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沐向晚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惊惧,强笑着问道“什么人?”话音刚落,迎面的热浪刮得她的脸一阵生疼,隐约能闻到烧焦的气味。“啊!”沐向晚惊叫一声,那原本及腰的长发被烧了一半,那散发着灼人气息地“赤芒”正抵在她心脏的位置,发出急不可耐地嗡鸣,无形的压迫感一点点笼罩过来。
身子终是忍不住开始发颤,恐惧掐断了她的冷静,沐向晚咬牙,“我到底做了什么?你竟然如此对我!”昨晚她那样要挟叶他他都不曾对动手,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冬至那晚的事败露了?
叶玄彻不欲与沐向晚周旋,冷声问“是不是你的人劫走了凌霄?”
沐向晚闻言,盯着叶玄彻的神色沉默了半晌,嘴边勾出一抹冷笑,缓缓召出“辰渊”将自己那被烧焦的发端削去,见“赤芒”往前动了动,她这才抬眼,目光复杂地看向叶玄彻,道“玄彻哥哥,昨日我才与你彻夜长谈,即便是为了我们的约定,我也不会对凌霄如何。”
叶玄彻神色愈发凉,对上沐向晚毫不退缩的眼。良久,他把视线移开,再看向沐向晚时已然恢复成往日的平淡。“你最好别和我耍花样!”丢下这这句话,他扬手设下叶家的顶级禁咒,这才御起“正雅”飞出“小雅苑”。
屋内,沐向晚看着掉了满床的残发,眼中的苦涩之意逐渐被狠厉取代。玄彻哥哥啊,我可从未见你为了我那般隐忍,此般狂躁。如今竟是为了一个半路来的徒弟,要将你我情份付之一炬吗?
“沐向晚。”
三个字,让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沐向晚浑身一颤。
抬眼,便见一人破开禁咒走了进来,他的步子很慢,可每走一步,沐向晚都觉得那一步是踏在她的心口上的。
直到正午的光被完全挡住,那人才缓缓停下,他脸上那白惨惨的诡异面具隐在暗影中,面具后射过来的视线让沐向晚不寒而栗。“我警告你,立刻把你脑中的念头掐灭,若我发现你有任何小动作,我会在叶玄彻杀你前,让你先尝尝鱼鳞刮的滋味。”
“你……”沐向晚只觉胸口一滞,嘴张了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压迫感让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动了动手指,“辰渊”应声而出,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剑身还没到的那人面前,就已经如落叶般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就在沐向晚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那恐怖的压迫感却消失了,那人缓缓蹲下身子,拾起那剑,手一扬,剑闪电般射出,插入鞘中。
“别怕,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叶玄彻迟早是你的男人。”
刺眼的光再次照进房间,沐向晚喘着气,低头就见那铺满床的残发被拢成一堆,伸出轻颤的手指微微一碰,那堆残发瞬间化作一缕烟尘消散。
沐向晚心忍不住开始狂跳。叶家何时出现了如此恐怖的人,如此精准的灵力操控力,即便是她爹沐禛都无法达到!这个所谓的叶家奸细到底是谁?他,为何要护着凌霄?
碧城郊外的荒林深处。
一袭浅蓝色的人影静静坐在一棵枯木地下,他的手正搭载身边躺着一位红衣人小腹处,那无波的眼望着五十里外那群搜捕之人中的一个,银色的瞳泛着点点幽光。
凌霄昏睡中感到腹部的绞痛消失了,全身都暖融融的,仿佛整个人都泡在温泉里一样,让她不由舒服地踢了踢腿,感觉踢到了什么不软不硬的东西,皱了皱眉,脚下一个用力,想把那碍人的东西踹开,却听到一声怪异的惊叫。
蓦然睁眼,入眼的是那亘古无波的银白双眸,逐渐染上的笑意在其间荡出隐隐的涟漪。
君莫笑见凌霄一直盯着自己发愣,张着嘴也不说话,淡笑着拂去凌霄嘴角的口水,轻声问道“醒了?”
凌霄一把抓住君莫笑的手,继而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哎哟”叫了一声,这才一把扑到君莫笑怀里,兴奋地喊了声“君叔叔!”之后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紧紧抱着君莫笑,在那又是哭又是笑的,将君莫笑的衣襟糊了一片,也不知那究竟是眼泪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君莫笑轻轻拍了拍凌霄的背,十分熟稔地帮她顺着那一抽一抽的哽咽。
凌霄闹够了,将头靠在君莫笑的肩上,吸了吸鼻子,便闻到一阵檀香味,心底雀跃,君叔叔真的戴着她送檀木珠。伸手胡乱将脸上的鼻涕眼泪胡乱一抹,然后嬉皮笑脸地抬头,撒娇似地拉着君莫笑的手,“君叔叔,霄儿刚刚有没有踢疼你?”
君莫笑温柔地摸了摸摸被凌霄擦得微微泛红的脸蛋,在碰到那道疤时微微一顿,继而淡笑着开口“霄儿觉得你能踢到我吗?”
凌霄的头立刻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见君莫笑朝树林望去,顺着他的目光也往那边瞧,只看到一只体型不小的红毛猩猩瑟缩着探出半个脑袋,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
凌霄一怔,想起自己听到一声怪叫,嘿嘿傻笑了一下,自己真是睡糊涂了,君叔叔就算被自己踢了也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嘛。又瞧了瞧那只猩猩,凌霄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衣服已经换成了君叔叔的深蓝色长衫了,外面还披了件白色的狐毛披风,难怪觉得这么暖和。
“君叔叔,你竟然让猩猩给我换衣服!”凌霄松开拉着君莫笑的手,抱着手臂扭过身去,开始生闷气。
君莫笑见怪不怪,一扬手,那只母猩猩就飞也似地逃走了。
“小白不在,我自然就找其他灵兽给你换衣服了。这一带没有架得动你的蛇,便只好找猩猩了。”
“那个……”凌霄一滞,君莫笑怕是已然知道她把小白安排在青儿姐身边了,若非如此,小白作为唯一能够自行从她的储物指环出来的灵兽,见她如此狼狈绝不会不出来。
“青儿姐也算是救过我两次的人了,她被恶人盯上,我……不可能视而不见啊。”
“你身边虎狼环伺,谁又会来帮你?”开口的声音无喜无怒,君莫笑瞧着凌霄的背影,快三年了,自己还是那个样子,而他的霄儿却已然变了许多。每次她觉得做错什么了就爱垂着脑袋,可如今她即便垂着头,那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仿佛扛下全世界也不能将其压低一寸。明明披风下的身子还是那么小,那么容易破碎。
凌霄身子僵了僵,突然嬉笑着转过身,又趁机扑到君莫笑怀里开始撒娇“哎呀,你这不就来了吗?这个世界上霄儿就只有君叔叔这个挡箭牌了。”
君莫笑对此无动于衷,看了眼被换下来的衣服,收起思绪,淡淡开口“且不说小白,化功散是怎么回事?若非你灵力被散,也不会寒气入体。你明知道你这些日子最受不得寒,若我刚刚晚到一分,你的身份……”说到此处,君莫笑突然顿住,银白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凌霄自然是看不见君莫笑眼中的杀气,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脸蓦然一红。要是君叔叔不来,以叶玄彻那个愣头青,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根本不是什么伤。偷偷瞄了眼那换下来的衣服,那上面有被水化开的淡红。手不自觉地抠进泥里,凌霄恨不得变成鸵鸟,把脑袋藏进土里,暗骂自己怎么每次都让君叔叔难堪。
凌霄哭丧着脸,眼睛不敢看君莫笑,嗫嚅着道“我,那个,我喝多了不小心把化功散当解酒药吃了,然后一个踩空就摔进湖里了。”
“是吗?”君莫笑才不信凌霄的鬼话,“看来当年放走那个南陆人是我错了。只要与他有关,你就从没有一句真话。”
凌霄一惊,猛然抬头,看见君莫笑脸上露出少有的怒色,若是她再不说实话,怕是君莫笑真要动怒了。
“不是的,君叔叔!”凌霄连忙摇头,扯着君莫笑的袖子,一五一十地把青楼发生的事全都说出来,只是将叶玄彻喂她吃化功散的动作改成了用手弹进去的。
君莫笑脸上并没有缓和多少,依旧冷着声音道“胡闹!明知自己什么底子,还这般莽撞!他出不出事与你何干?”
凌霄扑进君莫笑的怀里又是一顿闹腾,笑道“哈哈哈,是是,君叔叔最疼霄儿啦,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
见君莫笑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凌霄窝在君莫笑怀里,伸手抓住君莫笑那随风乱飞的头发,蹩脚地学着裴少樱昨晚教她的辫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说着话,其实一般也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在那嘀咕。
“我参加了这里的什么试刀大会,还赢了一把名叫‘藏锋’的剑,这个剑与我们‘感气银瞳’可是绝配呢!”
“我在这吃到好多好吃的,但还是喜欢吃海鲜。”
“我听人说南岸发生了海啸,便觉得可能是你,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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