的档案存档没有锦衣卫的档案库细致罢了。
虽然说不甚细致,但是忽地笑仍然可以确定,梁冀这个江夏郡守,绝对不会单单就是这么一个沉迷美人酒色的家伙,他,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这是一股,阴谋的气息。
忽地笑心中一浮现出这个想法,他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而后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齐无恨,而齐无恨这时候也正好就在看着他。
二人的目光,也就这么的对上了,四目相视,齐无恨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便再观察一二吧,等到一会儿之后,我们再从侧门隐秘潜入郡守府,伺机调查一番,看看是否能够发现出来一些当日白面书生前辈没有注意到的蛛丝马迹。”
现在看来的话,二人的对策也就只能这样了。
反正白面书生交代给他们的只有调查那把邪性匕首的事情,与梁冀现在,他们还扯不上什么多大的关联,而且,如果齐无恨猜想的没错的话。
白面书生,现在应该就在他们附近,暗中也在监视观察者梁冀现在的一举一动。
只不过,白面书生的修为远超过他们,所以他们这才没有发现和感知到白面书生的气息就对了。
齐无恨莫名的叹了一口气,这倒是吸引起了忽地笑的注意。
然而正当忽地笑有些询问的目光看向齐无恨的时候,郡守府门口这时候倒是出事了。
梁冀不知为何,直接甩开了那些搀扶着他的郡守府下人,自己一个人跑到一根柱子旁边,一只手撑着柱子,自己则是在那里不停的呕吐,一边呕吐,梁冀的嘴里不知道还在不停的嘟囔着什么东西。
“这,这,哈哈哈哈,这件事,太妙了,太妙了,简直实在是太妙了啊。”
因为距离的问题,齐无恨他们只听到了这么一些零散的片段,通过这些零散的只字片语,齐无恨他们并不能从中察觉推算出来什么。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梁冀那边,有些不对劲就是了。
这不,没看见那个高瘦的男子笑嘻嘻的从自己怀中掏出来了一把匕首,接连刺出几刀,先后将他那身旁没有任何防备的几个郡守府下人给个个一击刺入心房。
这是一击毙命的手法。
忽地笑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种手法有些太过于熟练了,虽然有些距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观察的出来,那个高瘦男子的这使用匕首的手法,熟练的有些不像话了。
即便是这种手法无论是在锦衣卫还是执金司当中都是入门级别的基础,但是出现在外面的话,总归的来说,还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
相信齐无恨他,应该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这一点。
忽地笑深吸了一口气,他忍住了出手的,他与齐无恨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的忍下了心中的冲动,而是耐心的继续呆在原地,没有出手,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高瘦男子接下来的出手,等待着那个高瘦男子,到底是要干些什么事情出来。
齐无恨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他的浑身在颤抖,他的手掌,已经是按在了他腰间的刀柄上面,双腿也已经微微的扭转,随时都准备直接冲出去,与那高瘦男子交手。
虽然说是,那个高瘦男子匕首的这几招并无法看出来什么他的修为到底是什么地步,但是,这种嗜血的感觉,已经是让齐无恨的心中那抹沉寂已久的杀戮之心,渐渐的唤醒开来,可能忽地笑现在也感受到了,从齐无恨的身体周遭,慢慢的散发而出一道道骇人的杀意。
这抹杀意,不是多么的明显,但是却足够让忽地笑提起十二分的谨慎。
这个家伙,是魔鬼吗?
这他娘的看着人家杀个人你就兴奋起来了吗?
真他娘的,这家伙怎么跟个牲口一样,都不能整点阳间的玩意。
而就在距离这俩个人不远处的地方,白面书生正和他的师弟白袍男子一同站在屋檐上,悄然无声的观察着这一切。
白面书生平静的说道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师兄,我倒是觉得你现在需要关心的事情不是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是,梁冀的安危。”
白袍男子轻蔑的笑了笑,也不回答白面书生的问题,他的双眸在这时候,也在关注着郡守府大门的一举一动。
白面书生在听到了这话之后,眼神也是跳动了一二,他闭上了双眼,仿佛对于此刻梁冀身后那步步紧逼握着匕首的高瘦男子并不在意一样。
此时此刻,郡守府大门口,那些郡守府下人的尸体倒在四地,而那高瘦男子,则是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手中握着的匕首还在向下滴着鲜血,他一步步的向着还在呕吐的梁冀静悄悄的走过去。
而梁冀呢?
他就像是没有察觉听到后方的声响一样。
“我们还不出手吗?”
白袍男子轻描淡写说出了这话,他的眼神瞥向白面书生,也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那家伙,不会对梁冀下手的。”
白面书生的双眼仍然紧闭,没有睁开的迹象,他现在就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对于梁冀身后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危险,并没有任何上心的意思。
一步一步的,高瘦男子与梁冀的距离越来越近,在快要靠近梁冀的时候,他已经是举起了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掌,他咧嘴,那抹狰狞的笑容在这时候看着有些骇人,但是又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滑稽感。
“师兄,那家伙,可快要下手了。”
白袍男子这时候的神情也再无了之前的轻描淡写,他的神色慢慢的严肃了起来,就连一只手掌,也在这时候聚集着些许的内力,就像是,就像是他好像要在下一秒就出手一样。
很奇怪的一件事,白面书生这么一个需要监视并且,保护梁冀的人,对于现在梁冀即将要面临的危险并没有任何的举动,也没有任何紧张的神色露出。
但是反观白袍男子这么一个完完全全的与这件事情看起来丝毫关联都没有的家伙,在这时候的表情竟然是慢慢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好似,白袍男子现在对于梁冀的生死,也很上心?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书生门出身的白袍男子,没有任何的立场需要他要担心梁冀的安危,可是现在他却开始了紧张。
紧接着,下一秒,在那把匕首距离梁冀的背部只距离三寸的时候,高手男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把匕首,就这么生生的停留在半空,距离梁冀的心脏地方,只有三寸的距离。
过了一阵子,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下一秒,高瘦男子向后退了两步,并且在向后退步的同时,他也将手中的匕首擦拭了一下上面的鲜血放回了自己的怀中。
也是他的这个动作,让白袍男子松了一口气,也是手腕一抖动,将手中聚集的内力一散而尽,再也没了任何内力的波动。
同时,白面书生睁开了双眸,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微妙的笑容,这抹笑容也是在出现了没多久之后,白面书生的嘴角就变回了原样。
与此同时,齐无恨和忽地笑也是随之而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实际上在刚刚的那一刻,心情也是有些紧张。
毕竟他们两个小家伙今天只不过是想着来到郡守府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关于那把邪恶匕首的蛛丝马迹,没成想却遇见了这种事情,那种梁冀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身死当场的可能会在下一秒就发生,他们两个小家伙的心脏着实是差点有些受不住。
别看齐无恨很兴奋,但是他打心底里还是很慌那个高瘦男子真的会出手对梁冀下手的。
梁冀这个人在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是很重要的。
就算是过了这一遭,度过了这个节骨眼,只要这场战争没有结束,战火没有停息,梁冀只要一日坐在江夏郡郡守的位置上,他都会是在这场布局里面是一个举足轻重地位的家伙。
“你,好像知道那个家伙不会真的对梁冀下手?”
白袍男子转过身子,面容有些冷峻的看向白面书生,他的心里在高瘦男子收起了匕首之后,看见了自己师兄白面书生真的就没有任何神情波动的变化之后,他的心里,已经是有些不由得心悸了。
然而白面书生却是冷笑了一声,他有些讥讽的意味长叹开口说道
“你啊,还是太冲动了,没有看出来虚假的现实之后隐藏的,才是真实。”
这一句话,让人很捉摸不透,同样的,白袍男子自然也没有理解明白白面书生这话的意思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呵呵呵,你,你行。”
白袍男子冷哼了一声,说完了这话之后,他也丧失了继续呆在这里的兴致,转身纵身一跃,施展轻功,很快的便离开了这里。
没多久之后,房檐上也就只剩下了白面书生一个人,望着天空的明月,有些落寞的身影,自嘲似的说道
“你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稳下心绪,每次都是这样,表面上装出来一副不在意的神情,但是等到了事情真要发生的时候,却总是做出来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举动,你啊你,也经过了这么些年世间的游荡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看破那些臭虫的真实想法呢?书生门的腐朽思想,按理说应该不会影响侵蚀你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