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原本还沉浸在恐惧中的兰二不由一怔,抬头看向宁夙。
这家伙原本妖娆的脸上此刻还带着几分苍白,那双勾人的丹凤眼含笑将她望着,莫名的让她感到心安。
“难怪凌霄培养你来保护她妹妹。”兰二小声嘟囔,手不自觉地开始搅着手帕。
“怎么?你有秦淮二老还不够吗?整日对我这个刚入门的二流侍从耿耿于怀。”宁夙打趣道。
兰二捶了宁夙一拳,“谁对你耿耿于怀了,我不过随口说说,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宁夙笑着受了这不轻不重的粉拳,手又不自觉地学着凌霄摸了摸兰二的脑袋,却被她一闪躲开了,他也不觉得尴尬,自然地收回手,笑道“或者,日后我可以先保护你,再想其他人。”
“切,”兰二不以为然,“等你能打过秦淮二老的时候再说这话吧。”
宁夙的笑漫入眼底,开口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轻柔“好。”
不知不觉已然接近晌午时分,凌霄那边的小考也已然接近尾声。
“下一位,有请外门考生,沐家沐向晚前来考场,凌霄准备。”负责登记的弟子拿着名册,朝着候考室喊道。
此话一出,原本鸦雀无声的观考席刹时一阵骚动。等了这大半日,终于轮到这二位人物登场了。
沐向晚不自觉地往候考室看了一眼,看到那人依旧躺在那座假山上睡觉,似乎根本没听到门口弟子的话,心里冷笑一声,她抚了抚衣袖,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上考场。
看到嫡系所在的船上,叶沁正笑看着她,沐向晚朝她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边的叶玄彻上,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他的目光从手上的“赤芒”上挪开,只是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便又挪开了视线。
沐向晚握了握拳,暗自深呼一口气,缓缓向各位考官行了一礼。
一个长胡子中年男子捋了捋那飘逸的小胡子,笑着问道“沐小姐,请问何为‘乐’?”
沐向晚一笑,不急不徐地回答,声音轻柔“《乐记》有言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nbp;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所以,乐是人感受内心,通过器表现出来有情感的声音。”
各位考官皆点头。
那位长胡子男子抬了抬手“看来沐姑娘虽是剑修,但对《乐记》种的理论也是甚为熟悉,可叹啊可叹。既然如此,那么下面请开始你的曲目考核。”
沐向晚拿出笛子,目光柔柔地看向叶玄彻,“我今日选的曲子名为《蝶恋花》,是我自身有感而发的自创笛曲,初次创曲,还请各位指点。”
此话一出,观考席上的众人再次兴奋起来。照本宣科谁不会,而音修最看重莫过于一个“音”字。音富于变化,会照谱子吹已然触动不了闻千曲的考官,这位沐小姐还真会投其所好,带着自创曲目前来考核,如此,即便是技巧不足,创意却也能加分不少。
“没想到沐小姐还会创曲,真是出乎意料啊!”叶宸玉也是微惊,一个剑修,竟然对他们音修此道研习得如此之深,真是难得啊!
“老四,我就说向晚这姑娘最适合我们叶家了,你习她家的剑,她也随着学咱家的音律,你俩相辅相成,天作之合啊!”叶沁用手肘撞了撞叶玄彻,一脸欢喜地看着台上的沐向晚。
“二姐,且先听听吧。”叶玄彻脸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应付。
“你这小子!”叶沁有点无奈,“我昨日可能说话重了些,但你把人家向晚关了这么久,难道就没错吗?”
“没错。”
“你!”叶沁也忍了忍,终是没再斥责他。
自从她这个四弟当了家主之后,看起来依旧是那好相处的摸样,实则内心定了的事,谁都拉不回来。那日逼他去给沐向晚道歉,他虽照做了,但她心里清楚,叶玄彻怕已然对沐向晚起了嫌隙,要他重新接受沐向晚,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叶沁听着那时而如泣如诉的笛声,微微皱了皱眉。余光看到一片红衣,叶沁转眼看向候考室,那一抹绯红色的身影正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栏上,黄金面具下的半边脸永远挂着那吊儿郎当的笑。
昨晚叶宸玉告诉她凌霄是鬼岛的人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鬼岛之人危险至极,当年她曾看过中了鬼岛之毒的人的死状,其恐怖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也是为何十大家族都一起打压西陆的解家的原因。他们对毒修自古有着一种畏惧心里。
可如今叶玄彻竟然将这么一个危险的人放在身边,甚至……
叶沁不由又想起了那晚叶玄彻把凌霄护在怀中的情景,心中越发感到不安。从没有一件事能让老四发如此大的怒火,甚至不顾叶沐两家的情面,做出如此鲁莽的行为。
骨灵通性,不管“穷桀”上的骨灵如何桀骜,只要它认了凌霄,那他和老四存在一些牵绊在所难免&nbp;。
可叶玄彻对凌霄的上心程度已然超出了她的预期!他不仅因为一个无端的猜测直接将沐向晚囚禁,还因为找凌霄,把自己魂体抽离附到骨灵上!这举动无异于把自己的脖子架在刀刃上摩擦,只要骨灵稍作反噬,他便有可能成为骨灵控制下的行尸走肉。
感性压过理性绝对是所有家主的大忌,只是一念之差,整个家族很有可能会陷入危险之境。而她叶沁作为叶玄彻的长姐,绝不可任叶玄彻如此胡来。
想到此,叶沁再看向凌霄的眼中不由变得复杂。
一曲终了,所有导师都情不自禁点头赞叹。
“没想到沐小姐这曲不仅编排精巧,技巧也是不少,此番造诣就算在沐家也是佼佼。可见沐小姐为此次小考可谓事下足心思了,可叹啊,可叹!”一位女导师笑着点头,眼神瞟向叶玄彻,问道“不知叶家主觉得如何?”
“甚好。”叶玄彻点头,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沐向晚不由心下一喜,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不过此曲命名为《蝶恋花》不合适,应该叫《蝶怨花》更准确。若依向晚这般“恋花”,我猜没有哪一种花愿意承受如此沉重的怨气。”
正春风正得意的沐向晚闻言,身子瞬间一僵,脸上的笑也开始有些挂不住了。
“老四,沐小姐怎么说也只不过刚刚登堂入室,这讲的不过是心思,你倒还真较起真了。”叶沁见沐向晚陷入难堪,连忙帮着打圆场。
“二姐,谱乐如同著文,同样讲究的是哀而不伤。向晚亦说音乐出自人心,我不过也是在劝她莫要无病呻吟,否则捧得比天高,真正的实力却差强人意,反倒叫人笑话。”叶玄彻轻笑,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
叶沁见叶玄彻这个神情便知道他的脾气开始上来了,再说只会让场面更加尴尬,所以也不再多说,转眼对着沐向晚招了招手“向晚老四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来,你在后面等了这许久怕也是累了,上来坐坐吧。”
沐向晚眼波闪了闪,扯出一抹笑意,朝叶玄彻微微行了一礼,“玄彻哥哥说得是,日后还需要你多加指教呢。”说完又向叶沁笑笑“既然沁姐邀请,那我便坐下来,也好看看玄彻哥哥这位严师教出来的徒弟如何。”
沐向晚说罢,身形一跃,偏偏落于叶沁身旁,叶沁见她过来,身子往旁边一让,恰恰将叶玄彻旁边的位子让了出来。
叶玄彻脸上笑容逐渐敛起,看着那越走越近的人,眼中染上了冷意。
沐向晚对上叶玄彻的目光,心越来越凉,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了几分,他现在是连伪装的温柔都不屑继续了吗?就因为她刚刚说了讽刺那人的话?
不甘与愤怒塞满了整个脑子,衣袖下的拳头紧紧地捏着,她直直迎上叶玄彻的眸,抬起脚,一步一步的,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稳稳落座到叶玄彻的旁边。
她沐向晚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无论是物还是人。
“请考生凌霄进入考场进行考试。”弟子报出最后一个名字,只见一抹耀眼的红慢吞吞地晃入视线中。
众人的视线纷纷往那处望去,只见来人的头发有些许凌乱,边走边伸着懒腰,嘴长得大大的,正打着哈欠,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见导师们都看着自己皱眉,凌霄一摊手无奈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刚刚那笛子太催眠了,我站在那等着等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眼神扫到嫡系所在的船上,目光在看到叶玄彻和他身边坐着的沐向晚时将将停了一会儿,继而毫无波澜地挪开。
叶玄彻心瞬间吊了起来。她这是什么表情?身子不由往旁边挪了挪,可他旁边之人也跟着往那边靠了靠。叶玄彻眸光越来越凉,可偏偏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不得,只能等小考过后再与那小女人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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