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发现私自乘坐官方快马车船,应到施以公告,让其承担车马花费。并且予以其主官斥责,事情发生超过三次,就要将之贬职,主官罚俸。”
“如此,还可以让他们心中警惕,不敢假公济私。”
“太子此言有理!”景泰帝对儿子几乎言听计从,而且把官员管的严格点,对皇帝和百姓都有益处。
这也是朱见济慢慢的不敢让众臣小觑的原因。
“太子”本来就是个具有政治权力的身份,而当太子遇到一个好爸爸的时候,产生的效果堪称一加一大于二。
譬如当初的懿文太子。
而宦官干政外戚专权的根本原因,也在于皇帝把自己的权力分给了这些人。
所以只要景泰帝自己态度不变,朱见济就可以借用如山的父爱,影响政局。
也许做不到随心情调动大臣的职位,但压压他们,让人别乱来也是有可能的。
等到他长到足够大,就可以从父亲背后走出,自己圈地做主了。
“这种做法是不是太过严苛了?”
此时,户部左侍郎李贤轻咳一声站出,向小太子说道。
只是没等朱见济有理有据的反驳他,王竑却是直接大声附和,“什么严苛?公家事物被私人滥用,本就违规!”
“我看太子的提议,实在是良策。此法一出,谁还敢肆意滥用公家之物?”
想他王竑本就被人评价为“豪迈负气节”,正直到很多敏感话题都敢提,甚至在当初群殴王振党羽时,也是王竑率先撩起袖子冲上去的。
可以说,这位完全是一名暴躁老哥。
算得上是这个时代很有性格的士大夫了。
对底下的官吏严格管束,简直贴合王竑的性格,这让他对小太子也另眼相待起来。
起先只觉得小太子着实聪明伶俐,没想到对方的主意这么合自己的口味。
而朱见济接下来的提议,差点让王竑想用笏板给他鼓掌。
因为小太子又提到了他。
就看朱见济对着王竑笑了一笑,伸手一指,对着景泰帝说道,“我认得这位王御史,听说他在去年,就赈济过淮安、徐州的水灾,是个好臣子。”
“只是听说了这位王御史的事情后,儿臣又找人了解了一些关于山东及江淮一带的事情,竟然发现这几年那里灾难频发。”
“去年江淮一岸因为冬春之交过于严寒,以至于出现延误了春耕,出现了饥荒。今年的天气与往年类似,儿臣担忧这些地方又要出事,因此想要请父皇下旨,派几位大臣去看看。”
“若无事还好,如果发现问题,也可以防患于未然。”
朱见济即便历史不行,但前世终究是听说过“大明亡于天灾**”这件事的。
罕见的小冰河期摧毁了大明朝很多地方的农业,然后贪官污吏的搜刮盘剥激起了四方民变,最后将整个大明炸上了天。
朱见济也为此心忧。
因为他知道,对于整个地球而言,要真有什么气候变化,肯定不会只在明末那十几年里。
也许现在就有体现了,只是要再过一百来年才跌到谷底。
更何况在计划建立自己的皇庄后,朱见济有派人收集有关于农业的资料,随后得知了王竑曾在去年上疏赈灾的事,并在其中明确指出这些年的气候正在变得糟糕,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各种水灾饥荒。
这让朱见济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是文科毕业的,知识储备比起那种一穿越就熟知火药制造,肥皂研发的理科前辈远远不及,但却是感性不少。
他深知面对人力无法抵抗的天灾,老百姓会出现什么场景——易子而食,饿殍遍野。
更厉害的是,一向温顺的老百姓过不下去,是会造反的!
朱见济的屁股已经一半坐到了龙椅上,怎么能让人造他的反呢?
于是他在大清早的一起来,就在思考如何说服他爸派人去江淮一带,预防……或者说赈灾。
因为对比前几年的春季灾荒时间掐算,那里很有可能已经发生了不妙的事,只是消息还没有传到京城罢了。
景泰帝听完儿子的话,又习惯性的看向于谦,问他道,“兵部尚书以为如何?”
关乎赈灾,不问别人偏问兵部,这是一个比较奇葩的选项。
但是在景泰朝,大家已经很习惯了。
于谦举着笏板出列,倒是肯定了朱见济的担忧,“自正统以来,山东、江北沿岸几乎年年闹灾荒,区别只在于大小而已。”
“太子顺天应人,见今年气候反常而顾念百姓,是值得肯定的。陛下不妨依言而行,派人前往这些地方看看。”
于谦开了口,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可以这样做。
随后他们的讨论,也算是印证了朱见济的想法。
在大明还没有走过一百年的时候,老天爷已经不给它面子了。
比如说让朱见济稍微熟悉点的徐有贞,本以为这人还在朝堂上混着打算投机太上皇呢,谁知道他派人一打听,才得知这家伙早就被派去治理决口已久的黄河了。
这样热衷于政治活动的人才都被逼着干正经事了,可见此时的大明天灾有多频繁。
也许灾难的程度并不高,远不及明末的雪旱交替而至的危害,但它以数抵质啊!
动不动就来一波,以当今的生产力,谁受的住?
朱见济开了头之后便没有他插嘴的机会,只坐在椅子上看着大臣们讨论派谁过去预防灾害。
景泰帝不想如此浪费时间,于是下令等朝会过后,内阁成员都来宫里报道,再详细讨论这件事情。
朱见济自然是要跟过去的。
他现在总算看明白了,
穿越一趟,不止要和他大伯的残余势力斗,还要和老天爷斗。
啧啧,
真可怕。
还好自己一来就是太子,而不是普通老百姓。
还好自己传来的时间正巧,不但有个好爸爸,附赠的大明官僚们还没有彻底的**堕落,有良心的官员还是存在的。
他努努力,应该可以把朱明这辆大车开的更远一点。
不过朱见济在之后参与内阁议论的时候,再次明白了想得好归想得好,做起来却难的道理。
如果朱见济读过《明史》,就能了解到曾经有人如此评价景泰帝时期的内阁——
“内阁七人,言论多龌龊。”
首辅陈循才高善辩,但私心也重,并且有些不乐意别人染指自己的权位,因此在讨论过程中往往爱下定论,指挥别人如何办事。
大学士高谷则是守旧的士大夫一派,人品尚可称好,但看不过陈循的私利,并不附和,甚至还爱挑刺。
户部右侍郎兼国子监祭酒萧滋性格猜忌,遇事又喜欢避让,经常迎合双方,两边徘徊。
这等等情况,把朱见济这样的精神小伙都看得头痛了。
难怪景泰帝把儿子放到内阁议事处就走了,感情是早就受过折磨。
只可惜能够压制住众人的于谦并没有在其中,不然何至于一地鸡毛?
大小事务有十几样,包括赈灾安抚百姓这等大事在内,炉火都要再加碳了,他们还没讨论出结果,已经让朱见济坐不下去了。
这跟他想象中的内阁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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