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哥儿,你快跟为父说说,你是怎么反应过来南宫和外面有勾结的?”
景泰帝将意义重大的事轻飘飘接过,对着朱见济问道。
于是朱见济就把前皇后汪氏和前前皇后钱氏的联系说了。
景泰帝愤怒的拍桌子痛骂汪氏,“这个死脑筋的妇人还是这般!”
作为一名封建时代的道德女性,汪氏的教养是非常好的,不然也不可能被选为王妃。
景泰帝没有登基前对她还算尊敬,但是之后的易储事件则是让他彻底受够了这个古板的女人。
她知道“天地君亲师”,知道正统的重要性,难道就不知道妻以夫贵的道理?不知道出嫁从夫了?
刚刚登基时的辛苦汪氏是能看见的,怎么他要立自己的儿子,她就反对了?
现在被废了,虽然被局限在冷宫之内,但景泰帝对汪氏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要联络别人也就罢了。
谁知道她竟然和南宫里的人往来!
蠢死了!
这些人非要逼朕真的把路走绝吗?
“青哥儿,你说怎么办?”
景泰帝气哼哼的问朱见济。
他到底是下不了手的,汪氏跟他结发多年,还生了两个女儿,总不能真的把大门一关,将三人活活闷死在宫里。
朱见济则是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孝顺孩子,不能对过去的嫡母和妹妹太狠心,所以只建议景泰帝把人看严实一点,日常上定期派人过去询问有何所需就行。
汪氏还是可以放心的。
像这次,如果不是女儿生病,被逼无奈之下求到了杭皇后那里,朱见济都要当汪氏不存在了。
更实际点来讲,事情源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汪氏给了他们一个对付南宫那位的理由。
朱见济只是顺水推舟,借题发挥罢了。
这是搞政治的人的基本技能,而像钓鱼高手朱太祖,则是没有问题制造问题也要上。
而南宫那里,就要像朱见济给阮伯山的吩咐,将联通内外的人换成自己的眼线。
景泰帝身边的兴安有问题,孙太后还能用名头压制讲礼貌的景泰帝。
所以朱见济决定牺牲自己,替好爸爸分担压力,顺便把阮伯山推上去。
东厂养了那么多宦官,总不能让他们吃白食。
“让东厂的人去办……宫里可有不少正统时期的老人啊。”景泰帝微微皱眉。
显然阮伯山之前给他插的刺还没有拔掉,让景泰帝一直耿耿于怀,近来兴安这个老太监随身伺候皇帝的频率也下降了。
对方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但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还会“偶尔”表现一下年老力衰,不能再服侍皇帝了。
“这个无妨,可以安排些新进宫的过去,再让他们分成五人一组,每两组轮换值守,但凡谁跟太上皇来往密切,就举报出来。”
“违者连累全组受罚,有功者则施以奖赏。”
驱之以利,而且是皇家许诺的利益,这对于宫里面的奴婢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宦官们挨了那一刀,能依靠的就只有皇帝了。
宫女们长时间待在紫禁城,出去了也是老女人,为了谋个远大前程,也会选择讨好贵人。
眼下谁都不知道以后会有一场夺门之变,这些人基本上都会跟随在景泰帝身边。
“太后那里也是一样。”
“她老人家心善,喜欢奉养佛祖,那就找个大师进来和她天天说禅吧,顺便也收心养病,不要时刻为太上皇忧虑。”
简单点说,就是要把朱祁镇和孙太后都监禁起来。
但对外的面子工程要做好,一个得说安排人伺候,一个得说太后喜欢这样。
如此,只要脸皮再厚一点,坚持自己这是在做好事,大臣们要指责也找不到借口。
“那就听青哥儿的。”
景泰帝也琢磨不出什么好主意,毕竟这种私密问题,他也找不到别人商量。
如果他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去,第二天指责皇帝不识礼法的奏疏就能堆满整座奉天殿。
“咱们青哥儿真是聪明,能想到这么好的法子。”
景泰帝又开始夸儿子。
落在朱祁镇眼里,朱见济是个大脑发育超乎寻常的妖孽,而对景泰帝来说,儿子明显是被太宗皇帝点化了的。
政治手段顺手拈来。
像他,果然是自己的种!
朱见济看着景泰帝乐呵呵的模样,就乘胜追击,顺便把自己想要组建东宫六率和请求好爸爸赐予田地充当皇庄的想法说了。
而景泰帝听了以后,果然跟朱见济此前猜想的一样,眉头一皱,抚摸起了下巴上稀疏的胡须,
“建立六率和皇庄?青哥儿年纪还小,还时常跟在为父身边,有必要这些东西吗?”
宫里有禁卫环绕保护,皇家也从不差钱,景泰帝左瞧右瞧,也不觉得哪里让儿子受委屈了,怎么突然就要建设东宫了?
这么小的年纪,虽然聪明,但独自去管理太子府事务的话,是不是太早了?
“有的,因为那些人都会听我的话,而不是因为父皇才听!”朱见济对着景泰帝又使用起了撒娇这无往不利的手段,哄着好爸爸答应。
“天天都有人围着我被我指挥,想想都觉得刺激。而且皇庄赚的钱我跟父皇对半分,结余财物归入咸阳宫,我要攒着给父皇母后买礼物。”
“不然吃的用的全都靠父皇赏赐,我连给马伴伴他们赏点金豆子都要先看看账本才放心。”
景泰帝果然喜欢儿子这招,立马被朱见济逗笑了。
不过想想,儿子第一次上朝就拿出了能让户部尚书称赞不已的表格图法,在算学上应该是很有天分的。
就咸阳宫那点小家当,估计儿子算来算去也腻了,的确需要给太子扩大下小金库的规模。
反正儿子都说了,赚钱是为了奉养父母尽孝的。
到时候真做起来了,父子俩也能理直气壮的告诉天下人皇家是极为和睦的,而不是天天让人念叨景泰帝和太上皇之间的兄弟矛盾。
“那就听你的!”
景泰帝豪迈的点了下头,问朱见济,“东宫六率的长官要不要为父帮你挑?皇庄你想建在哪里?”
“我听父皇的!”朱见济笑嘻嘻的抱住了景泰帝的胳膊,“儿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六率长官得在勋贵里面挑。”
“为何?”景泰帝被他这话搞糊涂了。
“因为我前些日子读书,听人说了景泰元年大战瓦剌的事,结果让那么多侯府公府带孝披麻了,有点心疼。”
能不心疼嘛,
勋贵集团受了那一波冲击,跟男人隔了蛋一样,再像重振雄风可不容易。
大明朝堂由此失衡,打破了太宗皇帝规划好的“文官、勋贵、东厂”互相牵制的势力分配。
偏偏景泰帝半路登基,根本没有意识到维系朝堂势力平衡的重要性,只觉得自己学大臣口中的圣君明主,任用些有能力的官员就成了。
就算提拔了西宁侯宋杰,也是心疼他们家的遭遇,顺手为之。
于是好爸爸没有做的事,只能由儿子来打补丁了。
趁着勋贵们还没有彻底萎掉,朱见济需要扶持起其中的年轻代表,给他们止止血,试着看能不能把被割掉子孙根续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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